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05
作品:《谁杀了她》 到了小区,刚从一楼往上走,就听见上面传来的激烈的吵闹声。
“都说了,楼道里的垃圾不是我们丢的。”
“就是她们丢的,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你拿出证据来。”
“你们住过来之后楼道里就经常有垃圾,不是你们是谁?”
“我们住过来就是我们丢的?你讲不讲道理,麻烦拿出证据来。”
“是不是旁边住户丢的?”
“肯定不是,那个小伙子都已经出差一个月了,就是她们丢的。”
“别和她说了,除了她们没有别人。”
“你拿出证据来,你的感觉这么好用,还要警察做什么?你可真厉害,不需要证据就能直接给别人定罪。”
“我都懒得说,就是她们丢的。”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要不要脸,你这么污蔑别人也不怕遭报应。”
“好了好了朱老师,我们都没看见是谁丢的。”
刚上楼就看见物业、民警、朱国斌、苗娟、以及两个人年轻的女孩在楼道里对峙。
楼道里没有监控,没法找出这袋垃圾是谁丢的,最后还是民警将双方劝回家,物业把楼道里的垃圾清理干净。
进了门,苗娟请两位警察坐下,倒了两杯热水。
朱国斌的情绪已经平稳,友好地询问警察这次的来意,与刚刚在门外和两个年轻女孩对峙时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个人。
孔晓峰也没迂回,“我们这次来还是想问一些关于程珈禾的事情。”
孔晓峰:“上次来拜访您,您说对教过的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都记得非常清楚,那么您知道程珈禾当时在班级中的有朋友吗?”
朱国斌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好像没见过她和班级里的同学有什么交流。”
孔晓峰:“您对学生的学习和发展都非常了解,那么当时程珈禾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是被人欺负?”
朱国斌闻言,没像回答前几个问题时那样果断,读了顿,随即回答:“没有,如果班级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会不知道。我对学生很负责,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说完再次仔细回想了一遍,“程珈禾这位学生性格内向,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去找老师,就连学习上遇到问题也是自己默默解决。”
孔晓峰看着朱国斌的反应,“是吗,看来朱老师您对程珈禾也不像之前说的那样不了解。”
朱国斌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温水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嗯,之前确实是忘记了。这个学生的事情对学校和班级的影响挺大的,我们都不愿提起,后来就忘了。警察同志您不问我还真的忘了这个学生了。”
孔晓峰紧紧盯着朱国斌,“您执教生涯出事的学生就这一个,您竟然能忘?”
朱国斌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哎,年级大了,记性不行了。”
魏宁杰默默记录着,一边听着一边皱眉,记性不好?之前对他们侃侃而谈,介绍他那些优秀学生的时候,也没看出来记性不好。
从朱国斌这边问不出什么,孔晓峰没再继续问,不经意间看见放在茶几上的药瓶,“您心脏不好啊。”
看了眼桌子上的药瓶,点了点头,“嗯,老毛病了,每天都要吃药。”
孔晓峰:“那您要多注意身体。”
朱国斌笑了笑,“注意着呢,我的几个学生经常过来看我,关心我的身体,给我量血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自己的学生身上,“就小陆,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挺不服管教。现在改变倒是挺大的,经常带着补品来看我,我平时吃的药都是小陆帮忙从医院拿的。”
孔晓峰:“您这位学生还挺好的。”
朱国斌:“我教出来的这些学生都是好样的。”
魏宁杰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皱眉,上次来的时候还听他提到周珊珊,夸周姗姗变化大。没想到一个执教多年的资深老教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最后简单闲聊了几句,孔晓峰和魏宁杰被苗娟送出家门。
苗娟回到家后,看见朱国斌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前方,看着沙发正对着的荣誉墙,那是他这些年来的“荣耀”。
已经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执教生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都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可有些东西,即使是到了入土的那一天,也会一直跟着他,摆脱不掉。
苗娟走上前拍了拍朱国斌的肩膀,“老朱。”
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还是喊了他的名字。
朱国斌的目光落在那整面的荣誉墙上,喃喃开口,“报应啊,是不是报应快来了。”
好多年没见朱国斌出现这种神情,可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无论如何,那些错误已经无法弥补,“老朱,都过去多少年了,别再想了。那个时候你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朱国斌心中嘲笑当年的自己,哪里是身不由己,分明是欺软怕硬、趋炎附势、是非不分。
当老师很多年,教过很多优秀的学生,程珈禾就是其中之一。
学校里不缺努力的学生,但是缺有天分的学生。
自打高一担任程珈禾的班主任开始,就看出程珈禾是一个极有天分,又非常努力的学生。
单亲家庭,成长环境不好,但十分刻苦努力,每次最早来学校,最晚收拾书包回家。
虽然不愿意与他人交流,但都能通过自己的思考和努力解决问题,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老师对她非常放心。
朱国斌对程珈禾抱有非常大的期望,觉得这个学生未来一定会大有作为。
知道程珈禾性格内向,几次谈话后便没有再继续要求她融入班集体。有些学生天生性格如此,也没必要逼学生做不喜欢的事情。他尊重学生的一切选择,只要学生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那么便是做老师的成功。
后来发现程珈禾越来越沉默,甚至还发现她身上出现一些伤痕。对其家庭情况有所了解,以为是被酒鬼父亲家暴。担心她的状况,单独喊程珈禾到办公室了解情况。
“程珈禾,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
“是不是你父亲打你了?你不用害怕,有什么困难和老师说,家暴是犯法的。”
程珈禾摇了摇头,“没有,老师,我爸爸没有打我。”
显然是不相信程珈禾的话,“你别害怕,你说实话。”
程珈禾还是摇头,“真的没有。”
见程珈禾执意不愿意多说,也没追问,毕竟是学生家庭内部的矛盾,即便是报警,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只希望程珈禾能够不被这些事情影响到学习。
“你不愿意说老师不逼你,但是你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学习,等你考上好大学,离开这里,之后便是新的生活了。”
“往后都是光明,阴霾会离你越来越远。
“你学习成绩好,大学也有奖学金和助学金。”
“有什么困难以后也可以找老师说。”
“好,谢谢老师。”
后来程珈禾并没有因为这种事情找他。琐事太多,他也渐渐减少了对程珈禾的关注。
直到有一天放学,办公室里就剩下了他一个老师,他正准备收拾着东西下班,碰见了来办公室找他的程珈禾。
程珈禾很少找他,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如果自己能够解决,那么是必定不会麻烦老师和同学。
这次程珈禾求他帮忙。
他很意外。
程珈禾的逻辑非常清晰,详细说明她莫名其妙被针对,然后被欺负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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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个站在办公室里,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但是逻辑却十分清晰的说着自己的经历。
朱国斌心中半信半疑,再次问道:“你确定自己说的是真的吗?”
程珈禾点点头,“嗯,我确定。”
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会遭遇到这种事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乖巧优秀的学生,他保证道:“好,老师替你解决。”
听到朱国斌的话,程珈禾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亮着眼睛看着朱国斌,“谢谢老师。”
那个时候的程珈禾天真的以为朱国斌会帮助她,天真的以为自己会脱离那些人的魔抓,天真的以为自己会重新过上平静的日子。
可惜。
天不遂人愿。
过了几天后,朱国斌将程珈禾喊到办公室里,看着程珈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再次问了程珈禾一边:“你确定他们欺负你吗?”
以为自己信任的老师是来帮助她的,但是没想到老师竟然质疑她,程珈禾再次强调:“真的。”
朱国斌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失望,“可是他们说没有欺负你。”
“老师。”程珈禾不敢置信的看着朱国斌,“我说的都是真的。”
朱国斌问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证据?
证据。
程珈禾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挽,纤瘦的手腕,半截胳膊上,都是伤口。
一道一道的青红色伤痕和圆形的烫伤痕迹,赤裸裸展现在朱国斌的面前,直观赤裸的告诉朱国斌,她究竟经受过什么样的欺负。
即使是这样,朱国斌依旧问道:“可是这些伤口并不能证明是他们欺负了你。”
“有班里的其他同学看见他们欺负你吗?
“就算是他们这样对你你,你有没有反思过你自己?是不是你哪里惹到他们了?或许你和他们道个歉,这件事就结束了。”
闻言,程珈禾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又呆滞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和蔼的老师,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程珈禾张张嘴巴,想说什么,想为自己辩解,想说就是她们欺负的她,他们将她摁在小巷子里,他们打她。她想说他们在教室里完全不搭理她,就像是陌生人,但是到了校外的时候就把她堵在小巷子里。她想说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替她作证。
想说的话很多很多,但是看着朱国斌,程珈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像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话了。
朱国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朱国斌拍了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你这个年纪不要撒谎,我怎么听说是你故意借着自己总考高分的名头去嘲讽他们考试不及格,导致你们起了冲突。”
“同学之间要和谐相处,你平时别总仗着自己成绩好就看不起其他的同学。”
“无论是同班同学还是其他班的同学,都要好好相处。”
倒打一耙。
黑白颠倒。
是非不分。
整个人气血上涌,耳朵里“嗡嗡嗡”地响,直犯恶心。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竟然是这种结果。
浑身无力,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程珈禾抱着期待来到办公室,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这件事在朱国斌眼中很小,小到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小到被朱国斌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小到她的痛苦就这样不被人所知了。
程珈禾嗤笑着,慢慢走出办公室,一朵雪花落在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雪了,好大的雪啊,像是棉花一样往下掉,大片大片的乌云遮蔽着整片天空。
恶人披着白色的皮行走在人间,像是饿狼披着白色的羊皮行走在草原。他们吃掉一个又一个的羊,扒掉羊皮,套在自己身上。
没人能救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