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这边盖过土，从下人手中接过浇水的喷壶。


    就看见林四挡在她面前，后面跟着小跑的钱娘子。


    莫惜没理他，后退着将水洒在土上。


    心里想的却是这浇水方法太过麻烦。


    若是能想办法在地下埋上管子，岂不是每日灌溉只需要打开管道的阀门？


    但这一块田上有太多人家，他想晚上浇水我想午时灌溉，没办法统一。


    正想在那个“系统兰台”里找找有没有类似装置，手中水壶就被人夺走。


    莫惜颇为无语地抬头，用眼神问：“？”


    林四阴恻恻地看着莫惜：“我是神医？”


    莫惜点头。


    林四：？


    后面钱娘子追了上来。


    “莫大人、林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莫惜目光略过林四，停在眼下的土壤上。


    “让你丈夫留下帮忙可以吗？”


    莫惜抬眼看向林四身后的钱娘子。


    钱娘子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颇有一副卖男人的架势。


    莫惜点头，示意钱娘子带路。


    全程和林四零交流。


    林四抓心挠肝。


    两人带着金剑被领到林府钱家的屋子。


    林四看着林府的匾嘴角抽了抽：等下我捋捋。在我家叫我出去干嘛？


    钱狗剩躺在屋里的草席上。


    莫惜进门就是眉头一皱。


    房屋紧缺以至于什么柴房厢房都给灾民住下了，但她怎么记得是分了棉被的。为什么还要躺在草席上——再加上这一家三口穿的还都是以前的破布烂衫。


    “粮饷没分到你们家？”


    莫惜想着也就问出来了，毕竟不算小事，真要是没分到那又是底下人私吞，且不说爆出来廖明又得参她一本，就是这官差胆子也太大了。


    “没有没有。”钱娘子练练摆手，伸手指着这屋子唯一一个桌子。


    桌子底下摞着几个布包：“都在这呢没舍得用，等狗剩娶了媳妇再拿出来。我看了，大人您发那衣服和被是真好。”


    莫惜沉默，没再言语。


    这种事她管不了。


    只是听见旁边林四嘟囔一句真理：“没苦硬吃。”


    莫惜怼怼他，示意他别嘟囔了，赶紧去看看孩子的腿。


    林四歪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莫惜。


    户部尚书仿佛在他脸上读出：“你来真的？”


    莫惜：“林先生不行？”


    林四看着莫惜点点头，拂袖转身，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不出所料，这人依旧是望闻问切一样没有。


    只是伸出手在狗剩两条腿上捏了捏。


    然后回头看莫惜。


    莫惜：“？”


    “我治不了。”


    没等莫惜说话，钱娘子果然破口大骂。


    “不是说神医吗！捏捏腿就说不能治，我看你们就是不想治！”


    莫惜深吸一口气。


    要不是想好好解决这事免得百姓非议，以及那个倒霉系统。别说林四了，她根本懒得亲自来看。


    “你治不了？别人可以？”


    她盯着好整以暇坐在地上的林四。


    林四摇摇头。


    “谁都不行。人死了。”


    莫惜猛地抬头盯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钱狗剩旁边，伸手摸他的喉侧。


    钱娘子大叫一声，把莫惜推到一边，扑到狗剩身上。颤抖着手放在儿子鼻下。


    随后放声大哭。


    “儿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作孽啊！你还这么小！”


    莫惜被推得正坐在林四身上，本以为地下那人肯定会闪开，没想到硬是做了她的肉垫。


    “嘶……尚书大人明明看着挺轻的。”


    莫惜刚想道谢，听到这话瞬间弹起来。


    满脸眼泪的钱娘子听到动静回过头，双目猩红地盯着莫惜。


    “一定是你！治不了我儿子就用话搪塞我，还杀了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莫惜连连后退，万幸金剑在一旁拦住钱娘子。


    莫大人此时脑子迅速运转——钱狗剩死得太过凑巧，他身上的伤也根本不致命。


    那只能是有人灭口或是……又是栽赃嫁祸。


    廖明什么时候做事这么利落。


    但是死人的事没办法遮掩。


    当务之急不能让百姓对她喊打喊杀，若不然这边春耕的任务怕是没办法完成了。


    莫惜抬头对金剑说：“把她弄晕。去把昨天你们抓的那个廖明的人带过来。”


    这新侍卫还派上了额外用场。


    人被领进来时，莫惜正死盯着林四。


    这人身上秘密太多，直到今日，他在燕北的目的也没凸显出任何端倪。


    “大人。”


    新侍卫进来便给莫惜和林四跪下。


    “卖旧主，干吗？”


    莫惜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新侍卫。


    那人以头碰地：“属下义不容辞。”


    莫惜轻笑，点点头。


    “有没有什么能代表你少师府身份的东西？刀什么的最好。”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枚腰牌，双手奉上。


    “大人，只有这个。”


    金剑接过来递到莫惜手里。


    莫惜拿起看看腰牌上的“廖”字，垂眸想了想。


    也行，就是死人难免人心惶惶。


    她站起身，将腰牌丢在钱家门口不太显眼的位置，随后起身回公馆。


    屈景昭见她进来，连忙招呼小云，让下人上菜。


    莫惜将他拽到一边。


    “派信得过的人，去宣传京都有人看不惯燕北王，派人来杀燕北百姓制造动乱。”


    屈景昭倏地抬头：“有人死了？”


    “前几天被马车压到那个小孩。她家人怀疑是我干的，我需要把锅甩给廖明。”


    屈景昭瞪大眼睛：“怀疑您？他们长没长脑子？”


    莫惜挥挥手，转头看向神色拘谨的小云母亲。


    “就我们仨，这么紧张干什么？”


    小云母亲越过莫惜看向屈景昭。


    莫惜偏头看了一眼还没离开的屈侍郎。


    “嗯？”


    屈景昭眨眨眼，蹭到莫惜身边。


    “大人？吃饭带我一个呗？”


    莫惜无语：”干活去。”


    平时也不见得他非要来一起吃饭，今天什么毛病？


    侍郎哦一声，一步三回头看向莫惜。


    可惜尚书大人吝啬眼神，只顾得看怀里的小姑娘。


    莫惜洗过手后坐上餐桌。


    今日田间种子撒下去，后续不再需要大规模来人下地。


    林四那边“授课”还得继续。


    可能是和莫惜也算熟了，小云母亲吃起饭也不再端着，屋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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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岁月静好。


    如果没用下人通报“燕北王到”的话。


    莫惜叹气，将饭菜留给小云母女，自己去正厅等着这位到处闲逛的王爷。


    谁知，燕北王人未来声先至。


    “莫惜你好大的胆子。”


    莫惜心下一凛。


    屈景昭做事不应该暴露得这么快才对。


    她连忙跪下。


    谁知这位王爷进来却先将她扶了起来。


    “燕北的百姓横死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本王一声？”


    燕北王面露愠色，但莫惜看得很清楚，他是装的。


    以前燕北横死过那么多百姓，也不见得这人关心过一瞬。


    但即便如此，他知道得也有些过快。


    此时屈景昭刚布置下去才对。


    林府那边，钱娘子的丈夫应该刚回去不久。


    钱娘子被打晕还没醒过来。


    且这消息传到王府也要一段时间。


    再加上燕北王往公馆来的时间。


    这么算回去，燕北王应该在她还没离开或刚离开林府便知道了此事。


    林府有内鬼？


    那个新侍卫？金剑？还是一直目的不清的林四想要看戏？


    啊忘了。来得及的好像还有屈景昭。


    “王爷日理万机，这种事情恐污了王爷尊耳，下官处理便是。”


    莫惜将几个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先回应燕北王。


    “那你知道是谁所为了？”


    燕北王走到主座坐下，翘起二郎腿。


    莫惜轻笑，拱手回答：“是朝中守旧派的人，下官的死敌，廖明廖少师。”


    燕北王端着茶碗，状似惊异：“何以见得？”


    “臣看到了廖府下人的玉佩，就在死者家门前。”


    “拿来我看。”


    燕北王放下茶碗，对着莫惜伸手。


    “回王爷，下官没捡。”


    莫惜跪地谢罪。


    “为何？”


    “此事，若臣发现，恐百姓不服。燕北也有人耳通八路，得知臣与廖少师是旧敌，恐难逃诬陷之责。”


    莫惜先下手为强，反正这事切切实实不是她做的，廖明有前车之鉴，恐怕这事就是他所为。


    燕北王点头，朝莫惜招手。


    户部尚书撩衣袍起来，向前走去。


    “若是你做的，本王给你兜底。”


    燕北王拽过莫惜，在她耳边低语。


    莫惜皱了皱眉，控制住自己想要躲开的欲望。


    “王爷，我急着在这群百姓心中树立威信，怎么会突然杀人？”


    虽然确实想过，但不管为什么，不是没实行吗。


    “可我听说，那孩子的母亲今天正为难你。”


    燕北王抬手，在莫惜被抓伤的脸上摸过。


    莫惜呼吸一滞，连忙后退躲开。


    “王爷，百姓无助，用我发火在所难免，想要为王爷办事，在庙堂上位极人臣，这点事有什么忍不了的？”


    却不想，燕北王又将她拽了回去。


    “这么漂亮的脸被抓伤了真的没事吗？”


    莫惜闭了闭眼，想躲开却被钳得紧。


    “不会留疤，若能报仇，即使留疤又如何？”


    燕北王笑了一声，放开她。


    莫惜用力过猛向后倒退几步，差点坐在地上。


    “那看来是本王管的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