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醉应了一声，并没有急于动作。


    老板站起身走到收银机后，又问道：“两位吃点什么？”


    语气平常，算不得热情，也不到招人讨厌的程度。


    “两碗面。”谢醉随口答道。


    老板似乎是在机器上下了单，然后又饶回之前的位置坐下。


    江朝雨的位置背对老板，不好观察，索性起身坐到谢醉旁边去。


    “他好像在看我们。”江朝雨随意瞥了一眼，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便转过头小声问道。


    “准确说，是在看你。”谢醉的眉头微微压低，回答道。


    “是吗？”


    江朝雨说着猛地回头，盯住老板的眼睛。


    果然正巧看了个对眼，老板似是心虚的转过头去，哼着小曲看起了电视。


    很快，后厨便走出一个带围裙的假人，端着两碗面过来上菜。


    “慢用。”他撂下两个字，便转头回去。


    “看来这个老板就是关键了。”


    见后厨的也是假人，江朝雨便提醒道，“可是看上去就是一家普通的餐馆，这为什么会是狐狸的噩梦呢？”


    话音刚落，江朝雨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阵凉意袭来。


    她转过头去，只见老板依旧面色如常的看着电视，时不时瞧一眼桌上的手机。那手机正架在支架上充电，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人在掩饰什么的时候，会让自己显得很忙。


    如果江朝雨不是做过一些暗访调查任务，她也不会敏锐地发现，那个手机的摄像头是对着自己的。


    江朝雨起身，几步走到老板桌前。


    老板还在装作看电视，丝毫没有从电视机品目上转移目光。


    江朝雨盯着老板，直接拿起手机，将屏幕翻转面向自己。


    老板慌了神，想去抢回却慢了一步，怒道：“你干吗？把手机还我。”


    江朝雨后退一步，拔下了充电器，将镜头对准老板，反笑道：“我倒要问问你，在拍什么呢？”


    “谁？谁拍你了！我手机放那里充电，正好对着你罢了。”老板仍不死心，辩解道。


    谢醉也跟了过来，他接着道：“是吗？我怎么看电量是100％呢？”


    老板似是被激怒了，他一脚踢开刚坐着的凳子，抬高了一个声调，一把夺回手机道：“拍你们怎么了？”


    他扬起了头，目光轻蔑地打量着两人，随后一副恍然大悟似的表情，“难不成你俩是婚外情？小三、情人见不得人？”


    “你放……”江朝雨忍着自己想骂人的冲动，把脏话咽了回去。


    “哈哈哈。”


    老板笑起来，“被我猜对了，看你们两个衣冠不整，外套都划破了，怕不是被捉奸跑出来的。”


    谢醉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自己现在的样子确实是算不上多整洁，但也不能这样任由他污蔑。


    一旁的江朝雨却先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老板的脖子，“受不了了，我跟你一个化身费什么话。”


    老板依旧狞笑着，转眼消失在江朝雨手下，分出几个假身来。


    一时间整个餐馆里充斥着老板的笑声，就连那些作为食客的假人，也在此刻变成了旁观的观众，他们议论着，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又来了。


    江朝雨已经受够了这种感觉，从进入试炼开始，就不断能听到这些“观众”的声音。


    他们对于完全不认识的自己，仅凭他们愿意相信的那几句话，不停毫无顾忌地发表着看法。


    也许只是为了看热闹，也许是享受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别人的快感，全然不加掩饰地释放着心中的恶意。


    “都给我闭嘴！”


    江朝雨突然体会到了狐狸的噩梦，也明白了她为何要以身入局，加入嘉宾席。


    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的内心已经没有办法自我保护，唯有成为那些审判者的一员，才能缓解她的伤痛。


    可是此刻她在那里呢？


    谢醉仔细看了看那些分身，一时间也找不出破绽来，见江朝雨有些激动，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冷静，我们得找到老板的真身。”


    是啊，现在越是愤怒，越是中了敌人的诡计。


    谢醉召唤出剑来，见江朝雨已经慢慢恢复理智，便挥剑对着最近的那个分身试了试。


    那老板闪避不开，只能任由谢醉挥砍。


    剑果然砍中了假分身，只见那分身顷刻间化成一滩污泥。


    江朝雨见状，试着移形换位，闪到其中一个分身身前，她紧握笔刃，高高扬起手，用力地落下。


    那分身只是原本自顾自猥琐笑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吓了一跳，眼光盯着江朝雨的手，眼看她要刺向自己，愣愣地忘记躲开。


    江朝雨是故意放大了动作，假如老板能像狐狸一样，提前知道自己的想法，一定会在自己闪过来的时候就及时躲开。


    可他并没有。


    “他们不会读心！”江朝雨提醒道。


    “那就好办了。”谢醉心领神会。只见他脚下一蹬，飞身而且，剑光画成一道弧线，顷刻间就划过了三个分身。


    江朝雨也闪到他身后的方向，除掉最后一个分身。


    哗啦——


    那些分身几乎同一时间全都化成了烂泥，流在地上，融成一滩。


    店里一时间出奇安静。


    所有的分身都消失了，只留下灰色的假人们，他们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各自行动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空气里只有电视机里的剧目发出微小的声音，老板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江朝雨等了几秒，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回事？”


    “我们得找找，她藏在哪了？”


    谢醉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异常，“可是这里就这么大的地方。”


    他说着，又往厨房走去，“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江朝雨点点头，却并没有跟上，她有一个更在意的东西，那里也许有线索。


    方才被老板夺回去的手机，随着分身术的释放，摔落在了地板上。


    好在因为视频录制没有结束，所以手机屏幕并没有上锁。


    江朝雨捡起来，先是打开了相册，里面有许多同今天一样的偷拍视频。


    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女孩，有上班族，也有学生。


    可视频内容都是正常吃饭，江朝雨随意翻了两个，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老板这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就在这时江朝雨注意到了一个群聊消息提醒，里面异常活跃，老板录视频这会儿功夫已经发了几十条消息。


    江朝雨点开群聊只是扫了一眼，便紧紧皱起了眉头。


    。


    “再次感谢大家关注狐狸的直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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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先播到这里啦，主播饿了去吃个宵夜，大家明天见喽~”


    黎蓉蓉熟练的在镜头前跟大家道别，然后深深呼了一口气，关上了电脑。


    她是一名职业主播，平时大部分时间在直播间打打游戏，心情好的时候就打扮打扮打开摄像头，由于她技术尚可，吸引了男男女女不少粉丝。


    每月的收入也算不错，这份工作她很满意，除了每天宅在家里，作息不规律外，好像没什么缺点。


    今天游戏对局时间有些长了，她错过了晚饭时间，也没顾得上点外卖，所幸就拖到了下播再吃。


    好在楼下就有一家营业到凌晨的小餐馆，这让她不用走很远就能填饱肚子，所以虽然餐馆味道一般，但黎蓉蓉还是经常光顾。


    走进店里，老板依旧不咸不淡的坐在那个电视机前的位置上，她也在她常坐的位置坐下，点一份常点的套餐。


    食物热气氤氲，日子一天天也就这样过去。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作为一名游戏主播，有时候操作失误也不是没被骂过，可从来没有收到过如此多的恶评。


    那天，她一点开后台，就看到那些人用不堪入目的语言侮辱自己，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就当是运气不好吧，黎蓉蓉安慰自己，她照常打开直播，想让自己不受留言影响。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取关了。”


    “避雷避雷。”


    一开播就看见弹幕上飘过几句话，她还没回过神，便又看到陆续有弹幕飘上来。


    “主播竟然还开播了，怎么陪男人转的不够多，又来兼职了？”


    ……


    黎蓉蓉压抑着怒气，禁言了几个带头的账号。


    今天还是别开摄像头了吧。


    “谁科普一下怎么回事，我又2G网了？”


    “塌房了呀，你没看都被挂到网站上了。”


    ……


    有的人说的煞有介事，有的人云里雾里，有的人浑水摸鱼。


    看来今天还是别播了。


    黎蓉蓉趁着刚开播人气还不高，留下一个家里停电的公告，匆匆关掉。


    她按照弹幕上那些人说的网站打开一看，怒极反笑。


    那些人凭借不知道哪里来的群聊截图，就说自己是特殊职业者，经常去陪有钱老板。


    更有甚者说现实中就见过自己，旁边跟着一个男的，诸如此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竟然真的有自己的照片。


    看着图片里正坐在店里吃饭的自己，黎蓉蓉的手不受控的颤抖起来。


    是被吃饭的人认出来了吗？是同行竞争恶意抹黑自己吗？是自己以前得罪了谁吗？


    终是一一否定掉，她再次打开回复栏，删删减减写下澄清，连忙关掉网站，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想，明早她就去找自己学法律的朋友问问，这种情况该怎么有效处理。


    可那些侮辱的话，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她吓了一跳，心跳骤然加快，拿起来却发现是自己爸爸打来的，这才调整情绪，接了起来。


    这种时候面对家人，难免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喂……”


    爸爸两个字还哽在喉咙里，那边就先传来了声音。


    “你怎么回事！做出这样的事，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