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觉得，自从那日王妃醉酒后，王上和王妃之间的关系好像松缓了不少。


    王上还是每日会带王妃去骑马，王妃也会在书房陪着王上处理政事。


    两人偶尔会有一些对话，虽不多，但终于不再是那样冷冰冰的氛围。


    她也意识到，一向无情狠辣的王上，只有在王妃面前才会显露出温柔的一面。


    清芷看着这些变化，心下宽慰，觉得只要等到王上正式册封王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多塔这几日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些。


    这两日，甚至都没时间带元昭出去骑马。


    元昭没问为什么。


    清芷是鹰卫的人，她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前些日子，大成送来了有关大司马赫连昌身份的文书，要求北羌将逆贼霍平昌送回。


    北羌朝中，大多数人认为赫连昌虽叛了大成，但在疾风谷一战中于北羌有功，加之这十多年来赫连昌在朝中累积的势力不小，这些人都认为应当保全赫连昌。


    还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赫连昌能背叛大成，说不定哪日也会背叛北羌，不可信也。


    不如将赫连昌交换出去，以此为条件向大成换取两国边境水草丰沛的玉城和泷城。


    提到玉城和泷城，原先支持赫连昌的不少大臣就都动了心思。


    玉城和泷城地势平坦，拥有极大片的雪山水和草地，既能种植粮食又能放牧，可谓是西北难得的宝地。


    若能得这两城，北羌的版图便能扩展不少，能获取的粮草更是翻上一番。


    很难不心动。


    但也有大臣认为，大成不可能为了一个逆贼舍弃自己的两座城池。


    朝中吵来吵去，但王上始终没对此事下定论。


    提议交出赫连昌的大多是朝中剩余的保守派。


    在他们心里，血脉不纯的多塔上位后清扫保守派，提拔了赫连昌为大司马，那赫连昌自然就是多塔的心腹。


    这些人不满多塔上位，自然想借此机会将赫连昌除去。


    其中有一两个蹦跶得最欢，甚至说出多塔得位不正、残杀父兄，应当另立如今被关在狱中的二王子为王，诸如此类的话来，引得朝中一阵动荡。


    多塔处决了两个人。


    故而，这两日回来的都晚了些。


    有一晚回来，元昭已经睡下了。


    多塔进门前，清芷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


    她大概能猜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王上处理人和事，向来残酷极端，非常手段。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抬起衣袖到鼻尖闻了闻，随后道，“准备水。”


    清芷按他的吩咐准备了热水，多塔去沐浴时，注意到浴桶边放着的金盏花花瓣。


    他想到元昭身上的味道，想了想，也往浴桶里舀了一勺花瓣进去。


    待他泡完出来时，清芷带着人进去倒水，见多塔用了花瓣，便将那些花瓣收集起来。


    多塔在外间，听到清芷同身边另外的丫鬟小声道，


    “这些花瓣留下来，王妃还有用。”


    说完，清芷包着那些花瓣出来，见多塔还没走，行了一礼，“王上。”


    多塔盯着她怀里的花瓣，问道，“王妃要这些用过的花瓣做什么？”


    “王妃想来是闲来无事，每日去府中溪水边扔些花瓣罢了。”


    山顶的雪化了之后，常年有一股溪水流经朝园。


    元昭每日用完膳消消食，便去溪水边坐会儿，扔些没用的花瓣。


    那股溪水只是流到山下草地，没汇成河，倒没什么大碍。


    听清芷这般解释，多塔没有多问，只“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他进到内室，元昭已经侧身熟睡。


    ……


    这一日，元昭照例在用完膳后在园中走走。


    朝园里就如同多塔所说的，鹰卫的黑衣人从早到晚都在这守着，没有一丝放松。


    今日晚膳多塔没有回来，甚至没有捎话来让元昭先吃。


    清芷的脸色与平日有些不大一样，似乎多了点燥。


    但也许只是元昭的错觉。


    到了就寝的时间，多塔依旧没有出现，元昭这才问了一句，


    “你们王上近来很忙？”


    清芷听到这话，笑了笑，心想王妃果然在慢慢改变，现在已经会开始询问王上的下落了。


    于是她回答道，“王上近来朝中事务有些多，王妃先休息便是。”


    元昭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歇下了。


    清芷给她盖上被子，放下床帘后出去了。


    元昭睁开眼，眼底毫无睡意。


    她在心里计算了自己开始发出暗号的时间，已经小半个月了。


    是霍衍的人没有注意到吗？还是错过了？


    要是这个办法不行，那得另想办法才是。


    只是，在这朝园里她根本接触不到其他人，很难将消息传出去。


    多塔的防卫太过严密，又生性多疑，稍有差池就会被发现。


    该怎么办才好？


    想着想着，她的困意逐渐上涌，眼皮克制不住地开始打架。


    ……


    朝园内一片安静，小月城却有不少地方灯火通明。


    鹰卫的黑衣人挨家挨户地搜索，引得城内不少人人心惶惶。


    “有逆王党贼藏于城中，奉王上令，搜查每家每户！”


    “窝藏逆王，与逆王勾结，乃死罪！”


    “交出逆王，饶全家性命！”


    ……


    朝园的后山上，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闪过，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


    他轻松绕过了山上的陷阱和机关，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潜入园内。


    又躲开了事先观察到的暗哨位置，最后到达了元昭所处的院内。


    这个院子里，只有一个清芷。


    他点燃了手中的香，就如同当时在公主府遇到的那个外贼一样，迷晕了院内的人。


    确认院中再无声响后，他轻轻推门进去。


    绕过屏风，床上的人侧身躺着，已然在香的作用下陷入了深睡。


    他将她翻过身来抱着她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给她喂下。


    不过一会儿，元昭悠悠转醒，入眼是一片黑暗，可她听见了一个清脆熟悉的心声：


    【娘亲！娘亲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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