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找个师父学珠算？我正好认识一位高手，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又是姜晓蔓拍拍胸口，将这事揽了过去。


    邱时微感激道：“太好了，那真的太谢谢你了晓蔓。就是文工团里人多口杂，我要换工作的事情也不好叫旁人知道，到时候我们约在其他地方学珠算吧。”


    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她们敲定在文工团附近的国营饭店见面。


    第二天元旦汇演后，刚下台的姜晓蔓领了一个阿姨过来。


    女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皮肤白皙，长相并不惊艳，但莫名让人感觉很舒服。


    她上身穿着白色高领羊毛衫，外搭一件深红色绒面外套，脚下是黑色靴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又优雅又精神。


    这是白母——宋蓉。宋蓉父亲战争爆发以前是账房先生，算盘技艺精湛无比。宋蓉从小耳濡目染，算盘打得又快又准，能够迅速准确地进行各种复杂的计算。


    马上就是吃饭的时候，国营饭店已经坐满了人。


    早早过来占位的邱时微看见两人，连忙站起来招手：“晓蔓、阿姨，这里。”


    等二人穿过人群，挤过来的时候，发现邱时微这边已经点好了一桌子的菜。


    一人一碗肉沫盖面，一条清蒸鱼，一盘水煮小油菜，还有份大席小炒。


    国营饭店的物价真贵，这一桌花了足足三元钱，还有半斤粮票、三两肉票。要知道这一顿抵得上她在食堂吃小半个月的了。邱时微内心在滴血……


    姜晓曼拉着小姨坐到了邱时微对面：“你怎么都点过菜了？这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客，你家庭条件又……”


    宋蓉连忙打断了姜晓蔓的话，笑着道：“晓蔓不是那个意思，她是说我们两个人本就人多，我又是长辈，哪有让你一个小姑娘请客的道理。”


    姜晓蔓劝道：“对啊对啊，你就听我小姨的吧。”


    姜晓蔓：“对了，时微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姨宋蓉。小姨，这是邱时微。”


    邱时微笑着打招呼：“宋阿姨好。”但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坚持要请客。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送钱、换工作，姜晓蔓在经济上一直帮助自己。


    请一顿饭不足以表达她的感谢。


    邱时微拒绝了宋蓉递过来的钱票：“不用了宋阿姨，我和晓蔓是朋友，她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为长辈花钱本来就是应该的。”


    她抿着嘴笑：“况且这次工作的事情本就沾了白雪同志的光，您这又特地过来教我珠算，于情于理这顿饭都该我请。”


    看着面前真诚礼貌的女孩，宋蓉没再推托，态度却更加热情：“那好，这次我就先不客气了，等你考上了，我再做东为你庆祝一下。”


    “好，那我就先借宋阿姨吉言。”


    看到邱时微没有再拒绝大大方方地应下来，宋蓉对这个姑娘的印象更好了。


    这边两人刚客套完，姜晓蔓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始品尝美食。


    呜呜~太好吃了！


    国营饭店果然名不虚传！


    大厨手艺是她们食堂比不了的，三人不再多言，埋头大口大口地扒起饭来。


    吃完饭之后，宋蓉就开始教授打算盘的技巧。


    来之前邱时微特意去了趟国营商店，买了把木质算盘。


    算盘的横梁巧妙地将算珠分为上下两部分，而框架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得古朴而典雅。


    “无论是加减乘除还是开方、平方根等复杂运算，都可以利用算盘来求解。当然你们售货员只需要掌握简单的加减乘除，在收银的时候记账就可以了。这算盘上半部分的珠子称为“天珠”，每颗代表5，下半部分的珠子称为“地珠”，每颗代表1……”


    宋蓉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去六进一，五上五……"


    熟悉的口诀勾起了邱时微脑海深处的记忆。


    她的进步飞速。


    不到两个钟头就掌握了其中的基本要领。


    应付生活中简单的收银是没有问题的。


    “行啊，小邱，你是我教过最聪明的学生。”宋蓉眼中满是欣赏。


    一般来说，初学者需要一到两周的时间才能掌握基本的算盘操作和加减法运算。


    她原本想着邱时微即使小时候学过，这一周之内重新拾起来也十分困难的。没想到她学习能力那么强，规则基本讲一到两遍就能完全理解并记忆。


    每当她示范一次新的运算方法，邱时微总是能够迅速理解并加以应用。


    下面几天只需要多加练习，提高速度和熟练度就可以了。


    邱时微腼腆地低下头，装作害羞的样子：“哪有~都是宋老师教的好。”


    旁边等着的姜晓蔓此时看着邱时微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姜晓蔓一副星星眼的样子：“时微，你太厉害了！你这样下周考试肯定没问题！”


    她在旁边等的无聊，也跟着听了几嘴，什么九上四去五进一、五二倍作四……听完她头都要炸了。


    店里炭火烧得旺，暖意融融，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一点点趴了下来。


    一整个昏昏欲睡。


    现在看邱时微也学完了，她一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提议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已经到了打烊的点了，这时店里基本没什么人，服务员也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白家和文工团位于不同的方向。


    天色渐晚，送别宋蓉后，邱时微二人加快脚步往宿舍赶去。


    ……


    这次青江区供销社调整门市，将通过市场供应的工业品和主要副食品全部集中在南大街的门市。


    （工业品包括纺织品、百货、糖、烟、酒、煤炭、五金器材等，主要副食品是肉、蛋，蔬菜）


    南大街门市进行扩建，规模扩大许多，商品种类增多，所以这次才多了三个售货员名额。


    借口病还没养好，邱时微这几天继续请假。


    白天大家去排练了，她趁着宿舍没人练习打算盘，晚上则看□□默记伟人语录。别人问起，就说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


    一切都准备就绪，转眼就到了考试这天。


    供销社售货员考试从早上九点开始。


    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两部分，前一个小时统一做试卷，交上去后现场批改，再叫人过去面试。


    邱时微踩着点出的门，等她不紧不慢抵达考场的时候，人基本都到齐了。


    由于这次招工名额只在内部流通，来参加考试的人仅有十四人，除了一个国字脸、留着小平头的男生，其余皆是二十岁青春靓丽的女生。


    内部圈子就这么大，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认识彼此，趁着还没开始考试，他们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小李你复习的怎么样啊。”


    “我都没怎么准备，这次来就是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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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


    “我爸给我找了以往的题目练手，基本大差不差，等拿到工资后请你们吃饭。”


    说着要请客的女生注意到面孔陌生的邱时微进来。看见她容貌姣好，不由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某些人穿成这样是来面试的吗，招工考试又不是看脸进的。”


    “就是，也不知道穿成这样给谁看。”


    “好了，你少说两句。”


    ……


    邱时微头顶上仿佛冒出了黑线，她心中暗自嘀咕，这都什么无脑发言啊，自己明明不是女主，怎么还会碰到这种智商掉线的npc。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普通的白衬衫配黑裤子，外面披着一件军大衣。脖子上那条红围巾，还是出门时姜大小姐硬给她戴上的。


    就这红配绿的奇葩搭配，对她的眼睛属实是一种折磨。


    还没想到怎么回击对方，就看到一个拿着保温杯、身形略显丰腴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喊：“都别说话了，可以进考场了。”


    所谓的考场，就是一个的陈设简陋的屋子里摆放着几张破旧的桌椅板凳。


    除了中年男人还有两个监考老师，一前一后地站在考场里。


    邱时微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安静地等待分发试卷。


    拿到试卷后，她并没有急着做题，将试卷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才有条不紊地开始下笔。


    试卷的题目对她来说比较简单，将全部题目书写工整地作答完毕只花了半个小时，剩下半个小时她一直在来回检查题目。


    叮铃铃…


    时间到了，监考老师把试卷统一收了起来，拿着卷子去了另一个教室批改，嘱咐他们不要走，留在原地安心等待。


    监考老师一走，小小的屋子里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互相讨论了起题目。


    “小李，你最后一题答案是什么？我爸给我的题里面根本没有这道。”


    “那道题太难了我也不会，就空着没写。”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好经典的发言，邱时微不由地转头看去，发现是先前那个阴阳怪气的女生。


    察觉到邱时微的目光，女生翻了个白眼。反倒是一直附和的女孩小李，朝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邱时微回笑了一下，不想理会跳梁小丑，转回身去继续练起了珠算。


    ……


    试卷很快就改完了，中年男子返回教室宣布结果。


    “下面念到名字的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邱时微、李莲心、刘虹、许云、孟佳佳、马佩兰、张扬。”


    阴阳怪气的女生的名字并没有被喊到，反而声称毫无准备的小李留了下来。


    “李莲心，你！”女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李，脸色铁青地被请出了考场。


    果然，无论哪个年代都有扮猪吃老虎的人。


    邱时微唇角一勾，只当看了场好戏。


    笔试就少了一半的人，面试再筛一半。


    “下面念到名字的人依次去隔壁屋子进行面试，回来后保持安静。刘虹。”


    邱时微排在第五位，身边的面试者们不断被叫出去又一个个拿着算盘回来。


    这次即使没有考官叮嘱，面对同伴的询问，回来的人也闭紧牙冠，什么都不说。


    “邱时微。”


    终于轮到邱时微了，顶着众人各异的眼光，她面不改色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