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花这么多心思收集这些照片，齐远航觉得他的父母对他还是很在意。


    也许可以见上一面，听听他们怎么说。


    转念他又有了新的疑问。


    为什么自己在孤儿院那么多年，他们却从来没有找过自己呢？


    他的脑子里响起了赵天岳曾说过的话。


    “或许当年的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婴儿时的照片是自己母亲照的吗？


    寄来照片的是自己的母亲？


    那生父当时又在哪里呢？


    齐远航坐在桌前，心乱如麻。


    无数个问题就像无数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从他心底深处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把他的胸腔挤得满满当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脑子更像是一锅被搅乱的浆糊，无法正常思考。


    就在这时，门轴转动，发出 “吱呀” 一声轻响，小磊手上拿着他的变形金刚，从游戏房里出来了。


    看见爸爸坐在桌前，他迈着小短腿，“哒哒哒” 地跑过来。


    小磊手脚并用，快速地爬到了齐远航腿上，小脑袋拼命往相册跟前凑，小鼻子几乎都要贴到相册页面上了。


    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温热，在相册上氤氲出一小片水汽，模糊了照片的一角。


    小磊歪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里的小婴儿。


    “爸爸，这是你小时候对不对？”


    小磊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照片，奶声奶气地问。


    齐远航抱紧小磊，错愕地盯着他。


    他没想到小磊能如此笃定地说出事实。


    他张着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怎么知道是爸爸？”


    齐远航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抚摸他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磊的小身子又往桌前凑了凑，眼睛依旧盯着照片，嘴里嘟囔着：“我就是知道。爸爸，你看呀，你小时候和我长得好像呢。像我的小弟弟。”


    小磊满脸兴奋，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齐远航看着小磊那可爱的模样，被他的回答逗笑了。


    “爸爸怎么又成了你的小弟弟了。”


    他笑着捏了捏小磊的脸颊：“小机灵鬼，你就这么确定这个小朋友是爸爸？”


    “当然！” 小磊用力地点点头，“爸爸，你小时候和我一样可爱呢。你看这个小宝宝的嘴巴，和我笑起来的时候一样，弯弯的。”


    小磊边说边咧开嘴，露出还没长齐的小牙齿，模仿着照片里婴儿的表情。


    齐远航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小磊真聪明，这确实是爸爸。爸爸小时候真的和你一样，是个可爱的小宝宝。”


    小磊伸出小手摸了摸照片里的小婴儿，和小时候的爸爸打招呼：“爸爸，你小时候有没有玩具呀？有没有像我一样的变形金刚？”


    齐远航笑着摇摇头：“没有。”


    “火车呢？”


    齐远航仍然摇头：“也没有。”


    “拼图呢？”小磊想了想，大声问。


    齐远航把照片翻到小婴儿手拿黄色小鸭那一页。


    “爸爸小时候没有这么多好玩的玩具，爸爸有小黄鸭。”


    小磊看了看那造型简单的小黄鸭，皱了皱眉头，一脸同情地看着齐远航。


    “爸爸好可怜哦，没关系，我的玩具可以和你一起玩。”


    他用小胳膊紧紧地抱住齐远航的脖子：“我的玩具，全都可以给你玩。”


    齐远航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抱了抱小磊，轻声说道：“小磊真是个大方的好孩子，不过现在很晚啦，该睡觉了，我们明天再聊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


    小磊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好吧，爸爸，我们明天再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齐远航笑着抱起小磊朝他的房间走去。


    小磊的小脑袋靠在爸爸的肩膀上，嘴里还在嘟囔着要把自己的哪些玩具送给爸爸玩。


    齐远航把小磊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乖，快睡觉，明天还要上幼儿园。”


    “嗯，爸爸晚安。”


    小磊说完便闭上了双眼，没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齐远航静静地看着小磊恬静的睡脸，发了会儿呆，才转身离开。


    他回到桌前，望着那本摊开的相册，再也坐不住。


    他合上相册，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收到卧室的床头柜里。


    顺手摸出一包烟，朝着顶楼走去。


    顶楼有一座小花园，旁边还搭了一间阳光房，房里摆着一套舒适的沙发。


    可齐远航却坐不住，他站在花园里，极目远眺。


    今晚的天气格外好，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夜空中，洒下柔和的清辉。


    旁边还有繁星点点，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一阵清凉的夜风携着花香吹来，宛如一双温柔的手，轻轻从他脸庞拂过，令他纷乱的思绪渐渐归于平静。


    齐远航的手微微颤抖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他平时不抽烟，只有在心情极度不佳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解闷。


    他喜欢静静地看着那烟头明明灭灭，喜欢看那烟雾袅袅升起，然后渐渐飞散无形，仿佛他的烦恼也能随着烟雾一同消散。


    以往，他的烟都不是抽完的，而是燃完的。


    可今天，他却大口大口地吞吐着烟雾，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烟雾吐出去。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齐远航烦躁地碾灭烟头，猩红的火星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他微微眯起眼睛，嗅着鼻尖萦绕不去的烟草味道，脑子似乎也变得清明了许多。


    或许，他可以找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身世，总好过自己在这里毫无头绪地胡乱猜测。


    可他又一直很抗拒做这件事，这毕竟和他的名誉有关。


    去找私家侦探，无异于把自己的隐私赤裸裸地暴露在陌生人面前，任人窥探。


    同时，他又害怕私家侦探会查出一些更加不堪的身世，那些真相也许令他无法承受。


    近情情怯，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心境。


    正在纠结之际，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把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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