程止一个人从家里出发，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这是读一年级的第一个星期的周五。


    他记得昨天爸爸告诉他的路线，按照爸爸的指示，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了早餐。


    早餐店老板娘是个人很好的大婶，在这个小区已经卖了二十年早餐了。她看见一个人来买早餐的程止，感觉有些心疼。


    “程止，这个星期都是自己去学校啊，爸爸妈妈不送你吗？”大婶好心地多给程止袋子里装了个烧卖。


    程止接过早餐，给大婶道谢：“他们工作比较忙，我不想麻烦他们。”


    虽然小区距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但是看着周围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接送，程止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在别的小朋友都还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程止就已经学会了独立。由于上的幼儿园是小区里的幼儿园，程止就一个人吃早餐，一个人去学校，有些时候就连要睡觉了，程止的父母都还没回家，程止一天里都见不到他们。


    虽然一开始会很难过，希望爸爸妈妈可以抽时间来陪陪他，但时间久了，程止就习惯了。


    人的适应能力有时候就是这么强，就算再讨厌一件事情，做的时间久了，也就渐渐麻痹了。


    程止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进到教室，同桌方雪婷就凑过来和他说话，她神秘兮兮地卖关子：“今天我们班有一个大新闻。”


    小孩子最重的就是好奇心了，程止放下书包，一边拉开书包拉链一边问：“什么新闻？”


    方雪婷此时突然瞧见他书包里的一个粉色包装袋，手指戳了戳：“这个是什么，好吃的吗？”


    昨天晚上妈妈出差回来给他带的意大利的巧克力饼干，不过他不感兴趣，他从小就不喜欢吃巧克力的东西，但没想到妈妈给他塞到书包里面了。


    程止将那袋包装精美的饼干拿出来，拆开递到方雪婷面前：“你吃吧。”


    方雪婷眼睛亮亮的，不好意思地将手伸过去：“那谢谢你了。”


    吃完以后，方雪婷才继续和他说刚刚要说的大新闻：“你知道吗，我们班里要来一个乡下来的女孩子。”


    方雪婷从小就生活在城里，假期的时候也有和父母一起去过乡下玩，但对她来说，乡下是让她不喜欢的地方。


    想要去卫生间，却走很远才有一个公共卫生间，里面的环境也是脏乱差。交通不方便，路也不都是水泥路，容易把她漂亮的粉色公主鞋弄脏。所以对方雪婷来说，她很难想象生活在乡下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她认为，向下的女孩子都有着黑黑的皮肤，可能身上还有泥土的味道。


    程止也不了解乡下，但在他的印象里，四岁的时候，和爸爸妈妈去乡下看外婆，虽然外婆前年已经去世了，但程止一直都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他和爸爸妈妈牵手走在乡间小路上，微风轻轻地吹着，带来青草和泥土的香味。


    对程止来说，在乡下的日子是快乐的，他能感受到爸爸妈妈对他的爱，外婆对他的爱。


    也许，他喜欢乡下，他也期待着这个从乡下来的女孩子。又或者，他认为她会带给他熟悉的、亲切的，也许称为“乡下“的感觉。


    上完第一节语文课后，语文老师领进来一个女孩子。


    她绑着一对俏皮的麻花辫，上面用了鹅黄色的皮筋，整个人充满了生机。眼睛很清澈，好像程止之前去动物园见过的小鹿。她笑起来，露出了漏风的门牙，但她却一点也不难为情，笑眯眯地展示给大家。


    程止不禁看呆了，他总觉得这个乡下来的女孩子有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她的周围好像有着光芒，让程止有些沉沦。


    语文老师让她给大家做自我介绍。


    小女孩自信地开口，声音洪亮不怯场：“大家好，我叫佳禾，来自兰溪村，你们可能都没听说过，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兰溪村有山有水，我和我在村子里的朋友每天都可以游山玩水。”


    说到这里，佳禾停顿了一下，她的小手抓着自己的碎花裙子。程止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这才看出来她有点紧张。


    这时同桌方雪婷悄悄地和他说：“看来乡下的小女孩也有不黑的嘛，我看佳禾白白香香的。”


    台上的女孩又开口，继续往下说：“我性格开朗，活泼，希望可以和大家交朋友。”


    佳禾一下子又忘记了早上妈妈教她的话，磕磕绊绊地完成了妈妈教她的后半段自我介绍。


    语文老师带领大家鼓掌：“大家鼓掌欢迎我们的新同学，大家以后要和佳禾好好相处哦。”


    由于已经开学四天了，班里同学的座位都排好了，语文老师只好又重新搬了一套桌椅放在程止的后面，她蹲下来摸摸佳禾的头：“佳禾，因为你来学校比较晚，其他同学都已经排好了座位，你就先坐这里好不好，下个月老师再调座位。”


    佳禾乖巧地点了点头。


    “如果上课看不到和老师说，老师再帮你调。”


    “好。”


    上午每节课下课都有人过来找佳禾讲话，佳禾也快速地和很多人成为了朋友，就连上课的时候，方雪婷还会把课本借给她。


    程止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也很想和她交朋友，但他有些不敢。


    班长的小霸王周牧刚和佳禾聊完天，路过坐在前面的他的位置，眼尖地瞟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饼干。


    周牧虽然平常最事看着像个大人，但说到底也才是一个一年级的孩子，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


    周牧不客气地指指那袋饼干：“喂，小胖子，这个给我吃点。”


    程止虽然心里不太情愿，毕竟周牧和他的几个朋友老是叫他胖子，即使现在程止确实比较胖，但听到别人这么说还是会不高兴。


    况且是不怀好意地嘲笑。


    但害怕周牧之后再欺负自己，程止默默地将饼干推到周牧面前。


    周牧得意地笑起来了，看来这个小胖子还挺听话嘛。他将整袋饼干都拿起来，打算全部拿走。


    同桌方雪婷不乐意了，刚刚尝了两块她还没吃够呢，但她也不敢惹周牧。


    坐在后面的佳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没想到看着这么结实的小男孩竟然这么怂，充满正义感的佳禾忍不住站了起来。


    虽然佳禾没有周牧高，但她的气势比周牧高了一截：“把饼干放下！”


    这道声音中气十足，把周牧吓了一跳，手上的饼干没抓住，又掉回了程止桌子上。


    程止和方雪婷也被她吓了一跳，方雪婷感觉佳禾真是一个女侠，挺身而出将她最爱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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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给拯救了。


    方雪婷星星眼地看着佳禾。


    周牧生气了，再次拿起饼干：“为什么，他刚刚自己要给我的，这又不是你的饼干。”


    刚刚才成为朋友的两个人不到十分钟就“反目成仇”了。


    佳禾从后面戳了戳程止，程止转过来：“你说，刚刚是不是他威胁你。”


    程止偷偷瞄了眼周牧，周牧两个眼睛都愤怒地要喷火了，感觉下一秒他们几个就要遭殃了。


    佳禾见程止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看向旁边的方雪婷。


    方雪婷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得到答案，佳禾手一伸就将饼干抢了回来：“看到了吧，人家同桌都说了。你再抢他的东西信不信我告老师！”


    大家都才才一年级，周牧听到佳禾要去告老师，立刻怂了，灰溜溜地回到座位去了。


    成功抢回饼干，佳禾把饼干还给程止。


    程止崇拜地看着她，现在在程止的心里，佳禾已经是一个美丽的侠女形象了：“谢谢你。”


    他将饼干的包装打开，递给佳禾：“这个给你吃。”


    早在刚看到这个高级的饼干第一眼时，佳禾就已经在心里流口水了，但妈妈昨天才叮嘱过她不要乱吃别人的东西。


    佳禾摆了摆手，忍痛地拒绝：“不用了。”


    程止没想到佳禾会拒绝，可他明明看出来她其实很想吃啊，方雪婷和周牧也都很想吃。


    但佳禾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程止有些失落地转过身去了。


    方雪婷上课时一直手伸过来拿饼干，偷偷地用书本打掩护，将饼干快速塞进嘴里。


    佳禾在后面看得牙痒痒，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最终还是禁不住嘴馋。


    她将自己刚刚才啃过的笔的后端用袖子擦了擦，伸到前面戳程止的后背。


    “饼干可以给我吃一块吗？”


    刚刚还有些难过的程止立刻开心起来，写了一张小纸条放在饼干上面，又看了下前面正在讲课的老师，趁他转过去写板书时，偷偷地将整袋饼干放到后面佳禾的桌子上。


    佳禾没想到程止把全部饼干都给了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她打开上面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几个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但看出来写的人很用心地想把它写好：这些都给你吃。


    佳禾抓起一小块饼干，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塞进嘴里。


    佳禾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干，包装高级，味道也这么独特，不知道在哪里买的。


    又吃了几块，袋子里的饼干已经所剩无几了，佳禾不舍得全部吃完，打算带回家给爸爸妈妈尝尝。


    佳禾也写了一张纸条递到前面。


    程止开心地打开，上面的字圆圆的，很可爱：谢谢你，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字的旁边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笑脸的头上有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上面的“谢”字不会写，用的是拼音。


    程止在下面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上自己的名字，还在旁边学着佳禾的笑脸也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他将纸条传回去。


    过了一会，程止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道轻轻的笑声，他的嘴角不禁微微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