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一放假，沈雾就回了旭东国际。


    刚到家就一堆事情忙，大扫除、买年货，提前准备除夕夜上桌的各种卤味。


    到年三十当天，隔壁邻居都回了老家，整个小区清清静静，仿佛瞬间成了空城。


    这么安静让爱热闹的沈美英怪不习惯的，所以家里电视从早开到了晚，到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频道再切换回央视，正好是春节联欢晚会前的预热节目。


    三个人过节，仪式也不能少，一家人碰了杯，沈雾给沈美英和邓亚军都封了红包。


    沈美英喜滋滋收下，又问她：“给小徐打过电话了没？”


    沈雾点头：“打了哦，给他爸妈和徐阿姨都拜过年了。”


    除夕的意义是家人团聚，他俩现在没结婚，当然是各过各的。不过虽然不一起过年，但除了电话，微信上两人的联络也没断过。


    年夜饭就得慢慢吃，今年诸事皆顺，沈美英高兴，也跟着邓亚军一起喝酒。


    沈雾喝她的雪碧，一只手在手机上抢红包。


    紧要关头，顶部弹出条短信。


    手指不小心触到，界面切换过去。


    短信是江清濯发的新年祝福，好长一串，跟小作文似的。


    沈雾只看了个排头就赶紧切回群里，这么几秒功夫，红包早就被抢光。


    这人一出现就没好事，沈雾皱眉“啧”了声，引得沈美英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没抢到红包。”


    “没抢到就没抢到，大过年的，别皱眉毛。”


    沈雾继续吃菜，边吃边翻红包记录，翻完刷会儿别的，又点回了短信。


    哪有孩子天生不爱父母的，她记忆中江清濯虽然为人很傲，但也有过对家庭好的时候。


    她也被父亲抱过，她的名字还是他取的，江雾江雾，他说希望女儿像江城的雾一样，永远陪在身边，吹也吹不散。


    可是最后还是散了，从背叛家庭的那一刻起这份亲情就面目全非，他的心偏到了外面，开始厌恶妻子，连带觉得她这个女儿不懂事惹人烦。


    沈雾慢慢回想一些童年的事，没太大的情绪，然后将这条短信再看了一遍，点了删除。


    饭吃完守着电视等春晚，徐宴行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视声太吵，她拿着手机进卧室，电话一接通，对面就问：“在做什么？”


    “等春晚啊。”


    “你还看春晚？”


    “看不看无所谓，听着有个气氛嘛。”


    男朋友嘴很损：“看春晚不如看网上吐槽。”


    沈雾忍不住笑，反问他：“你呢？在做什么？”


    “等春晚。”


    他的等春晚约等于无聊，沈雾听到听筒里的背景音比较吵，“你那儿听上去好像还挺热闹。”


    “我姑和表哥他们在。”


    一大家子人，确实热闹。


    沈雾有些羡慕，外婆外公走得早，江家亲戚不来往，她有十几年没体会过大家庭的除夕夜了。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虽然家里仍旧三个人，但和徐宴行打打电话，感觉也像他在陪着自己。


    门缝泄漏进一点熟悉的音乐声，沈雾坐在床上说：“春晚好像开始了。”


    徐宴行“嗯”了声，那边又传来他侄子的声音。


    大舌头的小朋友说话不清不楚，叫起来也奶声奶气，沈雾听得发笑：“你侄子来找你啊？”


    “他在追狗……宋宇扬，你手上那是什么？别碰我，宋晨傲，你儿子在吃狗粮。”


    沈雾在电话这头笑傻。


    等那边一串动静渐渐平息，沈雾缓过气息问：“你家养狗了？”


    “宋宇扬前段时间捡的，小土狗。”


    “能让我看看吗？”


    对面顿了下，之后是男朋友幽幽的声音：“这么喜欢狗？”


    沈雾张张嘴，眼里忽然划过抹促狭：“我喜欢你。”


    有那么几秒沉默。


    越沉默，沈雾越憋不住笑，终于，那头再度飘过来一句话：“可以，嘴巴变厉害了。”


    沈雾装无辜：“我说我喜欢你啊，你怎么还有意见？”


    徐宴行嗤笑了声：“等着。”


    电话挂断，很快发起了视频。


    接通后，沈雾发现徐宴行一个人在酒廊，而不远处的客厅那边，能看到点张微、徐春雪等人的身影。


    徐宴行把镜头对准地板，有只头顶有簇黄毛的小白狗正在自己玩，小尾巴摇来摇去宛如装了马达，欢腾得不行。


    “好可爱。”沈雾透过屏幕看那边，也能看到点映在玻璃上的男朋友的影子。


    他穿件黑色上衣，支着颐，慵懒聊赖的样子。


    沈雾先还在看小狗，后面就盯着玻璃瞧了，看了那么几秒钟，画面忽然切到徐宴行的脸。


    一瞬间视线对上，帅脸的冲击过于强大，以至于沈雾居然脸颊发起了烫。


    “……”


    片刻后，她掩饰地笑笑：“我看狗啊，你切你自己干什么。”


    徐宴行眉梢动了动，“沈雾，说话前想清楚，假期可就只有几天。”


    还威胁上人了，沈雾憋着笑道：“不说了，你陪陪叔叔阿姨吧，微信聊。”


    视频被挂断，徐宴行切到微信发过去条信息，发完低头看看脚边的小狗，走去客厅。


    “跟小雾在打电话？”见他终于回来，张微抬头问。


    “嗯。”


    徐宴行揣好手机坐到沙发上，旁边宋宇扬跟过来往他腿上爬，边爬嘴里边喊：“叔、叔。”


    宋晨傲打着牌呢，闻言拍儿子脸蛋，“傻小子，你爹手气正旺呢，你要喊赢。”


    小朋友学舌，一张嘴口水挂到嘴角：“姨。”


    温迪边笑边拿纸擦，也不管小孩儿懂不懂，只教：“是赢，不是姨，姨要喊那天你叔叔带的那个漂亮姐姐才对。”


    宋宇扬哪听得懂，但见他扒的叔叔不抱他也不理他，自尊心受到重创，转身就往地上滑，闹着要带小狗回家。


    温迪失笑又无奈，徐春雪看看时间说：“再晚点这小子该睡觉了，那我们先回吧？”


    确实该回了，他们自己是一家子，和亲戚聚过了，跨年当然该在自己家跨。


    徐春雪一家子一走，别墅瞬间变得清净。


    徐宴行问他妈：“你今天住这边还是回南山？”


    张微还没说话，徐勤东立即接口：“你妈回南山一个人过年啊？房间那么多，当然住这边。”


    张微倒是无所谓，而且大过年的，也的确想热闹点。


    于是三个人守在电视前打发时间，看着千篇一律的歌舞，猜到结尾的小品，以及并不好笑的相声。


    坚持到十点半，张微先困了。


    她打着哈欠准备睡觉，上楼时问沙发上打游戏的儿子：“你要等十二点？”


    徐宴行头也不抬：“嗯。”


    “行，十二点记得给小雾打个电话。”张微提醒，又补充一句，“替我也说声新年好。”


    “嗯。”


    张微一离开，没多久，徐勤东也进屋睡了。


    偌大的客厅除了手机里的打击声，就是电视上男女主角吵架的动静。


    徐宴行打完一局，瞄了眼时间，才十一点。


    他退掉游戏刷朋友圈，看到沈雾一小时前发的动态，照片里她拿着副扑克牌，是他们一家三口在抽乌龟，后面还有一张，是她被纸条贴成了络腮胡，滑稽搞怪的模样。


    徐宴行看得想笑，也突然的，特别特别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