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婚礼
作品:《小麦景明》 研一之后的暑假足足有三个月长。
郁小麦没有回国,更没有出去玩,而是留在纽约一边上夏季课程一边实习。
艺术管理是艺术和商业结合的专业,除了要拥有扎实的艺术知识外,还要懂得艺术的商业运作,于是她在夏季课程选修了数据分析和市场营销,在艺术中心的实习岗位也是艺术商业并重的营销助理岗位。
那个夏天,她每天都忙碌地在教学楼和艺术中心之间奔波。
郁景明去看过她三次。
按照当初的约定,至少一个月见一次面。
头两次她还能抽出时间跟他出去玩一趟,最后一次,她要赶due,又要给艺术中心写案子做海报,忙得不可开交,于是,郁景明在纽约停留的那两天,就只是在公寓里陪她。
书房里,郁小麦埋头敲键盘,时而扶额苦思。斜对面扶手椅里,郁景明或看书或办公,偶尔给她冲一杯咖啡端过来。倒像极了以前她上高中时候,被他监督着写作业。
忙完之后,有时候她累得只想瘫着,有时候还有精力,坐在他腿上,快活地跟他讲述她的想法她的创意。郁景明都笑笑地看她,称赞。
那个暑假,在艺术中心一次交流活动中,郁小麦认识了一位来自京市的华裔女人,女人名叫曲乐乐。曲乐乐是策展人出身,目前在纽约的一家画廊做客户管理。
两人都在京市长大,交流会上自然而然聊起来,很快熟络,交换了联系方式。
研二开学之后,有一次在学院的一场公开讲座上,郁小麦又和她偶遇到。
如此巧合,自然约了一起吃饭。
闲聊间,提起京市,曲乐乐惊讶,“你认识孟正安?”
“认识啊,他是我哥的朋友。”郁小麦笑说,“我高中时候本科时候,好几次趁着我哥出差跑去酒吧玩,都是他把我逮回家的。”
曲乐乐心道,怪不得,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孟正安是京市艺术圈的大人物,会认识也不奇怪。她心里转过一圈,笑问,"你不会是京市郁家的孩子吧?"
郁小麦点点头。
曲乐乐心里为之一振:来大单子了!
她做客户管理,自己手里握着的最大的资源就是人脉,认识了郁家的大小姐,如果能跟她搞好关系,以后认识更多上流客户简直轻而易举。
曲乐乐对郁小麦更殷勤了些。
她知道,现在越是富贵人家小孩越是聪明,只攀关系而不真诚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对郁小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努力扮演好业界前辈的角色,跟她讲述业界的规则和运作。
郁小麦跟她讲起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寻求她的建议和指点。
“艺管出来之后,能做的职业很多,但如果你想继续从事专业性比较强的岗位,说来说去也就那几类地方,画廊美术馆博物馆文化艺术中心这些。”
“如果不以地点为锚点呢?”郁小麦求知若渴,“比如说,其实我一直想探索艺术慈善的方向。”
“你对慈善感兴趣?”
郁小麦点点头。
曲乐乐笑起来,“艺术慈善,是有点‘劫富济贫''的意思。”
"是咯,富人稍稍漏一漏指缝,就够好多个孩子吃饭上学啦。"
“京市有一些艺术基金会,会定期不定期做艺术公益,除了捐钱,还有给孩子们的公益美育教育,除了基金会,还会有一些文化机构慈善机构联合举办慈善晚宴,慈善拍卖,慈善展览……”曲乐乐一口气说了很多,郁小麦目不转睛看着她听着。
“总之,可选择的空间还是很多的,你可以趁寒假时候回去京市,让孟正安给你介绍几个人,实际去实习感受一下。”曲乐乐总结说。
“艺术家经纪人呢?”
郁小麦道,“我之前了解到这个职业,感觉挺有意思的。”
“也可以啊,这个职业很需要交际,挺适合你的。”
曲乐乐笑说,“反正这两年我都在纽约,你有事随时找我,约饭约酒都可以。”
“那就太好了!乐乐姐。”
从那之后,郁小麦就跟曲乐乐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偶尔,曲乐乐出席艺术家聚会或者晚宴时,也会叫上她一起。再加上纽大艺术管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教学,那阵子,郁小麦进步飞速。
十月份,郁景明飞纽约来看她时,她跟他提了这件事。郁景明听了就要打电话给孟正安,打算问一下这个人靠不靠谱,郁小麦道,“我问过正安哥啦,正安哥说人还行,没有坏心。”
“那就好,”郁景明笑说,“你给自己找了个伯乐。”
“我当然也能看出来,她是知道我是郁家的孩子才对我更殷勤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对彼此都有用处嘛,以后我也可以帮她,人脉不就是这样来的么。”
郁景明看着她,眼神更深了些。
她很通透。
也或许是从小一直不缺爱的缘故,所以她长大后,在每一份人际关系里,才不会过多地强求真心的分量,做起事情来会更轻盈,活得也会更快活。
十一月份,思忆从温哥华过来找郁小麦。那一个月,她就住在郁小麦的公寓里。
郁小麦偶尔带珠珠来玩,思忆和珠珠很快熟络。
三个人性格相投,那阵子总是一起玩,出门吃饭,在家聊天,倒有点“新铁三角”的意思了。
在公寓大客厅里,三个人插科打诨玩游戏喝酒时,郁小麦忽然有点恍惚:这样的场景,好像以前她和方亦秋商从京在京市哦。
本科毕业前,自那一晚在商从京的住处和他聊过之后,就几乎没再见过他了,偶尔在各种聚会场合碰到,也只是远远地一瞥。
本科毕业后的暑假她忙着和思忆玩,和方亦秋只偶尔在微信上电话里聊几句,她到纽约来读研之后,见得更少了。仔细想一想,也就研一的寒假跟方亦秋见过一次面。距离现在已经快一整年了。
前阵子和郁景明的妈妈视频聊天,郁景明的妈妈提起说,方亦秋商从京要结婚了。还说,商从京现在在加州读研,方亦秋在京大读研,两个人都没见面,双方长辈就为他们把婚约订下了。
方亦秋在京大读研的事郁小麦当然知道,可商从京竟然一直和她同在美国,这让她很吃惊。商从京从没联系过她。
他们订婚?
方亦秋和商从京怎么都没有跟她说过?虽然最近联系少了,可毕竟还是好朋友啊。
当时挂断视频,郁小麦本想给方亦秋打个语音电话的,可点开对话框,发现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竟停留在五个月前。她自己也怔了好一会儿。
不知不觉走散了吗?
现下,眼看着思忆和珠珠笑闹着互相推操,又嚷着说,“郁小麦!你到底玩不玩?”郁小麦惆怅满怀地叹了口气。
“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跟两个发小很久没联系了。”
“那不是很正常么。”思忆笑,“谁长大了还整天跟发小玩啊。”
可是,郁景明孟正安陆政,他们三个怎么没有走散呢?
当晚,睡前跟郁景明打电话时,郁小麦提起这茬。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郁景明道,“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也许是他们自己也没想好怎么面对,所以一时不想跟你讲。”
也是。
一起长大,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突然被家里人指婚,要变成夫妻了,以商从京的脾气,估计正闹别扭呢。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更应该跟方亦秋联系一下,听她倾诉帮帮她?
她如是说。
郁景明制止了她,“不要这么做,等方亦秋自己想通了主动来联系你,这样比较妥当。”
郁小麦叹气。
郁景明道,“这件事听我的,好吗?”
里面那些弯弯绕绕他不想告诉她,否则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如果知道自己以前忽略了那么多,面对方亦秋,她一定会非常内疚不安—光是她的存在,就给方亦秋带来了诸多伤害。
更别提每次她和商从京打打闹闹,方亦秋都在一旁默不作声当自己是透明人。
可说到底,也根本不是她的错。他们三个人的友谊,是被商从京给破坏了。
明明怀揣着心意,却又幼稚傲慢,经常摆脸色发脾气,每次冷战都要郁小麦主动讲和,郁小麦怎么可能会觉得他喜欢自己呢?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你的错,旁人自有旁人的考量,你不要太在意,好吗?”郁景明总结说。
“……好哦。”
虽然心里还是留着个疙瘩,但进在眼前的期末考试让郁小麦无暇再去费神。她全身心投入到学业和实习当中。
23岁这年春末夏初,郁小麦从纽大毕业。毕业典礼那天,爸爸妈妈、郁景明,甚至孟正安和思忆都来了纽约。
按规定,一名毕业生只能携带两名亲友,郁小麦订票时提前发送了邮件,讲述了自己的情况,学校慷慨地同意额外给她一张亲友票。这样,爸爸妈妈和郁景明都能够陪她进入现场。
Yankee Stadium人山人海。所有学生在一层就坐,亲友们则在二层。
郁小麦穿着纽大标志的紫色长袍,手拿着郁景明送的紫色鸢尾花束,找到自己的座位。
一片紫色的海洋。
按照流程,逐个上台,她在台上跳着冲二层招手。
典礼结束之后,回到华盛顿广场到处打卡留念。天色渐渐晚了,下起雨来。
一行人一同乘车来到郁景明早先订好的法餐厅用晚餐。
席间气氛轻松快活。
郁小麦兴高采烈,发朋友圈发小红书发ins,各个社媒统统发一遍,还要接受朋友们在微信上送来的祝福,忙个不停。
她滑动屏幕往下翻,定了一秒,开心地把屏幕举到郁景明眼前,“秋秋也给我发消息了!”
“那就好。”郁景明说着,给她添了杯温水。
大家伙儿一边用餐,一边说说笑笑。末了,爸爸妈妈孟正安和思忆分头回酒店,她和郁景明则回到他们的公寓。
落地窗外,水雾弥漫。雨有越下越大的架势。
淋浴间内一样潮湿。郁小麦攀着郁景明的背,只有喘息的余裕了。郁景明单手扣着她的后腰,低声问,“多久了?”
“….…一个月…….她读研的这两年,郁景明雷打不动每个月往返一趟纽约与她见面,通常只能住一晚,于是一个月里总有一天,她第二天早上起床是腰酸腿软。但郁景明总觉得不够尽兴。顾着她第二天要早起,要来回奔波,有时还逢上她来例假——他并不会刻意避开她的经期,毕竟,这期间的她需要照顾,他能在这时候过来一趟也再好不过。
“二十五天。”
他说。
终于要结束异国了。终于可以尽兴了。
“今天可以陪我到最后吗?”他低低地问,呼出潮热的气息,引起战栗。
郁小麦领会到他话语里的含义,浑身泛起新的一波热度。点点头,嘤嘤地唤他,“哥哥……”
郁景明31岁了。距离她18岁那年,纽约的那个夏天,即将要满五年了。
31岁的男人,行事更加沉稳,在这方面也是如此。在熟悉的身体上制造新鲜的颤抖,一波又一波,不知疲倦。
从淋浴间到卧室床上。午夜之后,郁小麦昏睡了片刻,再醒来便叫肚子饿。郁景明套上衣服去西厨。
今天他差人来送过一趟食材,冰箱里都是新鲜储备。
郁小麦从卧室过来寻他。
他在岛台边忙活的时候,她就趴在餐桌上看着他。
将新鲜的小章鱼放在水龙头下清洗,水流冲刷而过,他手背的青筋泛起湿漉漉的水光。牛肉要经过腌制,用手抓握揉捏,让酱汁充分渗透,挤压时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这样看着听着,那声音与方才卧室里的声响逐渐重叠,让她面红起来。可又忍不住不看。
切西蓝花,煎芦笋。
二十分钟之后,三道菜被摆在她面前。
她埋头大快朵颐的时候,郁景明就靠在案台边抽烟。他抬手将抽油烟机打开,机器低嗡着,将烟味卷走。
郁小麦想起什么,抬起头笑说,“我之前听正安哥说过,怀玉姐不喜欢他抽烟,在家里如果他想抽,就要躲进厨房,打开抽油烟机。”郁景明牵唇笑了一下。他与她不约而同开始想象婚后的生活。
“回国之后,想继续住在老宅吗?”
他问,“我另外选了两处地方作为婚房的备选,东三环的别墅和顶层复式,回去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好哇,不过,我觉得老宅很好。”从小一直住在那里,一回去大院就觉得舒适安心。
“不着急定,回去等你安顿下来再说。”
“好哦。”
她已经找好了工作,在京市一家艺术基金会当策划。
郁景明摁熄烟,“吃好了吗?”
明明是极寻常的一句话,可或许是他眼神深邃暗含意味,郁小麦倒一下脸红了,细声说,“吃好了。”她张开双臂,“你抱我过去。”
郁景明走过来抱起她,却是直接把她放到了餐桌上。
她惊喘一息,双手往后撑住。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撩开睡裙裙摆,然后停顿了一下。她没穿。
郁景明眼神深暗下来。
她甜甜地说,“怎么了嘛?穿来脱去,好麻烦的。”随后睡裙也被除掉。整个人光溜溜地躺在餐桌上。
偌大的餐厅,灯光明亮,一.丝不.挂置身在如此空旷之处的感觉让她紧张起来。呜呜地撒娇往他身上贴。郁景明抱起她去卧室。
终于回到被窝,她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郁景明覆上来吻她。
吻辗转往下,鼻息在她锁骨附近徘徊。郁小麦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温暖包裹的降临,这时候郁景明低声说,“上次怎么教你的?”
她茫然地想了想,没想起来。
这阵子太忙了,今天毕业典礼之后猛地放松下来,大脑好像有点空白。
“自己捧起来。”
这句之后,她一秒钟回忆起来,脸蛋儿红透,依言照做,颤颤地说,“请哥哥品尝……”
“乖。”
被含住,她整个人立刻软掉,像融化在雨夜里。
第二天,郁景明郁小麦,外加一个孟正安,三个人乘坐郁景明的公务机回国。郁小麦几乎全程都在补觉。
也许是在飞机上睡得太多,落地京市后,她活力满满。嚷着说要去酒吧玩。入职之前,她给了自己一周的时间,用来和老友见面叙旧喝酒。
郁景明已经换好衣服,正在戴腕表,闻言抬眸看她。“跟谁一起?”
郁小麦扶着更衣间的门框,笑眯眯地,"思忆陪我,还有之前的几个小姐妹。"
“这个点儿,酒吧都没营业。”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打算去哪儿?”
“去怀玉姐姐那里。”“我顺路送你过去。”他要回集团上班。
"耶噫!"
郁景明走过来,一边整理袖口,一边低头亲了亲她。
当晚九点钟。郁景明下班后直接前往怀玉的酒吧。二楼热火朝天。
郁小麦已经喝了不少,郁景明上楼的时候就看到她正站在人群中央,仰着漂亮的天鹅颈喝酒。一袭白裙,璀璨的吊灯映着,整个人白得发光,修长而饱满。孟正安看到他来,忙道,“小麦,你哥来了。”郁小麦转头,随即径直扑到他怀里,“哥哥。”
郁景明钳住她下颌,低头审视她的脸,“喝了多少?”这话是在问孟正安。孟正安嘻嘻笑,“也就几杯葡萄酒,没让她喝白的。”可她脸蛋儿分明红扑扑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的样子。郁景明把她带走了。
那一周,郁小麦连续参加了好几场派对和酒局,数十号人为她接风洗尘,迎接郁大小姐学成归国。
跟她一样刚毕业的方亦秋也来过一次。
没有人提起她和商从京订婚的事,郁小麦也不提,只是如常和她说笑。
两个女孩聊天时,郁景明就在另一张沙发上坐着,偶尔投过来沉静的一眼。
这次见面之后,方亦秋偶尔会和郁小麦约着吃饭下午茶,两个人和以前一样要好,只不过工作繁忙,见面少了些。
郁小麦正式入职艺术基金会的那天,是六月中旬的一个周一。郁景明送她去单位。
正好在地下停车场遇到她的领导,寒暄之后,郁景明亲了亲郁小麦的额头,“宝贝加油。”
“我会的!”
她快活地笑着,“晚上见!”
郁景明轻一点头,站在车旁目送她。
为了上班,她购置了全套的职场丽人装备,穿着白衬衫一步裙,头发也梳起来,整个人显得干脆利落又明媚,高跟鞋哒哒地转过停车场拐角,进到电梯间。
刚刚入职,郁小麦就接到了一个大项目。按照惯例,艺术基金会和某奢侈品品牌要在七月联合举办一场慈善晚宴。地点在上海外滩最繁华的巴洛克式建筑里。
提前一个月,项目组已经开始准备晚宴落地的具体细节。
除了策划的部分工作,郁小麦还要和另外三个人一起负责晚宴当天的嘉宾对接。
忙活了一个月,晚宴终于落地那天,她在下午赶到上海。建筑外,单位的同事已经布置好了海报和嘉宾引导席,穿过流光溢彩的大堂,来到宴会厅。
七点钟,外滩亮灯,落地窗外华灯初上。整条街道金碧辉煌。
按照流程忙碌着,郁小麦在宴会厅门口迎接贵宾。虽是琐碎的工作,但她干劲满满。
嘉宾到齐的时候,晚宴正式开始。舞台上一轮接一轮的领导讲话和名人发言。
拍卖即将开始的时候,宴会厅双开门被推开。郁小麦第一个想法是:难道还有贵宾没到场吗?不应该呀,她已经核对过名单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被簇拥进来。是郁景明。
有个工作人员弯着腰小碎步在前面指引道路,把铭牌放到座位上。
他怎么也来了?
拍卖进行到最后,她终于知晓了他此行的目的:助理举牌,郁景明高价拍走了此场晚宴最重磅的藏品,善款全部捐赠给山村里的女童。全场欢呼的时候,他偏过头看向她。
郁小麦坐在主办方那一桌,西装套裙干脆利落,脸蛋儿清透漂亮。视线隔着几张桌子遥遥相对,郁小麦抬手,把拇指食指伸出来,做了个手.枪的手势,口型说,"biubiu。"
郁景明牵唇笑起来。
晚宴结束,郁小麦和领导站在酒店门口送嘉宾离开。郁景明在不远处等着她。
终于忙完,他迎过去,郁小麦立刻就软绵绵往他怀里倒,撒娇,“呜呜呜站了大半天,累死我了。”
“我给你约了spa,去按摩放松一下,今晚就在附近酒店睡?”
“好耶!”
在酒店做完spa,郁小麦吃着冰淇淋悠哉悠哉回到套房。郁景明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
她去他腿上玩了一会儿,又起来去到落地窗边欣赏夜景。正看得入神的时候,突然看到数朵巨大的烟花在半空中爆开,砰砰的燃放声随着传来。
“哥哥!有人放烟花诶,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没听到回答,她扭回头。
不知什么时候,郁景明已经讲完电话,绕过沙发一步一步走近。走到她面前了,他低头亲一亲她的鼻尖,低声说,“忙完了大项目,是不是有空可以跟我结婚了?”
!郁小麦眼睛亮闪闪,“我随时可以!”郁景明牵唇,“下个月,在法国,好不好?”
“所以是你放的烟花?”她问。
“嗯。”
郁景明还是笑,抬手用指背蹭一蹭她脸颊,道,“你说不喜欢雨天,那我们就在南法阳光最灿烂的时候办婚礼,好不好?”
“好!”她踮脚亲他。
六月底,按照郁家传统,郁景明和郁小麦先在西郊庄园里办了一场小型婚礼。爷爷当主婚人,到场皆是近亲好友。
陆政程若绵、孟正安怀玉,还有方亦秋都来了。
婚礼按照简化流程进行。爷爷的发言占据了最大的篇幅,这之后郁知微郁良平都讲了话。郁知微一直眼眶红红。身着白纱的郁小麦笑呵呵给她擦眼泪,说,“妈妈,别哭啦,我会好好的。”
郁知微破涕为笑,“傻姑娘。”
简单的仪式之后,郁小麦换上旗袍,和郁景明手挽手挨个给来宾敬酒。
喝了一圈。
礼成之后,郁家人站在门廊下送宾客们离开。
当晚,郁景明的几个朋友在主屋二楼喝酒。
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没人吵闹,几个男人围坐在沙发边喝酒闲聊,低低的笑闹间,郁景明说,“该散场了。”
陆政笑说,“急什么啊?这才几点?”
大家有意拦着不让郁景明上楼。
他已经起身,“各回各家去吧。”孟正安在身后笑嚷了几句,郁景明边扯领带边往楼上去。
七月。南法普罗旺斯阿□□翁。
阳光盛大灿烂,蓝天一碧如洗。
阿□□翁古堡花园里,高大的梧桐树嫩绿蓊郁,在明亮耀眼的日光下落下阔大的树影。
树荫下,花园已被布置成西式婚礼的场地,拱形花墙立在舞台后,甬道两旁摆放着数十把白色椅子,处处装点着新鲜的花朵,芬香扑鼻。
身着华服的宾客有秩序入场落座。司仪是京大艺术学院院长,致开场词之后,他首先邀请新郎上台。
西装笔挺的郁景明接过话筒,温和有度彬彬有礼,“感谢各位拨冗前来……”
郁小麦在喷泉后等着入场。
几个工作人员围着她,帮她整理冠冕和头纱拖尾,她能听到郁景明的声音,问,“妈妈!我什么时候入场?”
郁知微抬腕看表,“还有五分钟。”
“待会儿可不可以你和爸爸一起陪我入场?”习俗通常是爸爸挽着女儿入场,这习俗也该改改了。
“当然可以。”郁知微笑眯眯地。
郁小麦嘿嘿笑,以手遮帘往远处望,古堡不远处便是薰衣草田,七月正值薰衣草盛放的时节,此时放眼望去,在嫩绿梧桐和蓝天的间隙,能窥到一片浓郁的紫色。
钢琴曲奏响。工作人员道,“新娘可以入场了。”
郁小麦忙抬抬胳膊,“爸爸妈妈快来。”
绕过喷泉,绕过一排绿树,来到甬道这一头。郁景明已经走过来迎接。他手拿捧花,走到近前,和她的爸爸妈妈拥抱,随后把捧花递到她手里,牵起她的手。
并肩走向舞台时,两个人都望着对方,司仪调侃了两句。
梧桐树荫下,西服和白纱,约定誓言。男人一声低沉的,"我愿意。"郁小麦则是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我愿意!”
台下笑着鼓掌。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郁景明手扣住她后脑勺,低头吻下来。轻轻的触碰,郁小麦咯咯笑起来,小声说,“哥哥!你看那边,薰衣草花田,好漂亮。”
郁景明循着视线望过去。
“很美。”
礼成之后,送宾客离开等一切琐碎的事项都交给了郁景明的朋友们去办。而这对新人则回到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直接开着敞篷跑车离开。
视野开阔,跑车自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旁开过。他们抛下所有人,直接去度蜜月。
跑车在小镇里停下,郁景明牵着郁小麦去逛集市。他戴着墨镜,身穿度假风的亚麻衬衫和长裤,到路边给她买冰淇淋,郁小麦戴着宽大的遮阳草编帽,左摸摸右看看。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两人走近窄巷里。
远离人潮之后,巷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鸟叫。周围的建筑充满历史的厚重感,台阶缝隙里也长出了花朵。
逛了半天,到一处露天餐厅用晚餐。
正值日落时分,蓝紫色调的夕阳铺满了整个视野,美轮美奂。空气澄澈清新,一切都崭新而梦幻,像他们的未来。
郁小麦快活极了,一会儿叫一声,"哥哥。"
郁景明一开始没说什么,后来,觉得好笑似的,看她,“什么时候改口?”
“嗯?”
问出口,她立刻回过味儿来,红着脸神秘兮兮地说,“等晚上。”
到了晚上,在酒店的床上,她反而忘了这茬,习惯性地一叠声叫哥哥。郁景明不得不停下来提醒她。低哑的一句,“我还是你什么人?”
她眼眸含水,咬住唇望了他好一会儿,才甜甜地细声说,“是哥哥,也是老公。”夏夜的风吹鼓了纱帘,带来一阵草木清香。郁景明吻了吻她的唇,哑声说,“乖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