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很快过去，春风一吹，吹来了杨依萌的大喜之日。


    三月中气温已经开始回暖了，沈雾换上春装，跟徐宴行一同去参加婚宴。


    婚礼在鼎盛办的，公司来了不少人，杨依萌穿着婚纱过来打招呼，平日里极干练利落的女强人，今日妆容精致温婉，是动人的另一面。


    几桌同事都挨在一起，金萍把她女儿也带来了。小草莓还记得沈雾，靠在金萍怀里腼腆地看看她又看看徐宴行，想起什么，又去看桌底下两人的手。


    “愣着干嘛，草莓叫人啊。”金萍拍拍女儿。


    草莓喊了沈雾一声阿姨，再抬头对着徐宴行那张冷脸，几秒后憋出个“叔叔”。


    小朋友是知道谁可亲谁不好接近的，沈雾忍笑瞥徐宴行一眼，拿桌上的糖给草莓，笑眯眯逗了会儿。


    到吉时仪式开始，众人停止闲聊，纷纷将目光投向台上。


    杨依萌在光束中从门口走到前方，仅仅是这么几步路，就让台下的同事看得感慨。


    “所以说再强硬独立的人，一旦心有所属以后都会变得柔软。”金萍如此说着，却又看向徐宴行，想到这位更是这句话最贴合的写照。


    杨依萌丈夫是名律师，能言善辩的人在今天却紧张得话都有些不顺，台下亲朋好友都在笑，笑声中注视着这对新人在大家的见证下互许誓言、拥抱亲吻。


    很浪漫的氛围，也让人颇多感触。


    尤其杨依萌在台上说了很多，说自己从不婚到愿意走进婚姻的心路历程，也说起与丈夫的相识与相知。


    沈雾在台下坐着，看着上面那个与以往很不同的女上司，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三月底，她进入大正，第一位领路人便是杨依萌。


    她眨动几下眼睛，徐宴行朝她转头：“这么感性？”


    沈雾抓着纸巾推他脸，“别看我……”


    徐宴行笑，在桌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仪式过后新娘扔捧花，一群年轻人凑到台前去挤，沈雾原本坐着没动，是宋佳欣推着拉着带她上了台，排在边上。


    “杨姐，朝这儿扔！”宋佳欣真的很社牛。


    杨依萌看着她们笑，视线勾到沈雾的位置，背过身去迅捷无比就是那么一抛。


    花束在空中作抛物线运动，跌落沈雾怀里。


    她愣了会儿，马上被周围的欢闹声围住。


    司仪举着话筒问：“美女有男朋友吗？”


    “有。”


    司仪太会了，吉祥话说来就来：“好事将近好事将近！”


    沈雾脸一红，视线穿过人缝去看徐宴行，他坐在那儿，眼梢挂着淡淡笑意。


    那天沈雾喝了酒，回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对着捧花出神。


    徐宴行喂了蜥蜴过来问：“发什么呆？”


    沈雾摇摇头，却又说：“杨姐结婚了，是不是跟着就要休婚假产假？”


    徐宴行坐到旁边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她，“兔子吗？一个月生孩子？”


    沈雾一拍脑门：“噢！我喝傻了。”


    徐宴行见她情绪不高的样子，拿手指捏她脸，“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过段时间就要离开大正了，有些不舍。”其实她还想了很多，比如自己离职会不会打乱杨依萌的蜜月节奏，但转过念头又记起公司还有不少储备人选，所以想再多都是她自己的无病呻吟。


    “开车就二十分钟的事，你想去公司随时可以去，”徐宴行手揽住她，淡然的口吻，“怎么还伤感上了。”


    沈雾仰头，徐宴行凑上去落下一个吻，身体一低，把她抱回浴室。


    -


    三月底，沈雾跟徐宴行去机场送张微。


    她今年的目的地是欧洲几个国家，预计依旧会待到明年春节前。


    除了徐勤东，张微和徐宴行都很淡定，互相叮嘱了些事，张微便转身进安检了。


    她走得慢，回头挥别了好几次，沈雾与徐宴行手牵手，静静目送到她背影消失。


    返程时徐勤东情绪有些低落，徐宴行平静开车，看上去没什么离愁别绪。可当天他还是带着沈雾去了徐勤东的那栋别墅，陪老父亲吃了顿晚餐，也聊了些寻常的话题。


    临走前，徐宴行又跟着徐勤东去书房待了会儿，再出来时沈雾只听见徐勤东交代儿子一句：“多给你妈妈打打电话。”


    她看向徐宴行，向来反骨的男朋友今天倒是很顺从，看看他爸，轻轻点了点头。


    徐勤东把他们送到车库。


    等车开出去，沈雾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他。


    父母送别子女的眼神总是令人动容，沈雾转头问男朋友：“叔叔跟你说什么？”


    “叫我多关心你，不要弄得像他一样。”前面出道闸，徐宴行点了脚刹车，“我对你不好？”


    他就差把眼睛黏在她身上了，怎么家里几个长辈谁都跟他说这句话。


    沈雾笑了笑，却说：“你爸爸今天很失落，平时你多给他打打电话。”


    徐宴行看眼她，“操心的还挺多。”


    说完一脚油门，开出小区。


    清明之后不久，沈雾递交了辞呈。


    整个人事行政部得知这个消息都很震惊，而杨依萌自然也找她谈过话，想要挽留。


    只是沈雾的态度很坚定，徐宴行那边也明示过沈雾之后的去向，老板要带人走谁还能留得下来，所以杨依萌只能依依不舍地批了辞职申请。


    离职那天，宋佳欣和金萍帮她收拾东西。


    宋佳欣端着她的小多肉问：“你去游创那边，做徐总助理么？”


    “我去人事那边，”沈雾把多肉放到箱子里，“以后就走人资方向了。”


    “我真舍不得你，你过去了也别跟我淡了联系啊，没事过来找我玩，”宋佳欣理由都帮她想好了，“徐总每天都要来大正，你应该偶尔也会来吧？”


    说得这样恳切，沈雾也冒出点离别的感伤：“嗯，会的。”


    跨入五月，江城的天气开始发威。


    休过一个黄金周，沈雾正式入职游创。


    游创的人事部人员不少，沈雾的上司姓赵，戴副眼镜温文儒雅的样子，公司人都叫他飞哥。


    赵飞看着儒雅，作风却雷厉风行，留学的履历，互联网行业的出身，对下属的要求自然也很高。


    刚进游创那阵，沈雾不可避免出现了一段不适应期，游创的氛围与大正那种老牌商超企业很不同，有活力、自由，但压力大。


    沈雾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组织培训、管理招聘渠道、协调维护员工关系，还要辅助人资老总各项任务的推动执行。


    人都是逼出来的，这种环境中沈雾也开始自我加压，几个月内，她的成长是肉眼可见的迅速。


    而一忙起来，跟徐宴行约会的频率就少了，以至于这天加班回家看见男朋友那张黑沉沉的脸时，才想起她忘了他们的周年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