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川看着目光冷沉的殷怀策，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今日不论如何也留不住他了。


    但好在蒋家已经开始露出马脚，并且经过今日蒋沈两家联姻失败，殷怀策便是此时露面，或许对蒋家反倒是一种刺激。


    沈东川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不再拦你了，我相信你明白该如何去做。”


    殷怀策的表情一松，“沈将军你放心，我和红叶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们的知遇之恩，我走了。”


    随后，殷怀策冲沈东川抱拳行了一礼。


    沈东川一点头，殷怀策便不再不犹豫，大步跑出院外，拍马离开。


    等殷怀策离开后，沈东川身边又过来一人，此人留着长长的胡须，额头皱纹深深，一看便是足智多谋的样子。


    他眉头紧皱，目露担忧：“大人，就这样让殷怀策离开，会不会干扰咱们的计划！”


    沈东川脸上表情平静：“怀策是聪明人，他不会做出糊涂事的。”


    “大人，以殷怀策的心性，不应当如此冲动，会不会另有蹊跷？”


    沈东川忽然哈哈一笑：“东方先生，你错了，倘若今日他还不冲动，我才会觉得有蹊跷！”


    被叫东方先生的人眉头一挑，露出好奇之色。


    “红叶东家之前曾被阿史德庆山派人掳走，这小子得到消息后，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即带人追出了关外。而后来，他竟然真的单枪匹马把红叶东家和骆大夫从突厥救了回来，这件事你必定也听说过。”


    东方先生点点头。


    “殷怀策此人各项都好，唯有一点不好，便是太过留恋温暖，太过儿女情长。当初他还只是一个私塾先生的时候，为了家里的生意居然拒绝了当地守备的招揽，为此得罪了对方，最后被逼无奈才向我寻求帮助，否则我也不可能如此顺利招揽他。”


    “大人，我反倒觉得是此子心计深沉，故意如此赢取大人的信任。”


    沈东川轻轻摇头：“不重要，他或许有一些算计，但他对待家人之心，对待栾红叶之心不会是假的。他今日敢离开，就已经冒着得罪我的下场，也有着与我翻脸的准备。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他的底线是什么，我也告诉了他，我允许他的试探。”


    东方先生闻言若有所思，但最后还是轻轻一叹：“但愿此次计划万无一失！”


    沈东川看向京城皇城地方向，“天下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若事事都能做到万无一失，便没有了今日的我！”


    东方先生闻言立即收敛表情，垂首恭敬地立在他的身后。


    他明白，当沈东川发出这样的感慨之时，他便不再是国公府那个纨绔二公子，而是流落民间的真龙！


    ……


    申时左右，骆思宜终于平安出宫，栾红叶立即过来找她。


    “思宜，今天可有发生不同寻常之事？皇上的身体如何？”


    “红叶姐，皇上的身体依旧康健，太后娘娘和大皇子的身体也一如既往，宫中并未发生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那你为何午后才出宫？”


    “是太医院要为皇上和一众嫔妃们准备避暑所需的药材和药丸，太医们让我过去一同参详，这才耽误了时间。”


    栾红叶“哦”了一声点点头：“皇上今年还是去玉池山避暑？”


    “是，皇上并未询问我，我也没有机会说。”


    “嗯，皇上没有问你自然不用多说。”


    栾红叶安慰了骆思宜一句，却见她眉头微微皱着，立即问道：“怎么了，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红叶姐，上次大皇子中毒，我们都猜测或许跟那一碗百花羹有关系，但后来我特意向御膳房查过，奶娘们又用了几次百花羹，大皇子便再也没有出现中毒症状。我以为我们又一次猜错了，便不再关注，可是今日我在皇上和大皇子身上都闻见了同一种花香味儿，但皇上和大皇子的身体明明都十分康健，我又十分不确定。”


    栾红叶一愣，“皇上和大皇子身上有同一种花香？是熏香吗？”


    “不是熏香。宫里夏日多用熏香除味儿，但我之前建议皇上少用熏香，因为熏香用多了会使人头脑昏沉，尤其是夏日闷热，我建议皇上用天然花香和瓜果香代替，所以皇上现在已经不用熏香了。而大皇子年幼，从不用熏香。大皇子身边的奶娘们都没有这样的花香味道，只有大皇子有，我猜测或许是贵妃娘娘身上的。但若是这样的花香也出现在皇上身上，有些巧合了。”


    “那你有没有询问皇上身边伺候的人，皇上用了什么花？”


    骆思宜摇了摇头，眼神幽幽地看向栾红叶：“红叶姐，我没问，因为我有种直觉，这种花香应该跟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毒有关！”


    栾红叶当即握紧骆思宜的手：“你确定？”


    骆思宜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我仔细回忆了这几次皇上身体出意外，以及大皇子出意外，好像都是跟‘花’有关！最开始皇上身体不好，是因为屋内摆放了一颗花树，大皇子惊厥那几日，贵妃娘娘宫殿里摆满了鲜花，上次大皇子中毒，最特别的便是那碗百花羹，但因为我问了，所以后来的百花羹就没有问题了。而今日，花香再现，并且这一次是我建议皇上用花香果香代替熏香，我有种直觉，对方这一次是故意引导我询问花香，所以我便忍着暂时没问，想回来与你商量商量。”


    随着骆思宜的叙述，栾红叶的心跳不禁开始越跳越快。


    尽管骆思宜说的十分不清楚，甚至她自己也不确定，但她既然有了这样的猜测，栾红叶便相信她！


    毕竟她是女主，她有着女主光环！


    她的女主光环可以给她带来无上高光，定然也能让她免于意外灾祸！


    倘若这一次是蒋贵妃故意设计，用骆思宜建议的“天然花香”这一方法给她设下陷阱，那么骆思宜凭借“直觉”发现蒋贵妃的阴谋，也不是不可能！


    从前她们对那种来无影去无踪地毒十分忌惮，因为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中毒，中毒后都有什么症状。


    但现在，他们已经把这种毒锁定在了“花”上面。


    只要有了方向，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思宜，相信你自己，接下来，我们查‘花’！”


    “查花？红叶姐，你相信我的直觉？”


    “我相信！”


    “我也相信！”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栾红叶和骆思宜同时站起身，然后就看见了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红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