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照顾

作品:《指起浪潮

    因为泡了海水,沈逾回来当天就感冒了。


    体温直接到了40度,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发汗,昏昏沉沉睡过去,迷糊间一直在喊妈妈。


    覃席山听说她病了,抛下所有工作来照顾她。


    看到她的样子,他一阵心疼。


    他想起沈逾妈妈刚走那段时间,沈逾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债主的刁难,那时候沈逾也不过十七岁,原本一直被当成公主一样养着的女孩,面对家庭的突变,起初当然有过慌乱,有一次面对债主门泼在门上的红色油漆和丢在家里的一条鲜血淋漓的死狗,直接吓病。


    当时他得知她生病后,上门来照顾她。


    沈逾病到意识模糊,也像今天这样蜷缩在被子里,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嘴巴里一直不停呢喃着要妈妈,紧闭的眼睛两行清泪不停流着。


    原本应该闪闪发光在舞台上的人,如今双眼深陷,修长的脖子可以看出淡淡的青筋,清瘦得好像风大一点就要散掉了。


    不知道什么起,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年少时的模样。好似一瞬间,那个会笑着在门口喊他席山哥哥的小女孩,那个轻盈的人儿就长大了,变成了会默默咬着牙,只敢在睡梦中叫委屈的人儿。


    覃席山的心脏募地一疼,突然有点害怕面前熟睡的人儿再也醒不来。


    这么些年,他一直努力将她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了,她就不会再过那样的人生。


    可事实是,她还是因为他受了很多委屈,她越来越会隐忍,也越来越会伪装。


    他又想起一件事,是她刚读大一的那一年,有一天,他难得抽空去学校看她。他们散步到学校的一偶,她突然叫他的名字:“席山哥。”


    他嗯了一声。


    她说:“梁老师说有个机会,我只要签了,出国培训两年,回来可以直接进国家舞团。”


    他当下就否定了这件事:“不行,那条路不适合你。”


    进到体制,也许从此之后很多东西都有人背书,但是也意味着失去了自由度,除去跳舞,还有更多的规则和人际关系需要遵守和维护。


    虽然这些他都可以帮她摆平,可是他不想她束手束脚。


    他相信她对于舞蹈的追求是存粹的艺术。


    他永远记得五岁的小女孩,跳到脚都血肉模糊了,他心疼,让她别跳了,她却立刻擦去眼泪说不行,她要且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蹈家。


    他知道,她会考虑这条路,存粹是不想麻烦他。


    果然,在听到他的否定后,她立刻说:“我要是去了,你就不需要这么累了。”


    他脸色立刻冷下去:“你是怕麻烦我?”


    她忙解释:“我不是。”


    他说:“你不要怕麻烦我,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不累,家里的事情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也要接手的。”


    “以后这件事不准再提了。你就安心跳你的舞,其他的交给我。”


    她听到这些话,没有再说话,之后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覃席山有想过,自己当时说那些话的态度是不是太冷硬了一些。


    以前的她,从来都是别人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什么。可是那时候,她没有说一句反抗的话。


    家里刚刚出事,一切都是他在摆平,她是不是下意识觉得自己欠了他的,所以从此再也没有反抗。


    覃席山回想过去,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没有再说一句不字。


    那个傲娇的,自我的小姑娘在他一次次无理又专横的要求下,将自己封锁进再也无人能够触及的角落。


    从此面对人的,永远是一副淡然的有些冷漠的模样。


    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年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可是他有时候看到她站在那里,倔强梗着脖子的样子,他那偏激的阴暗的心思就不受控制开始作祟,想要她乖乖留在自己身边,想要她在自己面前低头。


    他从小被母亲严加管教,从未像她小时候那般自由自在。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她真的就是舞台上那只发着光的白色天鹅,随时都会飞走。是他抓不住的。直到她坠落,一切不得不靠他。


    他心中那细小的自卑,以及属于男人的征服欲望让他一次次的伤害她。


    他想要住手,却总是难以控制自己。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擦去她眼角的眼泪,又捏住她放在一边的手。


    好像从高二经历家庭突变后,她就再也没有胖起来,手可以捏到明显的骨感,手臂上也有明显的青色经脉。


    跳舞时高昂着的下颚线,也永远锋利着,清冷着,不见一点柔软。


    这一刻,覃席山终于承认,他努力保护的那个小女孩已经完全不存在,被这琐碎的世事,和他自己摧毁了。


    他捏着她的手,将头埋在她的手上,闻着结合了药味的淡淡草木花香,良久,才哑声说道:“对不起。”


    *


    沈逾醒来时发现覃席山这几天一直在照顾她。


    对方满脸愧疚,只口不提江海的事情。


    沈逾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两天后,她终于恢复。覃席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两天,他睡在酒店的套房里,沈逾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来敲门询问她情况。事无巨细,好似对待一个随时要碎掉的珍宝。


    沈逾注意到他的异常,还是忍不住解释道:“我做这些不是让你愧疚的。”


    她只是想要尽自己所能还她的恩情。


    覃席山闻言,正开饭盒的手一顿,半天,才用冷硬的声音说:“没有。”


    没有什么?


    沈逾按住他的胳膊,说:“你脸上就差写上对不起三个字了。”


    覃席山眼底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光,然后说:“吃饭。”


    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是平时处理工作的态度。


    沈逾最讨厌他用这幅态度跟自己说话,顿觉无趣,默默收回手。


    他见状,低声问:“生气了?”


    沈逾说:“我哪敢啊。”


    生病让人脆弱,她的语气不自觉染上了一丝委屈巴巴。听在他耳朵里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他心里顿时一软,伸手来摸了摸她的头,说:“好了,乖,别生气,我只是觉得我没有照顾好你。”


    声音低沉温柔,一如当年那个骑着自行车的白衣少年。


    当然,那一身似有似无的古龙香水味道还是告诉沈逾,一切物是人非。


    她有些生硬地避开他的手。


    覃席山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半晌才有些难堪地收了回去。


    他将一盒饭放在沈逾面前的桌子上,说:“买了你最爱吃的椒盐虾和糖醋排骨。”


    沈逾拿起筷子,闷闷说:“你把我照顾的很好。”


    “你不要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物质上,他从不亏欠于她,感情上,那也是彼此心甘情愿的事情。


    “要说对不起,也是我……”


    “小逾。”覃席山打断她的话,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看着她,说,“你跟我之间,永远不要说那三个字。”


    沈逾被他的认真唬住,一时无言。


    他还要说话,手机在裤子口袋震动起来。


    他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掐断。但是手机又立刻震动起来,如此重复了几次,他终于还是一脸歉意看着沈逾,说:“我接个电话。”


    说完,他起身走到一边。


    沈逾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喂了一声,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沈逾还是听出来是个女声。


    她抬头看着他。


    他站在酒店的窗边,黑色西裤配着白色的西装,腰细肩宽腿长,说话时,声音永远像钢琴的低音区,即使再恼火,也透着股温柔的沉雅。


    他这个人就像他身上一丝不苟的衣服,永远得体,从来没有意外和冲动。


    沈逾没来由又想起了覃凛。像是突然兴起跑出去看烟火,一言不合带着人跳崖这种事情,覃席山肯定是这辈子也不会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逾突然有点儿可怜起覃席山。


    展柜里笔挺精致的华服,是人一刀一刀修剪出来,途中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这其中多少次放弃和取舍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等他回来,沈逾主动给他夹了一块排骨,说:“等我病好了就回伦敦。”


    覃席山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排骨,又抬头看着她,良久,回了一声:“好。”


    半晌,沈逾还是听到自己问:“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话出口,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会像之前一样伤心,悲愤,但是她没有,除了胸口微微的滞涩感,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


    覃席山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


    他仔细观察她的样子,没看出什么不妥,半天,这才开口说:“小姑娘。”


    又立刻跟了一句解释:“我们都知道是逢场作戏。他爸爸需要……”


    “席山哥。”沈逾打断他。


    她抬头静静看着他。她已经不需要他的解释了。只要他想要,她祝福就是了。


    覃席山也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覃席山心里突然就开始慌了一瞬。


    面前的女孩只是静静看着他,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清明,修长的脖子,清晰的下颚线,分明都是他这些年一直一直看着的熟悉的样子,却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他又忍不住再次想起她家里刚处事的那段时间。


    商场如战场,覃席山小时候也见识过一些像沈逾家这样突然家道中落的事情。


    很多像沈逾这种精心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几乎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巨变。有一蹶不振,沉溺毒/品的,有自甘堕落出卖自己的,也有驼鸟一般躲起来从此再也不管世事的。


    覃席山本以为,像沈逾这样的小公主也会从此萎靡不振。但是,沈爸爸走的时候,他看到沈逾在耐心安慰妈妈和爷爷,沈妈妈走后,也是沈逾在细心照顾着病倒的爷爷。


    那些要债的从来都不讲理,他们将油漆泼满她家的每一个角落,将各种分尸的动物丢进她的家里。她吓的面色惨白,依旧直挺挺站在那些人面前,用尽量冷静的声音告诉他们她会想办法还钱,但是他们要是继续这样,她就只能鱼死网破,到时候他们也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面对那些人的无理要求,她拿着厨房里的刀,指节都捏的惨白,依旧冷声说着:“要么大家一起死,要么就等我去筹钱!”


    她那股天不破地不怕的气魄,连那些见惯了阴暗污浊的债主都惊讶。


    虽然事后,她会吓得痛哭,在噩梦中呓语不停,但这份脆弱,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过。他也只是在她生病时无意中窥见,


    对外,她就跟她舞蹈里的那只白天鹅一样,永远都是高昂着头颅的,倔强的活着。


    他从未告诉她,其实他是有点羡慕她的。


    他习惯了考虑因果,权衡利弊,从未像她那样不管不顾的坚持自我。


    他忽而又想起一个人。


    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覃凛。


    他记得第一次见覃凛的时候。那时候小小的覃凛满身都是被妈妈打出来的伤,那对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当他推开那扇破破烂烂的家门时,看到的覃凛,像荒野上的一只小狼,满身为了生存撕咬出来的伤口,但始终不屈不饶,从不喊疼。


    对方站在那里,那对眼睛牢牢看着他,说:“我知道你。”


    “你想要什么?”


    “我可以跟你走。因为我想活着。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也可以直接说,现在不说,以后也可以说。但是不要试图骗我,不然我会杀了你。”


    那时候的覃凛多大?五岁,还是六岁,讨厌人骗他,说出来的话足以让覃席山震惊。


    这些年,他一直试图软化这个小孩子的锐角,却不曾想让对方越发的锋芒。甚至已经成为了一个棘手的存在。


    他惊讶地发现,沈逾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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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凛其实是一种人。不管他怎么圈养他们,教化他们,他们表面装的如何乖巧,那血肉里的刺,骨子里的叛逆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是的,就是那该死的叛逆。


    想到这些,他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烦闷,手胡乱在口袋里搜了搜,搜出一只烟咬在了嘴里。


    沈逾看到他抽烟,有些惊讶。


    他一眼就看到了沈逾眼底的讶异,那股烦闷更盛了。像他这样的人,哪怕抽支烟都会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他突然想要大叫,想要说这有什么问题?他也是人。会生气,会难受,会他妈的不耐烦!可是他做不出来。这些年,他习惯了一切有条不紊。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有条不紊,将她的生活安排的有条不紊。


    他能够喝醉了去求她已是破天荒,他又怎么能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礼。


    啪嗒一声,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他所有的情绪也很快变成了空气中一缕白色的烟雾,缓缓飘着,捉摸不透。


    他沉浮商场这些年,最得心应手的就是整理自己的情绪。


    他伸手扯了扯领带,说:“等你回去后我安排人把那边的公寓重新装修一下。”


    沈逾听到这话,不可思议看着他。


    他却不看她,只摆出一副就这么说定了的状态。


    他自己自己很无赖,但是他穷途末路。


    沈逾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想,又是这样,当他失去交谈的耐心后,总是将话题生硬的转三百六十度,夺回自己的主导权。同过去一样,他擅自安排她的生活,看似有序,但又透着密不透风的霸道。


    沈逾在这个当口莫名想起吴相宜。那个强势的女人。她想,覃席山肯定很像她。即使他大概不会承认。


    她无奈一笑。没有说话。


    现在说话只会让他们争吵,不利于她离开他。


    她早早就在思考彻底离开他……


    沈逾这边正计划离开的事情,那边,覃席山的新女朋友找上门来。


    这个女人比之前的女人要聪明的多,或许说,对方如何拿捏沈逾的软肋。


    女人叫曲星。对方甚至都没有亲自来见沈逾,只是找人给了沈逾一张照片和一个地址。


    地址是隔壁市,驱车不过两个小时,照片拍的一个女人,她坐在精心打点过的别墅花园里,戴着几乎挡住半张脸的棕色墨镜,穿着浅绿色的丝绸睡裙,从大腿开叉的裙摆,露出白皙的长腿。手上端着一本《傲慢与偏见》。


    精致,浮夸,做作,宛如劳伦·格林菲尔德照片里那群无忧无虑的富太太。


    这个人是沈逾的妈妈倪嫣然。


    沈逾早不记得自己曾经花了多长的时间,才接受倪嫣然一声不吭抛下她的事实。


    她曾无数次给倪嫣然寻找不得不离开的借口,将对方的人生反反复复拿出来推演。


    倪嫣然的父母,也就是沈逾的外公外婆是旧时代留下的富豪。倪嫣然含着金钥匙出生。


    一岁的时候,外公外婆因为车祸意外死亡,倪嫣然被外公外婆的一位朋友收养。那位朋友也是个富豪。对方对倪嫣视如己出。倪嫣然被当成小姐养大。后来遇见沈爸,倪嫣然带着不菲的遗产嫁给对方。


    可以说,她的人生没有吃过一天苦。


    跟沈逾这种从小就接受各种日新月异思想长大的新世代小孩不同,她那个时代成长过了的人,早已将阶级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所以,沈逾接受她在那样的巨变下当个弱夫。


    她原本以为她的人生不会好过。她不是不愿意她过得好,只是在自己受难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管不顾的自我享受。


    现实却狠狠打了沈逾的脸。倪嫣然不仅过得很好,而且就在距离她不到两个小时车程的地方。


    对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在隔壁市因为怕那些催债的人,每天不敢熟睡,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无数次偷偷哭又默默擦掉眼泪,咬牙告诉自己坚强,腆着脸四处筹钱,甚至连自己周岁时的长命锁都要卖掉。对方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为了活下去,委屈求全在别人的麾下,甚至不惜当个被豢养在外的金丝雀!


    或许对方完全想得到,只是,完全不在意。


    此时此刻,一股浓郁的恨意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箱子囚禁了沈逾。她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窒息感和无力感。


    她忍不住拿手去抓自己的脖子,很快她的脖子就血肉模糊,但是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她想要张嘴尖叫,喉咙却像是堵住了一团厚实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反复抓挠着自己的脖子,试图得到解脱。


    可一切都是徒劳。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下坠,坠进一片密不透风的粘稠的黑雾中去。


    她感觉肺部的空气被抽干净,四肢百骸都在剧烈的疼痛。


    就在她觉得自己随时都要死掉的时候,一个人的声音犹如一把剑破开浓雾,传进她的耳边:“小逾!”


    “小逾!”


    一声声,那么熟悉,焦急,又关心。


    她用尽全力睁开模糊一片的眼睛,看到了覃席山。


    覃席山抱着她,满脸心疼:“没事,没事,席山哥哥来了。”


    沈逾任由他抱着,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她闻到他身上那股陌生的古龙水味道。


    她忽然清醒了一瞬间。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悲哀过。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跟她有着独一无二的联系。


    她是所有人可有可无的存在。


    爸妈,覃席山……每一个人都可以随时丢下她。


    她用尽全力推开他。


    覃席山想要继续抱住她,被她喝出声:“别靠近我!”


    她从来没有发出这样的声音,沙哑不成形,宛如恶鬼。


    覃席山脸色一沉,意识到什么,僵在原地。


    沈逾不去看他,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卫生间,在门关闭的那一刻,她终于失去所有力气,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她再也控制不住,埋头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