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昊昊的憎恨彻底显现在明面上。


    虞荷就这么平静看着他以怒目圆睁的姿态输入投票。


    不过，他的满腔愤恨被系统以“不符合投票顺序”为由暂时拒绝。


    翟昊昊望着电脑里的提示，冷笑一声。


    “无妨，反正我投定你了奚雨婷。”


    奚雨婷冷冷回他一眼，没理会。


    而是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第一个站上讲台输入投票。


    敲击键盘，目标名字被她一气呵成完成。


    下一个轮到虞荷。


    最后才轮到早已按捺不住的翟昊昊。


    投票结束，几秒后，汇总结果投射到幕布上。


    嚯~


    虞荷看着结果，眉眼明显动了动。


    接着她徐徐转身，一张脸饶有兴致地对上两个人。


    “你俩，可真会演戏啊。”


    *


    十五分钟前。


    从三楼回到一楼大厅的途中，翟昊昊忽然察觉有人牵了牵他衣角。


    他回过头，一半诧异一半不解地望回去。


    奚雨婷在嘴唇上竖了下中指，同时摇摇头。


    翟昊昊反应过来，这是要他不要出声，免得打草惊蛇。


    他忙点头。


    奚雨婷这才又瞄了眼走在最前面的虞荷，确认后者一直闷头往楼下走，没注意到她这边，连忙打手语。


    她先指了指虞荷背影，接着又在自己和翟昊昊身上来回划了几下，同时做出争吵的动作，最后又指向虞荷。


    “懂了吗？”


    她用微不可察的气音进行最终确认。


    翟昊昊紧张地点点下巴，表示自己明白了。


    之后发生的争吵，便是顺理成章地演戏。


    奚雨婷故意怀疑翟昊昊，好惹得后者愤怒交加，将矛头指向她。


    两个人狗咬狗，按照正常逻辑，最后一定会互相指认。


    而至于一直旁观的第三人虞荷，到时无论她投两个人当中的谁，两人之中都会有人被投出去。


    却没想，他们两人压根就没想过互相投对方。


    因为从意识到田恬死亡之后，他俩的战线就在那一刻统一。


    *


    白色幕布上，显示出票数最多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虞荷。


    2票。


    而她的那一票，无论投给的谁，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抱歉班长，你的行为和解释在我这儿没法洗清怀疑。”


    奚雨婷耸耸肩，不再遮掩自己的想法。


    翟昊昊跟着点头：“嗯，我也是。”


    坦白来说，一开始他俩谁都没怀疑过虞荷。


    一则她当了3年的班长，为班级做的那些大小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人品值得信任。


    二则她性格一直温温和和，不喜与人起纷争，说话间也眉眼带笑，让人如沐春风般舒适，因此班里同学跟她向来和谐相处。


    所以，这么一个堪称标兵一样的班长，任谁都不会想到，她能跟投票杀人游戏扯上关系。


    可是，正是因为虞荷性格上的几近完美，才让奚雨婷开始对眼前之人起疑心。


    虞荷看着目光警惕的两个人，扬唇笑了笑。


    她没有慌乱，也没有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反问回去：“为什么怀疑我？”


    奚雨婷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因为真正的虞荷，是不会引导同班同学自相残杀的。”


    “第一轮投票前，我让大家互相提问，寻找别人答案里的漏洞，结果最后大家都各有各的理，谁都挑不出别人的毛病。只有你虞荷，主动挑明和孟春雅私底下的交集。”


    “可能在你看来，你主动摊牌反而能获得大家信任吧，对，事实上大家确实相信你说的，可是，这不是你唯一的目的。”


    刻意在这儿顿了顿，似乎是想看到眼前人自乱阵脚，不过奚雨婷没看到，于是轻呵一声，继续往下说。


    “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引导。”


    “交代孟春雅和你私下的对话，是为了引出孟春雅对洪冬有好感一事。这事咱们都不知道，所以你说出来时，大家都很惊讶，除了一个人——张箭。”


    “很奇怪不是吗？张箭跟孟春雅又没交流，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洪冬？”


    “而且你最后还提到一点，孟春雅死之前去博学湖，是为了见洪冬。”


    “可是警方公开的通告里只字未提到洪冬的存在，再加上洪冬是我们当中第一个死掉的，我当时就在想，你是不是在故意暗示大家，张箭跟这事也存在关系。”


    “然而我们没有证据，只能靠猜测。”


    “偏偏那时候半小时倒计时快结束了，在巨大压力下，大家走投无路，几乎下意识顺从你说的内容，对张箭起了疑心。”


    “在第一轮里，张箭获得了3票。我没猜错的话，方启投了他1票，翟昊昊投了他1票，以及你，班长，也投了他1票。”


    “就是这3票，让他坐稳了被惩罚的位置。但仔细回忆一下，我们10班一贯与人和谐相处的班长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如果我是10班班长的性格，为了避免同学死掉，我一定会竭力避开投张箭，让张箭只获得2票，这样就有很大概率与其他人平票，从而躲开惩罚。“


    “但你没有。你投了张箭，让他出局了。这是我第一次对你有所怀疑。”


    “第二次，你的引导则更加明显。“


    “通过查看大家手机，你翻出了方启手机里和张箭8年前的聊天记录截图。那段对话直接表明，孟春雅的死因不仅跟张箭有关，跟方启也存在明晃晃的关系。”


    听到这儿，虞荷有些无奈：“这怎么能算我刻意引导？截图是方启自己手机里存的，就算不是我翻到，你们当中也迟早有人会检查出来。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不，不是巧合。”奚雨婷脸色沉下来，“方启为人谨慎，他是不可能把当年的对话这么明晃晃存在手机里的，至少……以他的性格，应该会对这种证据加密上锁。”


    “那这么说，那张截图还是我刻意弄进去的了？我又不是黑客，还能操控别人手机不成？”虞荷一边摇头一边叹了口气。


    “这我就不知道了。”奚雨婷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反正票数已定，3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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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张票，班长，你有危险了。”


    “好吧。”发现自己无法说服奚雨婷，虞荷干脆也不费口舌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出局吧。”


    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似乎在思考，在这座布满陷阱的大楼里，她该何去何从。


    *


    90年代的小河村，如同其他村庄一样，偏远，落后。


    在一间两层楼的自建房中，一对双胞胎诞生了。


    “恭喜啊老孟，喜得一对千金！”


    接生婆一边擦着额头上的血水，一边笑着跑出来给老孟家的男人报喜。


    老孟却皱紧了眉头。


    “女娃？”


    注意到当家男人的表情，接生婆继续咧大嘴：“哎呀女娃咋了，女娃长大了漂漂亮亮，嫁出去能得不少钱呢！再说了，你婆娘身体好着咧，今年不行，等明年后年大后年呗！急什么？”


    不得不说，干接生这一行的见多识广，嘴皮子上下一翻，安慰的话术一套接着一套。


    “得了，漂亮话谁都会说。”老孟知道这接生婆惯会油嘴滑舌，不想跟她多搭理，再加上此时他心情实在算不上好，于是大手一挥，“去后厨，地上有一筐鸡蛋，给你的辛苦费。”


    听到“一筐鸡蛋”几个字，接生婆的脸瞬间晴转阴。


    “就一筐鸡蛋？”


    老孟挑眉：“不然还咋滴？”


    接生婆登时提高嗓门：“我可是辛辛苦苦给你接生了俩大胖娃咧！就一筐鸡蛋也太不厚道了！”


    “怎么不厚道了？”见接生婆不满，孟德义也不悦起来，“在屋里捣鼓半天，最后就只弄出俩赔钱货给我，给你一筐鸡蛋都算我仁慈！再废话，老子一筐鸡蛋都不给你！”


    “哎哟喂，你老孟也太不讲理了！早知道老娘就不帮你家这个忙了嗳！我不管，老娘在这儿忙活大半天，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你今天不给我两筐鸡蛋，我不走了！”


    一边说，接生婆一面拉过条凳，在这孟家门口坐下来。


    同时大声嚷嚷着让村头邻居评理。


    她的嗓门儿尖，又还中气十足，没过几分钟，孟家前后的邻居还有路过的村民就把事情前因后果听了个七七八八。


    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


    “老孟你这确实没道理，人家出时间出精力，给你抱出俩没毛病的娃娃，咋就不配得俩框鸡蛋了？”


    “就是啊老孟，做人不能这么无赖。”


    “你这么搞，小心以后你老孟家在咱小河村没人再敢帮忙咯！”


    “别忘了你家女娃还要嫁人的咧，你不讲信誉，以后谁敢娶你女儿。”


    ……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老孟哑口无言。


    “得了得了！不就是两筐臭鸡蛋么，给就是！”


    烦躁地挥手，老孟一边赶人一边去后边鸡窝掏新鲜鸡蛋。


    “拿去，臭婆子！”


    如愿得到自己应得的回报，接生婆懒得再跟眼前人纠缠，左右手各提着一筐鸡蛋，满意地离开。


    现场帮腔的村民跟着渐渐散去。


    老孟盯着那些个正义的背影，暗暗唾骂，火速闪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