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琳娜思虑再三，最终来找了段非愚。


    咖啡店里，段琳娜目光真挚，言语切切：“顾姨，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才不理我？以前，你从来不会不管我的……就算我妈她犯了错，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我是无辜的呀！我不奢求段家的任何东西，我只希望，你不要对我那么冷淡。我也当了你十八年的女儿呀。”


    段非愚沉默着。长辈的事情的确不该牵扯到小辈身上来。现在的段琳娜，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后来，段琳娜和段宜安在一起，背叛了原主，并多次对原主进行嘲讽，让原主的情绪近乎奔溃。


    如果真的顾念着这份感情，绝不可能如此。何况，在交换人生这件事上，她本身就是受益者，没资格要求更多。


    “如今不过是错误的事情回到正确的轨迹罢了。各归其位，互不相扰，对你和悠然才是最好的。”


    “可人是有感情的。我做不到像您那么理智……”


    “那你该慢慢去学，而不是来找我。”段非愚说罢便离开了。


    段悠然近日来容光焕发。她如死灰般的心开始复燃了。她遇见了一个独特的少年，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和少年结识后，她完全将赵席抛在了脑后。


    这个少年名叫秦如枫。他生得白净，举止斯文，虽然不像赵席那样似太阳般耀眼，却像一股柔柔的春风，温暖着她的生活。


    她想，她应该喜欢上他了。


    她喜欢他温柔地对她笑，喜欢他望向她时深情的模样。她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也十分自在开心。


    段琳娜偶然察觉段悠然和秦如枫二人之间的关系，立刻约了段悠然在学校天台见面。


    “你以为秦如枫是真的喜欢你吗？”段琳娜问。


    段悠然愣了愣，不明所以，“什么？”


    “就是最近和你走得很近的秦如枫。像他那样的男生我见得多了。家世不显，相貌一般，不过是惯会花言巧语，千方百计讨人欢心。也就骗骗像你这样单纯的女生。”


    段悠然皱眉，有些不高兴，“他和别人不一样。琳娜，你不能以偏概全。”


    “他为什么会不一样？他不过是知道你的身份，故意接近你而已。”段琳娜顿了顿，“如果你还是保姆的女儿，他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段悠然捂着耳朵，“我不听，你不要挑拨离间！”


    “我为什么要挑拨离间？这对我又没好处。”


    段悠然沉默了，随即转过身，“谢谢你提醒。但我相信如枫。总之……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那随你。”段琳娜撇撇嘴，站在天台眺望远处。


    段悠然虽然并没有听信段琳娜的话，但心里终究多了些许芥蒂。


    她有意无意观察着秦如枫的言行。


    她问他：“如枫，我外祖父家在西区那边有个庄子，我们去那里野餐吧？”


    “还是不了，我看在西郊公园就挺好，没必要那么麻烦。”


    “对了，如枫，你我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哪儿的呢。”


    “我家在沧州，那只是个偏远小城市，也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我知道的。我以前有个亲戚就在沧州。”段悠然沉默了。


    她仔细回忆着这阵子以来她和秦如枫的相处模式。她把秦如枫当成知己，可细想想，仿佛又不是那么回事。他似乎，太了解她了。


    会不会有可能……他曾经派人查过她，摸清她的底细后故意接近她？


    她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央求段揽明帮她查秦如枫。


    段揽明默然看了她许久。最后只化作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罢了罢了，他和她本就不可能，他又何必介怀她的感情生活呢？


    不过两天，段揽明就查到了秦如枫的大半信息。


    秦如枫本人，出身沧州一个小镇，祖辈都是农民。


    他爸爸年轻时走了狗屎运，中了五百万，一家子便搬到镇上做生意，开了几家小餐馆。按理说，这样的家境是不可能送他来京州纽约大学这种贵族学校读书的，毕竟一年几十万的学费不算小数目，再加上住宿费等乱七八糟的费用，没个几百万供不出来。


    “你别和秦如枫走得太近。我打听过了，他爸妈并不怎么重视教育。因此，他们掏空大半家底送人到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读书，而是想让他攀附到一些家境优越的同学。在你来之前，学校里很少有人和他做朋友。”


    段揽明叹息一声，“悠然，你还是太单纯了。我怕你被人骗。毕竟，这种一心想向上爬的人最会伪装。”


    “哥，你们一个两个的，非要带那么多偏见看人吗？那我之前也卑微，我是不是也一心想攀附别人往上爬？”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会做出让家里掏空家底，供你上贵族学校的事吗？”


    段悠然蓦地一怔，随即又道：“没准他爸妈要求他上的呢。毕竟上一辈的人都望子成龙。”然而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悠然。总之，听哥一句劝，这种人做朋友可以，但千万不要进一步发展。”


    段悠然沉默了。她心里有一瞬的不平衡。凭什么，在别人眼里，她段琳娜哪怕没了任何身份，也能吸引各种各样的天子骄子。而她，就只配吸引别有用心的人？


    段琳娜的优秀，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匹及的。


    可是，这么优秀的人本该是她呀……如果不是被人恶意调换，那么从小被艺术熏陶，优雅大方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恶意调换的人是她的养母。她养了她十八年，她没法怨她。


    *


    “如枫，我很难过……”段悠然坐在树下，遥望着远方，神情飘忽。


    “怎么啦，悠然？”


    “我爸还是那么喜欢琳娜。他说，等这件事风头过了，他就把琳娜接回来，认她做干女儿，还要把段家名下的几栋别墅和几个小公司都划给她。”段悠然声音哽咽，“那我这个段家千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爸爸、妈妈、哥哥……他们全都喜欢她。我永远游离在这个家之外。”


    “可我听说，上次段太太来学校，只来看了你。”


    “那是因为我刚回家。如果他们现在不和琳娜保持距离，那我和琳娜都会成为圈子里的谈资。在段家，琳娜的房间一直留着，每天有人打扫。等风声过了，爸爸就会接她回来……”她翻开手机里一张卧室，“什么都没变过。王嫂每天都会打扫。就等她回来呢。”


    “悠然，你别难过。无论如何，你才是段家真正的千金。她是不可能越过你的。”


    “怎么不可能呢？我就是顾家的局外人。”


    秦如枫口中一直说着安慰的话，眼神却四处飘散。


    秦如枫离开后，段悠然发消息问段揽明：哥，你为什么让我那么对如枫说？


    ——当然是为了试一试他。你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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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听我的话去做，说明你本就没有那么相信他……


    段悠然没有回消息了。的确，进入段家之后，遇到的人多了，她也变得越来越警惕。


    *


    段琳娜最近身边又多了一条“舔狗”。


    看着面前大献殷勤的男孩，段琳娜心头直发笑。瞧瞧吧，又被她说中了。这个秦如枫，不过是冲着段悠然的家世去的。段悠然也真是傻，不过几句花言巧语，竟被耍得团团转。


    “你喜欢我？喜欢我得人多得去了。你看看你比得上哪一个？”


    “如果要论家世的话，我谁也比不过。但要论对你的心，没一个能比得上我。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你是那么地耀眼……你站在人群中，所有人都成了你的陪衬。琳娜，我深深为你着迷，我愿做你脚下匍匐的奴隶。”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跟段悠然走得很近？”


    “那是为了接近你。我想，这个学校最了解你的，大概就是她了。”


    “是吗？那你拿出点诚意来。我不太喜欢段悠然。要不，你替我教训一下她吧？”


    “可是……她背后有段家。我怕到时候你和段家闹矛盾。”


    “嗯。你还想得挺周到。”段琳娜掏出手机，粲然一笑，“录音已经自动发送给段悠然了。Goodluck!”


    “你竟然录音？”秦如枫大惊失色。


    他正想去拽段琳娜的手腕，却被推门而入的赵席拉住了。


    而另一头，段悠然收到录音时，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果然，她不配被人喜欢吗？为什么一个个的接近她，全都是因为她的身份？


    段悠然将此事告知了段非愚。


    段非愚道：“别想那么多。段家家底雄厚，自然攀附的人就多了。这秦如枫的事，你就当是个小教训。以后擦亮眼睛，多留个心眼就好。”


    “妈，你说，他们这么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是为了什么，为了财富，为了权力吗？可是这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当然无外乎权、财。这种凤凰男，千方百计想娶个富家女。就算不是独生女，也可以分到一笔不菲的资产。如果是独生女，那更好，直接吃绝户。”


    “可是他们……连感情都要这么算计吗？他们怎么这么会伪装？”


    “人呀，有时候为了名利，可是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段非愚摸了摸她的头，“你也过过苦日子，应该知道，钱财有多么来之不易。有这样一条捷径，谁不想走呢？而且就算失败，也能捞上一笔，不是吗？”


    段非愚深深望着她，语重心长，“所以呀，悠然，谈恋爱一定要擦亮双眼。而且，尽量找个门当户对的吧，如果做不到，那就让自己变优秀，不受任何人裹挟。”


    “门当户对……如果没有感情呢？”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实在没有感情，你们俩婚后也可以各过各的，至少基本不会有财产上的纠纷。而如果你找了个身份、地位和你千差万别的，一旦没了感情，你们就会陷入数不尽的纠纷中。”


    “可是，至少曾经有过感情呀。”


    段非愚沉默了。她想，她是不是看得太过明白了？有时候太过明白也不是件好事，容易不幸福。


    “你说得对，至少曾经拥有过真挚的感情。悠然，你不用担心。我对你说过，你不用联姻。你可以选择你自己喜欢的。就跟着你的心走吧。”


    “谢谢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