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雨顾不上多想，闻声连忙回防。毕竟秦悠的枪都无法击穿那男人的皮肤，如果硬碰硬打起来她们必定会吃亏。


    “臭婆娘！老子砍了你们！”


    江朝雨闪回来，便看见那人的手臂虽然是被扯断了，可皮肤竟然没有任何破损，被江朝雨拉扯之后，那胳膊像脱臼了一样晃动着。


    男人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几根锁链均是已经被他扯断，此刻正狰狞的挥动着左臂的锁链，向两人冲来。


    与此同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就连男人也被吸引了注意。


    尖叫声夹杂着拖动金属物体在地砖上留下的声音，刺耳的穿破空气，这声音一传来，江朝雨暗道不好。


    “糟了！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眼前的秦悠正努力抵挡着飞过来的铁索，她不断地后退着，漏出来的胳膊上也被抽了好几道红痕。


    江朝雨连忙侧身捂住秦悠的嘴，揽住她闪到一旁的药品柜后躲起来，放开秦悠，朝她做了个静音的手势。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化身的眼睛已经瞎了，他是根据声音判断她们的方位的。


    而走廊里的女人正发出巨大的响动，她们此刻躲起来正好可以摆脱化身的攻击。


    果不其然，瞎子被走廊里的女人吸引，他抡起铁链便砸。


    “疯女人”则尖叫着冲进了房间，她拖着重物身形并不敏捷，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顿时就有鲜血从她杂草般枯黄的头发上，顺着发梢滴落下来。


    江朝雨这才看清，原来她身后是用一根粗糙的绳子拖着一个老式的煤炉子，看上去颇有些年头。


    可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因为之前在暗处看不清处，她并未注意到，那绳子的另一端并不如她们之前想象的那样被女人攥在手里。


    而是绑在她的脖子上！


    秦悠见状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个人竟然用自己的脖子拖动一个煤炉，这实在是骇人。


    女人却硬生生挺着，她任由铁链打在自己身上，而不管不顾的朝男人走去。


    “老历！不要再作孽了，住手吧。”她的声音嘶哑，甚至听不出男女。


    她冲了上去，抓起地上的锁链，试图再次把那个男人绑起来。


    可男人依旧如同一个疯子般咒骂着，对靠近的女人拳脚相加。


    “快跑啊！孩子！你快跑啊！”那两人纠缠扭打起来，女人却扯着脖子喊道。


    难道她其实发现她们躲在这里了？


    一旁的秦悠攥紧了手中的枪，恨不得冲上去帮忙，可那个化身偏偏就刀枪不入，她该怎么帮助那个女人。


    江朝雨按住了身旁随时准备冲上去来一梭子的秦悠，“冷静秦姐，你的火箭炮能轰烂墙壁吗？”


    “必须能！”秦悠恨得牙痒痒，“可是轰烂了这里，我们都跑不了……”


    “不。”江朝雨打断道，“我似乎猜到他的弱点了。”


    江朝雨也不多解释，带着秦悠一起，趁着那两个化身打作一团，移动回了刚才急诊室正对着的墙壁那里。


    她指着面前那堵看上去方方正正的墙，“就轰这里。”


    秦悠也不多问，打开她的皮箱，手脚麻利的组装起来。


    “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走过来时，走廊里有股不知来源的风吗？”江朝雨趁着组装火箭筒的功夫解释道。


    “记得，就在身后那个走廊，一会儿吹过来，一会儿吹过去的。”秦悠一边调整弹药一边说。


    “嗯。”江朝雨点点头，“那其实有进气和呼气的两个不同方向。”


    “什么？”


    秦悠有些疑惑，对于江朝雨的说法还是不太明白。


    “这栋医院在呼吸。”江朝雨看着眼前的墙臂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堵墙里面，保护的就是那个男人化身的心脏。”


    秦悠已经背起了火箭筒，她挪了挪肩膀调整位置，“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但既然你说这里面是那家伙的心脏。”


    她说着将炮筒对准了墙面的中心，“毕竟我最讨厌的，就是欺负女人的家伙。”


    只见秦悠目光一沉，明艳的眸子微微眯起露出些许眼白来，好像令她厌恶的东西就在她眼前。


    江朝雨连忙躲到秦悠身后，看这架势，威力应该不小。


    砰——


    好像无数颗宝石汇聚成一团，如烟火一般绚烂，拖着长长的光影，冲破漆黑的洞口，喷发出来。


    眨眼间冲击向铺满白色瓷砖的墙壁，反射出更刺眼的光来。


    只听一声巨响，白光亮得如同黑夜里升起的白色太阳，爆炸带来的巨大震动使得整座建筑都为之颤抖。


    哗啦啦——


    紧接着传来的是墙壁倒塌的声音，砖块、瓷片混合着爆炸后迸开的各色宝石碎屑，一时间烟尘弥漫，随着白光消散后缓缓漂浮在空气里。


    江朝雨不禁在鼻子前面挥手扇了扇，“咳咳，秦姐你早说这么大动静，我就找个……咳咳，躲起来。”


    秦悠似乎是习惯了，并没有呛到。


    “抱歉啊，火力没控制住，大了点。”


    随着烟尘落下，江朝雨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这火力岂止是大了点。


    江朝雨原本的设想是在不破坏内部结构的情况下，在这里人为开一个门出来就行。可秦悠这一炮结结实实的把这个房间里炸的七零八落，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但天花板像是漏水了一般，不断从上面滴落黑色的液体。


    她伸着脑袋往里面瞧，依稀能分辨出里面原本是被分成了四个小房间。


    虽然近处的两个房间基本已经化为废墟了，但不难看出整体还是很符合心脏的结构。


    如此便证实了自己想的并没有错，起初让她感到怀疑的是走廊里的风。


    而当她用铁链拉断化身的胳膊时，地上凭空出现了巨大裂缝，那时她便更加相信，这整栋医院都是那化身的本体，所以他的皮肤才会那么坚硬。


    秦悠看着房子里的景象，却捂住了鼻子，“这什么味儿啊，也太臭了，就算四面都是封闭的，也不至于这么臭吧。”


    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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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新炸开的房间里，布满了腐烂的恶臭，从炸开的洞口不断向外涌出，令人几欲作呕。


    江朝雨也有些无法忍受，她捂住鼻子从里面退了出来，“是腐烂的味道，也就是说，很可能在历医生的印象里，这个化身的心已经烂了。”


    秦悠的眼珠转了转，接着说：“对了，你记不记得刚才那个女人叫那个男人‘老历’。你说会不会……”


    见秦悠有些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可这个猜测与江朝雨所想的相同，于是她点了点头。


    秦悠这才接着说：“其实历医生很少提起他的家里事，不过我猜应该跟我遇到的事差不多吧。”


    秦悠的声音有些苦涩，江朝雨能感觉出她和历扬之间还有很多故事，可惜现在情况紧急，并不适合跟自己分享。


    她正想上前安慰一下秦悠，却听见右边的走廊里又传来了动静。


    “啊哈哈哈。他死了，他砰的一下，死了。”


    原来是那个女人，她一瘸一拐的从药剂室那边走了过来，依旧拖着那笨重的煤炉，走的十分艰难。


    “阿姨，您……还好吗？”秦悠关切的问。


    那女人却似乎没有听到，继续往这边走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做的恶太多了，这是上天的惩罚。但我们每个人其实都一样……哈哈哈。”


    她一边自问自答，一边自顾自的讥笑着。在医院昏暗的灯光下，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在光洁的走廊墙壁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阿姨……”


    秦悠走了上去，江朝雨伸手想拦住她，却没成功，以防万一，她只好也跟着走过去。


    秦悠：“阿姨，你的脖子很不舒服吧，需要我帮你解开吗？”


    秦悠说着调整肩带把炮筒背到身后，又试探着伸出手，想把对方脖子上的绳子解开。


    女人却笑了起来，她转过头看向秦悠，像是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孩子，你别怕。”


    她说着拉起了托在地上的绳子，连带着拉动了后面坠着的煤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然后她双手把绳子抓起来，举到头顶，然后眨眼间伸手把秦悠的脖子套了起来。


    江朝雨见状连忙上去阻拦，可只见那女人随手一绕，不知道绑的是个什么结，她不管怎么拉动秦悠脖子上的绳子，都只能越拉越紧。


    江朝雨连忙拿出钢笔来，抬手刺向那女人不断收紧绳索的手。


    “放开她！”江朝雨喊道。


    笔尖刺破了她的手背，她却并不闪躲，而是转过脸来望向江朝雨，再次笑了起来。


    她眼角唇边有许多皱纹，皮肤看上去暗黄枯槁，却漏出一个温和的笑来，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消极，好像无底的黑洞一般，只要看一眼就会坠入深渊。


    “孩子啊，别怕，让我来带你走。”


    耳边依旧是女人喑哑难听的声音，江朝雨眼前的视线却慢慢模糊了起来，手上也慢慢失去了力量。


    糟糕，难怪秦姐会被套住。


    江朝雨绝望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