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薛如月的话，薛凭栏眼神微动，轻轻说了句话。


    “傻丫头，你既然被薛家收为养女那就是薛家的人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薛凭栏即将抚摸到孩子的手却收了回去，抱着孩子的襁褓就走到了产房外。


    看到薛凭栏的动作，薛如月松了口气后跌落回了床上。


    刚刚薛凭栏想要碰到孩子的时候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如果让薛凭栏碰到了孩子，那她就会永远失去这个孩子的预感，所以她才会说出了那样的话。


    抱着孩子来到了产房外后，薛凭栏的脸上又满满的都是欣喜了。


    她快步走到了霍安瑾的面前，仿佛急不可待的想要将孩子抱给霍安瑾看，却因为过于着急不小心绊了一下。


    眼看着薛凭栏抱着孩子向地上倒去，霍安瑾下意识的伸出手抱住了她，然后就被她的护甲给划破了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却并不深的口子。


    薛凭栏立刻将孩子递到了一旁等待许久的奶嬷嬷手里，着急忙慌的掏出手帕按在霍安瑾的伤口上。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方抚月的心头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御医到来后仔细的给霍安瑾处理了伤口，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只是方抚月的心却并没有安定下来，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像当年她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一样，然后方抚月就听到霍安瑾将薛如月封为了宸贵妃，孩子赐名霍睦谨。


    听到霍安瑾的旨意后，方抚月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原来这不安的感觉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也是，薛如月出身高贵，年轻貌美不说，性情柔顺还知情识趣，霍安瑾怎么会不喜欢呢？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诹儿要怎么办？霍安瑾给薛如月的孩子取名霍睦谨，明显是动了废长立幼的心思了，那她的诹儿就成了必须踢开的绊脚石，接下来必定是困难重重。


    *****


    接下来的日子里，霍安瑾的赏赐如流水般的送到了永寿宫，霍睦谨的满月宴甚至比当年霍睦谚的还要盛大，在满月宴上，霍安瑾还直言霍睦谨‘类己’。


    这不加掩饰的偏爱，让方抚月越发觉得心惊，也不由得想起了霍同泽晚年因为霍安瓒做出的各种疯魔行径。


    当时楚妃无权无势也没有任何家族的支持，霍安瓒又太小，所以霍安瑾才能得到几乎所有大臣的支持，以太子之身控制朝堂，逼得霍同泽步步退让，逼得楚妃做出那样错误的决定，这才保住了皇位。


    如今她跟霍睦诹有什么呢？


    怀云这些年是结交了不少的大臣，但是比起薛家来还是不够看，而她不管是出身、容貌、年龄、宠爱，没有一个比薛如月强的，更别说霍安瑾不像霍同泽，是有足够的时间等霍睦谨长大的。


    方抚月第一次想不到解决办法了，不由得跑到了小佛堂里跪着，试图从虚无缥缈的神明那里获得一点启示。


    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神明。


    *****


    听到方抚月称病闭门不出，霍安瑾立马叫来了暗卫去承乾宫守着，得知方抚月并没有生病，只是窝在小祠堂不想见人后才松了口气，却还是叮嘱了暗卫要时时刻刻守着，绝对不能让方抚月出一丁点事。


    宫里的妃嫔们不知道霍安瑾做了什么，她们只能看到被霍安瑾捧在手心照顾了这么多年，生下三子一女的方抚月在一夜之间成了昨日黄花，心里都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她们的结果会比方抚月好吗？


    她们不知道，但霍安瑾用行动回答了她们。


    *****


    自从薛如月生下孩子后，霍安瑾每日每夜都陪在她身边，就算她在月子里不能伺候也没有离开，更没有宠幸她身边的人，整日里抱着霍睦谨跟她仿佛夫妻一般过着日子。


    看到这样的情形，宫里的所有人都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方抚月是第一个倒下的，却不会是唯一一个倒下的。


    彭雅倩想着这些年跟霍安瑾的夫妻情谊，以皇后的身份去乾清宫劝说，霍安瑾却完全不听她说话，还勒令她不能去永寿宫打搅薛如月。


    郑沐染想要投靠薛如月，人刚到永寿宫就被霍安瑾不问缘由的送回了永和宫禁足一年，霍安瑾还斥责了崔青萍一番，说她作为永和宫主位没有管好郑沐染。


    林江艾在御花园的时候遇到霍安瑾跟薛如月带着霍睦谨的时候躲避不及时，被霍安瑾送回长春宫罚抄宫规百遍，无召不得出。


    郑晚溪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指责霍安瑾，霍安瑾倒是听了，但也只是听了，行动上依旧我行我素。


    看到霍安瑾这样的糊涂，朝野上下震荡不已，只是不管群臣如何劝谏霍安瑾都一概不听，甚至扬言彭雅倩无子便是无德，听着像是有了废后的打算。


    薛家听到这个消息后得意的不行，以薛家为中心的党派一时间在朝堂上风头无俩，整日里招摇过市，对上霍睦诹这个太子都多了三分不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霍安瑾成了霍同泽第二急得不行，方抚月已经开始思考弑君的可能性的时候，霍安瑾这些糊涂至极的行为毫无征兆的结束了。


    他拿出证据雷厉风行的剪除了薛家以及所有薛家的党羽，罪责重的下狱、处死，罪责轻的罢官，永不录用。


    宫里霍安瑾也让陈贾给了一份名单给彭雅倩，说名单上的人都跟薛家有联系，让她把那些人全部处理掉。


    至于薛如月，不，现在已经改回她实际的名字庄墨，庄墨从宸贵妃被降回了欣嫔，过去几年的风光无限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庄墨的身份被昭告天下，薛家被连根拔起后，霍安瑾让陈贾敲响了承乾宫的门。


    霍安瑾是知道方抚月在小佛堂的，所以他没有走向正殿，而是径直走向了小佛堂，看到了一袭素衣正在礼佛的方抚月。


    听到霍安瑾的到来，方抚月头也没回的说道：“圣上怎么来了。”


    霍安瑾轻笑：“弦月，你没听说朝堂上跟宫里发生的事吗？还跟我置气呢？”


    “臣妾不敢。”


    霍安瑾叹了口，静静的走到方抚月的背后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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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说道：“弦月，我没有被薛如月所迷惑，我只是惊讶于我把你守得这么好，薛家到底是在宫里有多少人，才会调教出一个跟你几乎一模一样的薛如月，想着利用她引出来薛家的势力罢了。”


    “薛家在她身上花了很多功夫，她的一颦一笑真的都很像你，但也只是像你，她并不是你，待在她身边我一点都不觉得安心，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每晚每晚都睡不好，她刻意模仿你的样子甚至不如冷宫里疯了的方如梅像你。”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所以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方抚月想着她戴在头上，这些天在小佛堂里偷偷磨得锋利无比的发簪没有回答。


    *****


    霍安瑾恢复正常后，宫里看似恢复了平静，只是庄墨成了宫里的小透明而已，她得到了当年跟方如梅一样的待遇。


    ——再也不会得到霍安瑾的一丝宠幸。


    毕竟有方抚月这个正品在，霍安瑾怎么会去看一个伪劣的假冒品呢？


    可是终究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在庄墨的孩子满百日的那天，霍安瑾晕倒在了朝堂上，太医给他把过脉，说是中了毒，还是种慢性毒，毒已经入骨髓了，他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压制毒性的蔓延，但是也最多不超过两年。


    方抚月得知这件事后想到了薛凭栏那次‘无意’划伤霍安瑾的事，可是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不久后的一天晚上出现在了启祥宫。


    听到方抚月的到来，薛凭栏没有丝毫的惊讶，她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笑着说道；“皇贵妃娘娘怎么来了？是担心薛家倒了，‘宸贵妃’没了，嫔妾会不会难过吗？”


    “是你干的吗？”


    “嫔妾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在说什么，薛家是圣上剪除的，‘宸贵妃’是圣上下旨处罚的，跟嫔妾有什么关系。”


    “本宫问你，圣上中的毒是你干的吗。”


    “皇贵妃娘娘是问这个啊，”薛凭栏的声音有些少女的雀跃：“是啊，嫔妾读了很多书，所以知道哪些东西组合在一起会成为见血封喉的剧毒，哪些又会组成杀人不见血的慢性毒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薛凭栏转过身看着方抚月笑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恨啊。”


    “你恨圣上本宫能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弑君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人怎么办？你的下场又会是什么？”


    “您说的这些，嫔妾都知道，可这是个漫长的故事，娘娘您想听吗？”


    薛凭栏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给自己，也给方抚月倒了杯茶。


    方抚月抬脚走了过去，端起薛凭栏倒的茶迟疑了片刻就按下楚冉阻止她的手一饮而尽。


    看到方抚月的动作，薛凭栏笑得肆意张狂：“娘娘就不怕嫔妾在这茶水里下了毒？”


    “本宫都这个年纪了，经此一事也觉得也有些累了，死对于本宫来说未尝不是种解脱。”


    “可惜嫔妾没有下毒呢，因为嫔妾恨的人已经报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