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良心

作品:《指起浪潮

    接下来的半个月,沈逾跟覃席山没有联系。很快就到了覃席山的生日。生日的前一天,覃席山给沈逾打来电话,告诉她自己举办生日派对的地方,明天会安排小吴送她过去。


    沈逾拒绝了小吴送,说自己打车就行,他也没有坚持。


    沈逾在回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给他的生日礼物。


    当天晚上,沈逾打扮一番,拿着礼物前往覃席山说的地方。


    是一家叫【寻】的老式俱乐部,位于市中心的沿江大道上,也是本市著名的销金窟。


    沈逾上一次来【寻】还是高一自己过生日时,当时她爸爸出钱,让她请了所有的朋友在里面玩。那一天消费的金额足够现在的她生活一整年。


    这么些年过去,【寻】的装修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依旧是巨大的大理石外墙,各种暗角装饰了金色的灯光,将整个建筑笼罩的神秘又富贵。


    这里以前是法租界,据说这栋房子以前是外国人的办公点,曾经还发生过好几起枪击案,死了好多人。


    沈逾想起自己当初还因为这个故事,特意在同学面前假模假样地感叹:“我觉得在这里办生日一点都不好,我爸爸偏要在这里,烦死了。”


    如今想来,还真是做作的不行。


    她变成现在这般,大概也是报应吧。自嘲想着,她才走向门口。


    俱乐部是会员制度。门口的服务人员挡住她的去路。


    她报了覃席山的名字,对方在耳麦里核实过后带着她走进去。


    大厅里灯光幽暗,舒缓的法式小调下,几对男女正在跳舞。


    有人向沈逾投来打量的目光,她昂着头无视。


    乘坐电梯上了三楼,穿过一条幽深的走廊,不一会走到一间包厢门口,服务人员正要敲门,被她拦住。里面放着低缓的音乐,一群人在里面说笑。


    沈逾听到有人说起她的名字:“覃少,你还跟沈逾在一起呢?”


    没有回话。


    那人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沈逾家出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以前她在我们学校可高傲了,谁都不放在眼里。我们都觉得她像个公主,完全不可企及的那种。”


    “江少,还有你觉得不可及的女人啊?”有人说。


    被称作江少的男人哈哈笑着,说:“那时候小呗,况且,她确实挺漂亮的。”


    又说:“谁能想到,咱们以前的小公主现在覃少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那不还是公主吗?”有个人意味不明说了句。


    一阵沉默,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


    沈逾听到那些毫不留情的笑声,一瞬间就感觉一股股凉意顺着后背窜起,蔓延至全身。


    她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在等着覃席山的回话,可是自始自终,覃席山都没有开口替她辩解一句。


    以前,无论沈逾再怎么否定自己,却总是会希冀着覃席山对她的感情。


    她总是想着他有自己的诸多不容易,只要他心里有她,其他委屈对她又算什么呢?


    但是这一刻,她才像是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彻底清醒过来——她以为的他心里有她,是真的吗?


    假如他心里真的有她,凭他覃家家大业大,凭他覃席山如今在杨城的权势,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能够随意在这座城市传播吗?那些人能够轻而易举就跑到国外,找到她的公寓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吗?


    哪怕他无法管住别人的言行,那么,现在这一刻,假如他心里有她,他哪怕是为她说上一句话呢?


    可是他没有。他不发一语,任由她成为那些人的笑柄谈资。


    沈逾终于无法再做到自欺欺人。


    她一直自以为高傲抬起来的头,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搞笑行为艺术。


    她跟他随手喊滚的罗小姐又有什么区别?


    她赢了什么?


    “小姐?”服务员担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逾才感觉自己脸上一凉。


    她赶紧伸手擦掉了眼下的泪。


    她将礼物塞进服务人员手里,丢下了一句帮我送进去,转身就走。


    服务人员叫了半天没叫住人,只能一脸奇怪嘟囔一声,然后转身推开了包厢的门。


    他将那个精心包装的礼盒放在一边的吧台上,说:“这是一个美女让我帮忙送进来的。”


    有人问:“送给谁的?”


    旁边有人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今天是我们覃少的生日,不是送给覃少,还能送给你啊!”


    一个男人站起来,走到吧台前拿起礼物,笑着说:“哇哟,不愧是我们覃少啊,这怕是哪个仰慕者送的吧?”


    说着,就擅自拆开了礼物。


    是一个透明的包装,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蓝色摩天轮的音乐盒。


    男人一脸疑惑:“这什么东西?”


    旁边有见多识广的女人笑着说:“音乐盒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送音乐盒,也太土了吧。”


    “哈哈哈,是啊。这一看就不了解咱覃少的心啊。”


    众人说笑着,却没注意到一边坐着的覃席山在看到音乐盒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他站起来,快步走出去拦住刚才的服务员,问到:“刚让你递礼物的人呢?”


    服务人员伸手指了指一边的安全通道:“从那边下去了。”


    覃席山抬腿就要去追,这时候旁边的电梯正好到达这一层,门打开,程珊妮从里面走出来。


    她看到覃席山,笑着叫了他一声席山,立刻就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覃席山皱了皱眉,说:“你先进去,我有点事情。”


    程珊妮说:“什么事情能有那件事情重要吗?我带来了江海要的东西。”


    覃席山听到这句话,抬出去的脚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江海,对啊,他为了这个项目呕心沥血,忍了姓江的这么久,怎么能到这时候就功亏一篑呢?


    “走吧,进去吧。其他事情之后再说。”程珊妮说着,拽了拽他。


    他眼神暗暗盯着安全通道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跟着程珊妮转过身回去了。


    包厢里的音乐声变得嘈杂,伴随着嬉笑打闹的声音。


    门一打开,大家就笑着跟程珊妮打招呼,一边江海则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那什么,不好意思啊,席山,刚没拿稳,给你音乐盒摔……卧槽!”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覃席山已经将江海按在地上,用力挥拳揍了上去。


    一时间,包厢里尖叫声,酒瓶碎裂声,叫骂声乱成一团。


    江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想要还击,但是他根本就不是覃席山的对手。


    覃席山像是下了杀意,拳拳到肉,其他人怎么拉都拉不开。


    江海打不赢,只能破口大骂:“他妈的,不就一个破音乐盒吗,你至于吗,覃席山,你的项目还想不想谈了……”


    在一阵混乱中,程珊妮成功抓到了音乐盒三个字。


    包厢里灯光昏暗,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一片浪迹中,一个反着淡淡蓝光的东西,如果她没看错,那应该是一个摩天轮。


    蓝色摩天轮,伦敦。


    她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


    覃凛接到好友电话时,正准备前往覃席山的生日宴会。


    电话那边,朋友的声音透着艰难:“凛哥,确定了,那件事,确实跟……席山哥有关。我给你发一段视频,你接收一下,你一定要冷静。”


    覃凛嗯了一下。拿出手机。


    对方很快就发来一段视频,他点开。


    两个人站在病房里,正是覃凛的妈妈和覃席山。


    视频里先传来覃凛妈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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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你妈会遭报应的!”


    再次听到女人的声音,覃凛眼神暗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覃席山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感情:“阿姨,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覃凛不会来了!”


    他话音刚落,女人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阿凛的生日。阿凛答应过我的,我们会陪对方过生日,他答应过的。”


    覃席山:“覃凛现在讨厌你都来不及,他怎么会来看你。他不希望自己有个当小三的妈妈!”


    “你骗人!”女人歇斯底里叫着,“你骗人!阿凛不是那样的人。他跟你们不一样。”


    覃席山笑了一下,说:“嗯,是不一样,他比我想象的蠢多了。”


    “啊!”女人叫着冲上去要打覃席山,“你不准说阿凛!不准说他!”


    覃席山却一把将女人用力推开。他一脸嫌弃:“滚开,别碰我!”


    女人摔在地上闷哼了一声。不知道摔到了哪里,爬了半天都没起来。


    她只能坐在地上,指着覃席山破口大骂:“你跟你爸一样,你们都是没良心的。你爸爸骗我骗的好惨。我不是小三。我根本不知道他结婚了。呜呜呜,你们……你们……求求你了,你给阿凛打个电话,让他来见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女人说着,竟然开始在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那砰砰砰的声音巨大,听的人头皮发麻。


    很快,女人就磕破了头,额头出现了血渍。


    覃席山皱了皱眉,又冷声说:“我说过了,他不会想见到你这样的妈妈。”


    他从门边拿起一篮水果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说:“这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心意吧。”


    做完这些,在女人的哀求声中,他转身离开了。


    女人求了半天,最后变成了哀怨的哭泣。


    哭着哭着,她的眼睛看到了桌子上的水果篮。她爬起来走过去。水果篮里面,有一盒削好切成块的蜜瓜,上面放着塑料的叉子。


    她将叉子掰断,用力在手腕上划去,但血流了一会就凝固了伤口,她又划了好多下,最后,像是受不了了,她用力一下,将那个塑料叉用尽全力刺进了自己的脖子。


    她倒在地上,抽搐着,再到慢慢没有了声息。


    鲜红的血缓缓蔓延了一地。


    她旁边的窗户透进来的光从天亮到天黑,然后身侧的门开了,覃凛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场景,他手中的礼物盒直接掉在地上……


    那一天,他亲爱的哥哥特意给他准备了一场生日宴会,一直到晚上他才有空离开。


    覃凛放下手机,电话响起来,是刚才的朋友打来的,他看也没看就掐断,对方又打过来,他直接将手机关机。


    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夜色,突然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脸上一湿,他赶紧用手擦去。


    他突然想起五岁时,母亲喝醉,拿砸碎的酒瓶要杀了他,一个白衣少年突然冲进来,拦在了他的前面。


    对方的胳膊被破碎的啤酒瓶刺的鲜血淋漓,却还笑着让他不要害怕。


    他早就习惯了母亲的疯癫,甚至近乎麻木,但是对方说不要害怕时,他小小的鼻子还是酸了酸。


    他本来是不相信覃席山的。


    同父异母的兄弟,覃席山的妈妈讨厌他讨厌到恨不得他去死,动不动就派人找他和他妈妈的麻烦。他以为覃席山也是讨厌他的。但是覃席山却会去学校接他放学,会帮他教训那些找他麻烦的同学……会在妈妈去世那一天,捏着他的肩膀,告诉他:“阿凛别怕,哥哥会陪着你的。”


    他开始去相信他。


    这些年,他对他从最初的反感,到慢慢的信任,再到心里认可了他是自己的哥哥。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圈子里人的虚伪。


    他以为的温柔的哥哥,原来是这样一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