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作品:《逃出疯人院[克系]》 当那几行明晃晃的字迹映入眼帘。
不及细想,林归伞惊惧地丢开了手机,远远一抛,不知落在谁的脚下。
又来了。
就像某种诅咒一样。
每当她以为摆脱了怪物与幻觉,终于能够回到那个并不美好,甚至十分残忍的现实。
总会出现某种意外,给她当头一棒,再次打回原形。
起初,她以为林雨停是杀害父母,篡改周围人记忆的怪物。
疯人院藏了另一只,她想用来驱虎吞狼。
可后来拉斐尔医生告诉她,谋杀父母的真凶是她自己,出于负罪感扭曲了现实,编造出虚无怪诞的幻觉。
林归伞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合情合理。
再找不到比这更令她恐惧,更有信服力的说辞,沉甸甸的重量将她压得再不能翻身。
她以为自己凭借对真相的坚信不疑,能克服幻觉的。
但是极乐出现了。
蛮不讲理,一把掀翻压在她身上的无形大山。
他说怪物论才是那个逻辑自洽的,反倒是医生告诉她的真相里,存在一个如鲠在喉的漏洞。
她为什么要偏激地选择杀死父母?
林归伞不是这种性格。
只有这一点,贯穿在幻觉与现实的交替中,她能够无比笃定。
她比谁都喜欢那个家。
就算已经四分五裂,她也想要缝起来。
林归伞不敢承认她的动摇,因为简直就像逃避现实,给自己脱罪一样。
明明被解开了枷锁,她却主动背负起属于罪人的荆棘。
就像幼年期锁住的大象,长大后即便已是庞然大物,仍困在小时候的画地为牢里。
护士告诉她,极乐是个教唆犯。
拉斐尔医生带她探望从濒死线上救回来的谢言竹,极乐的上一个受害者。
极乐却为自己辩解,这些都是怪物凭空捏造。
到底谁的言论更加苍白可笑?
谢言竹醒过来了又怎样?
她难道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口中,装神弄鬼的世界真相?
陶泽的教训还不够吗!
林归伞愣愣地醒神,浑噩的脚步停下,靠着墙滑坐下来。
在她眼里,护士依然是怪物的模样,密密麻麻的蔚蓝眼球向她投以沉默的注视,医院雪白的天花板不知何时覆上霉菌。
白炽灯昏沉闪烁,打造出一个阴森腐败的巢穴,一条又一条像粘液又像肉触的东西悬垂落下。
“我认输了行不行?”林归伞忽然说。
她面向来往路过的行人,自言自语般朝空气高喊,“是我错了,我只是在说服自己相信现实,潜意识里依旧放不下幻觉。”
“所以我认输,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哭得凄惨又狼狈,不知在对着谁恳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求饶又有什么用?”
病房里,陶泽听到她可怜又卑弱的乞求声,畅快地笑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只剩满心荒芜。
“是这所该死的疯人院啊,林归伞,我不止一次告诉你,信了怪物口中的话就完了。”
“你活该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我呢?”陶泽呆呆睁大了眼睛,像是刚从一场梦中惊醒,“原来我才是那个活该的人,我害死了我妈!”
陶泽疯疯癫癫地笑起来,摇摇晃晃下了病床。
“妈被我害死了,可谁知道那是不是我妈?”
“都是这群怪物,都是这所疯人院的错对不对?”
“无所谓了,都见鬼去吧。”
林归伞猛然扭头。
透过窗户,她看到陶泽撬开了插座外壳,面无表情剪断一截电线。
林归伞嘶声喊道:“快来人,病人想不开要自杀!”
她不知道这声呼唤有没有用,只能抓紧时间找到配电箱,一把拉下闸门。
轰!
爆炸声猝不及防响起,火光席卷了整个地下一层。
林归伞被气浪掀飞,勉强睁眼,一块边缘烧得焦黑卷曲的天花板倒映眸中,避无可避朝她沉沉坠落。
正当她陷入绝望时,一道人影朝她扑了过来。
二人滚作一团,险险擦过坠下的天花板,撞到走廊尽头的墙壁才堪堪停住。
林归伞艰难恢复视野,晓天仪正护在她上方,脸颊和手臂被灯管炸开的玻璃碎片擦出几道明显划痕。
反观林归伞自己,却被小心保护得很好。
“晓姐,你怎么在这?”林归伞惊讶喃道,她记得晓天仪与陶泽的事情无关,此时应该好好呆在病房。
还有刚才一拉电闸就产生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陶泽只是剪断了电线,最多因短路造成电起火,她拉闸的应对可以说很及时。
眼下顾不得这些,林归伞担忧看向晓天仪的伤口,又小心翼翼不敢触碰,“你没事吧?”
晓天仪摇了摇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行动自如拉她起身,“走,我带你抄近路去逃生通道。”
“等等。”林归伞望向身后,“陶泽他——”
“管他去死,反正是自找的!”
晓天仪按住她的肩膀,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怒气,“都这种时候了不抓紧时间疏散,还想着其他人,没接受过火灾逃生教育吗?”
林归伞笑容苦涩,“陶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的原因。”
“他之前还是挺开朗的一个人,听信了我的话才病情加重,性格逐渐偏激,就连这次警察找上门的事件,我也参与其中。”
晓天仪皱起眉,“你们以前认识?”
林归伞摇了摇头,“算不上,搭过几次话而已。”
“那你怎么知道他以前什么性格?”晓天仪嗤笑,“从我认识那小毛贼以来,他就一直是这副苦大仇深,偏执易激的死样子。”
林归伞愣住了。
……
顶层办公室内,火灾警报铃急促响起。
二人却不为所动。
林雨停挑衅似的问,“你什么意思,质疑这剧本不是我写的?”
拉斐尔一手撑着桌子,姿态闲适道:“你没这个脑子。”
林雨停:“!”
“以陶泽母亲重病为饵,诱他逃院偷盗财宝,再将这事捅给警察,顺理成章侵入疯人院。”
“又因为这些都是院外发生的因素,我的掌控程度不及,即便加以阻拦也不一定能赢过全力而为的你。”
拉斐尔指关节扣响桌面,思忖后如实道:“以我对你的了解,脑筋弯弯绕绕的事你办不来。”
林雨停:“……”
他还真就无法反驳。
“那又如何?”林雨停强行嘴硬,“这是陶泽给我出的主意,不也证明我挑眷属的眼光十分独到。”
拉斐尔的镜片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陶泽?”
林雨停笑了笑,“这人我就和小伞一起带走了,毕竟答应要捞他一把。”
“原来如此。”
拉斐尔突兀感慨了一声。
林雨停见状,得意地挑起嘴角,“这还是我第一次坑到你,被脑子转不过弯的人坑一把是不是不好受极了?”
“叫你平时自视甚高,这下跌惨了吧。”
拉斐尔实在对他没眼看,“陶泽是我安插的棋子。”
林雨停笑容不上不下卡在嘴角,“?”
拉斐尔淡淡道:“是我特意将他从负一层放出来,借他之口让林归伞对我起疑心,然后一路追查找到我的分身。”
对上林雨停难以置信的眼神,他轻哂,“一个单方面被我谎言蒙骗的病人有什么好玩的?”
“反反复复来回折腾,明明真相摆在眼前,却催眠自己视而不见才叫有意思。”
林雨停目光陡然阴狠。
……
晓天仪口中描述的,与她初见时的陶泽简直判若两人。
林归伞清楚地目睹了进入负一层前后,陶泽性格的转变,从有些骄横爱嘚瑟的普通青年,到后来的刻薄阴郁。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在陶泽眼里没能达成约定,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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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话,导致他也被关进负一层。
可如果,从始至终这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呢?
她还记得陶泽烦躁时有个小习惯,喜欢挠一挠他爱惜的卷发,进入负一层后改为珍惜地摸。
突然间,林归伞大脑袭来强烈的晕眩,记忆像闪现的电子雪花屏。
她想起来了。
陶泽那么爱惜他的卷发,怎么可能丝毫不顾及地乱挠?
记忆中的画面被替换,她看到那头柔软蓬松的卷发之间,陶泽拼命抓挠的是寄生在他头皮表面,冷漠而戏谑的蔚蓝眼珠。
林归伞惊喘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向晓天仪,对方同样不解而略带担忧地注视她。
有没有可能是晓天仪记错了?
她患有阿尔海默兹症,记忆本来就是错乱的。
而刚刚陶泽被寄生的幻觉,只是她凭空虚构出来。
林归伞彻底分不清了。
火灾愈演愈烈,烧得变形的天花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整个地下一层门墙倒塌,时不时有电器传来爆鸣。
晓天仪神色焦急,“还愣着干什么?到底是救陶泽还是跟我一起逃?”
林归伞浑浑噩噩抬眸,扯起嘴角,“救人。”
晓天仪咬牙,到底还是陪她一起,左右看了一圈,找到个尚未使用的灭火器。
她脱下外衣,绕了几圈缠在手上,抄起滚烫的灭火器,拽下保险栓,扑灭病房门后窜高的火焰。
林归伞便趁此机会,迅速将人事不省的陶泽拖了出来。
轰隆!
又是一声爆炸。
二人抱头蹲在地上,见余波过去,一边一个架起陶泽的肩膀。
晓天仪额上汗水滑落,正想转过一个拐角,脚步却止住,“路被封死,这下好了,大家一起玩完。”
危急关头,林归伞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极乐给她发的那几条短信。
她嘴唇干裂脱水,嗓子熏得嘶哑,“去谢言竹的病房。”
晓天仪怔了怔,“也对,重症监护室专门应对各种紧急情况而设计,那里可以短暂避难。”
……
“先别急着对我动怒。”拉斐尔居高临下俯视林雨停,“动动你生锈的脑子。”
“那个冒领陶泽的名义,从你手里骗取眷属烙印,到最后用来蒙骗我的家伙,那个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尊邪神,祂的目的又是什么?”
拉斐尔恶劣地笑道:“在我们互相敌视的这段时间里,你最珍而重之的林归伞,此刻说不定已经落入祂手中。”
林雨停紧抿嘴角,心底烦躁,反过来斥责他,“没用的东西,亏你自诩聪明,竟然还被这点伎俩蒙骗!”
拉斐尔:“……”
他懒得搭理这人,扶了扶眼镜,思索片刻,“跟我来吧,我大概知道祂在哪里了。”
地下一层,与重症监护室紧邻的医生办公室内。
拉斐尔领头推门而入,熊熊烈火像是畏惧他的身影,自行退避开。
林雨停紧随其后挤了进来。
办公桌前,极乐腿一蹬,旋转椅滚轮滑动,带着他转身。
他的病号服外套了一件不合尺寸的白大褂,松松垮垮,皱皱巴巴,鼻梁上架着一副拉斐尔同款眼镜。
极乐笑嘻嘻地说:“看见有一套多余衣装,就没忍住试了试。”
“觉得怎么样,我穿起来好不好看?”
拉斐尔浅笑,“不大合适。”
“哦。”极乐兴致缺缺丢开眼镜,嫌弃地脱了白大褂,“那是这身衣服丑。”
林雨停阴森道:“你把小伞怎么样了?”
极乐像这才注意到还有他这么个人,视线往他身上转了一圈,“别急啊老板。”
他步伐轻盈地迈出办公桌,露出身后在火灾中震塌的墙壁。
林归伞的视线透过墙缝,就这样毫无阻隔落在了林雨停和拉斐尔的身上。
极乐欢快地宣布——
“我们的睡美人,她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