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时我知道你如此贴心还不如收了你做王妃呢。”


    “嘘——”我大惊,刚准备去捂他的嘴又讪讪地收了手,只能慌忙噤声:“这是宫里!玩笑可不能瞎开了!”


    “好了,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他好笑。


    要不是你说话如此忌讳我能这样吗,我瘪了瘪嘴,扭过头道:“芳云,你先带他们下去。”


    “娘娘……”


    “下去吧。”


    “是。”芳云领了我的命令,带着身后的一行人退居五步之外。


    “阿泱……”


    我浑身一颤,熟悉且又陌生的称呼,之前我觉得这世间只有他会如此唤我,可现在——那个一直只在我梦里出现的“云锡”,他也唤我“阿泱”。


    “阿泱你变了。”


    “什么?”


    “你从前不是只求一心人吗,如今你看着你的夫君宠幸别人竟也如此坦然。”


    我知道洛殷离只是碍于情面,但这话倒也不能和墨怀瑾说,我只能道:“他对我很好。”


    “他是你的夫君也是别人的夫君,他对你好也会对别人好。”


    “这是宫里,不比民间。”我看了眼他,不知他为何突然激动了起来。


    “阿泱,我只是怕你吃亏,从前他宠姈贵妃,而后又宠爱德妃,现在他对你的好谁知道又有几分情真?”


    “墨怀瑾!”我蹙了蹙眉,忙打断他:“你说话怎么如此不当心?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我——我只是怕你受苦……”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僭越,声音沉下来。


    “夜深了,你快回乐寿堂歇息吧!”我怕他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只好马上结束这段对话,而墨怀瑾也只是讪讪地看了我两眼,转身离去。


    他这是怎么了?我心下是无比奇怪,只是累了一天腰也酸痛起来,近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不舒服,许是过了前三个月就好了吧。


    我又做了个梦。原以为今日见着了墨怀瑾我会梦见从前与他打打闹闹的时光,但我不知怎么却梦到了中和殿。


    中和殿上,洛殷离依旧坐在那龙椅上,我也依旧坐在他的身边,可不知为何席间的人却大不相同,而站在堂下的男子依旧是一身白衣,背影像极了墨怀瑾可我深知他并不是墨怀瑾。


    我不知怎么突然感觉手腕一冰,我慌低头看去,意外发现我的手腕上带着个我从未见过的一个翠绿色手镯,乍一看像是翡翠,但又好似没有翡翠那么昂贵且更显年轻些。


    手镯触手生温又圆润细腻没有半点儿瑕疵,是个好东西,只是我并不记得我有这样一个手镯。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突然在耳边炸起,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玉镯跌落在中和殿的金砖上心仿佛也随着那玉镯碎成碎片。


    我不知为何我会急忙蹲下去捡,即便手已经血淋淋的也不放手。


    好痛啊。


    十指连心的痛也不及我心底的痛。


    “鸟囚马系泪两滴,沧海笙歌与君依。天高海阔思君切,心向天涯徒哀思。”耳边,一首既熟悉又陌生的诗响起。


    我的整个身子仿佛突然僵住,脑袋里一道道白光闪过,我突然感到头痛欲裂,不顾鲜血淋漓的手直接抱住头痛呼起来:“好痛,好痛……”


    那段遗失的记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云锡哥哥……我抱着头痛得躺在地上,用余光用力看向那个白色的身影,你究竟是谁……


    第二天未央宫又传来了太医。


    倒不是因为我昨晚的梦,而是从今早醒来我的小腹便一阵阵的抽痛,痛得额头都沁出冷汗。


    “宫太医,我们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了这几日肚子一直不舒服。”


    “娘娘,微臣敢问娘娘近日是否有神思不宁的情况?”


    “倒没有不宁,只是总是做梦睡不好。”我蜷着身子,轻言细语道。


    “娘娘,您孕中多思,对安胎都是不易啊,不过好在娘娘马上就过了头三个月,微臣再给您开些安神补气血的安胎药,娘娘大可安心。”


    “所以本宫身子没有大碍吗?”


    “娘娘身子健壮,无大碍,只需不要想太多,龙胎自然大好。”


    “谢谢宫太医了。”铜镜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什么血色,怀孕当真不是什么易事,这才三个月就成这样了,那剩下的七个月还怎么熬?


    “如今宫中有两位怀孕的嫔妃,劳太医院多照拂了。”


    “两位?”宫太医微微一愣:“娘娘,如今整个后宫有喜的主子仅娘娘一人啊。”


    “林婕妤呢?”我微微一愣,“她不是应该已经有孕五个多月了吗?”


    “林婕妤——”宫太医一顿,跪下身子:“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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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婕妤她——已经小产三月有余了。”


    “小产?”我大惊,小产不就是、不就是没了孩子了吗?


    “娘娘,林婕妤吃错了东西,所以小产了。”


    “这样大的事,怎么没人来禀告本宫呢!”我一急:“那陛下呢,陛下知道了吗?”


    “陛下他、陛下他已经知道了。”


    洛殷离已经知道了?我愣住,那我前几日与他提及此事他也一言不发,根本没有半分提起林


    海琼的孩子已经没了啊,更何况我根本没有看出他有半分的哀伤。


    “这、这不可能,陛下从没与本宫提起此事,林婕妤肚子里的好歹也是陛下的皇子啊。”


    “娘娘,陛下说林婕妤犯了大错已被禁足于霞云宫,小产之事——也就不必让太多人知晓,只是、只是微臣不知皇后娘娘也不知晓啊。”


    “娘娘,陛下如此做也是顾及皇家颜面,”芳云在一旁出声,“陛下也是不想让您操心啊。”


    我闭了闭眼,挥挥手让宫太医出去了,不知怎么听了这个消息我感觉我的身子更累了,腰也更酸了,在榻上一躺便是整整一日,连散步都懒得挪步了,只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透透气。


    “芳云,墨怀瑾那边可安排好了?”


    “娘娘放心,国王今日由礼部大人引领去了长街,还参观了奉明寺,一切都以打点妥当。”


    “这就好。”我沉沉地闭上眼,点点头。


    “娘娘,您肚子里怀着皇嗣呢,有些事不宜操心过多。”


    “我哪里操了什么心?”我忍着肚子的抽痛,轻声道:“我不喜林婕妤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辜,更何况那也是洛殷离的孩子,我自然是心疼,墨怀瑾又是我的朋友,他如今以贵宾之礼入朝,我是皇后哪里有不闻不顾的道理。”


    “娘娘,您是太心善了。”


    我缓缓睁开眼看向面色有些凝重的芳云,声音虽不大但十分坚定:“芳云,难道心善也成了错事?”


    “娘娘,心善从不是过错,但若是在宫里,这心善就势必会成为娘娘的软肋,娘娘心善是好,可若殃及了自己那可是一错成千古恨啊。”


    芳云想说的道理我都知道,只是若这心中唯一的一点儿善念也没了,那人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正如墨怀瑾所说,入宫已经改变了我很多,我不过是想保留一点儿本心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