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鸾且不急着进伏筝筝的屋子，而是先来到桃酥所在的外间。


    果然如桃酥所言，有女子的呻吟声从里间传来，断断续续、细若游丝……


    在那声音越来越快、像是步入到某种顶峰时，伏鸾带着花萝等人进入了伏筝筝的卧房……


    伏筝筝吓了一跳，不顾脸上的潮红，慌忙穿上亵裤、系好裙子，将什么东西往床头一放，藏了起来。


    伏鸾瞟了一眼，假装没看见。


    她这一来，没人通报、不打招呼，刚坐下就生闷气，红了眼圈。


    “姐姐，这么晚了来找妹妹，是……有何要紧事？”伏筝筝略施一礼，亲手给伏鸾倒了茶。


    她心里虽恨毒了伏鸾，可也深知自己这会儿处于劣势；


    除了几个新来的丫鬟又没个倚靠，只得在伏鸾面前扮演好“妹妹”——甚至是“好妹妹”——的角色。


    伏鸾瞥了那茶水一眼，哪肯喝？伏筝筝的手还不知摸过哪里……


    伏鸾坐在桌前仍不说话，只抽抽噎噎的。


    花萝赔笑道：“二姑娘，姑奶奶这段日子骑马、练马，您是知道的……”


    “筝筝自是……知道的。听说姐姐在赛马大会上一举夺魁，为女儿家和大魏争得脸面。


    “妹妹也没什么能当贺礼的东西……”她低声下气地说着，想吩咐桃酥拿些平时赏赐下人用的东西，可桃酥不在；


    更何况，自己搬到这离群索居的院子，身边哪还剩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伏鸾擦了眼泪，将一张纸甩到桌子上，“你做过的‘好事’，你自己看吧！”


    原来，伏鸾早吩咐人让那马奴将自己往日的罪行一一口述、找人写下来让他签了字；


    只是将背后主使的“花家大姑娘”，改为了“咱们家的二姑娘”。


    “啊？这、这是什么东西？哪个贱奴敢在背后污蔑我？”伏筝筝将那一纸证据通读一遍，口中无不咒骂。


    她将那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方觉解气。


    伏鸾再度冷笑：“污蔑？我的好妹妹，你还知道‘污蔑’二字吗？


    “在东宫时，你就和元碌谋划，想让我死，方便你二人双宿双栖！


    “我说你怎么在元碌家里放着现成的六皇妃不当，非要哄着我把你给接回来；


    “好啊！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是觉得在六皇子府时离我太远害不死我不成？


    “你可别觉得将这纸给毁了就没证据了；告诉你，我手里的人证物证，可不只这一样！


    “回头等我告诉大哥……”


    伏鸾故意顿了顿，瞧着伏筝筝面上的神色。


    果然，一听到“大哥”，伏筝筝刚刚平静下来的脸又红了。


    不知她是想起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伏渊；


    还是她“珍藏”的那些话本里、对妹妹的身子予取予求的“大哥”们呢？


    伏筝筝忙道：“妹妹当真没指使马奴暗害姐姐和姐姐的马！


    “我是冤枉的，姐姐可千万别告诉大哥！”


    伏鸾冷冷地说道：“如今下人堆里都传开了，说你打算毒死我；


    “好摇身一变，变成长安侯府的嫡长女，进东宫、嫁太子；


    “如南唐小周后一般，日后替姐姐母仪天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伏筝筝听见“南唐小周后”，不由动了心思；


    她含羞带臊地说道：“姐姐是博览群书、通今博古，可须知‘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儿家到底应该以女红为主，读书写字已有违本分，何况……”


    她咬了咬嘴唇、故意顿了顿，仿佛即将要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似的：


    “何况是一些淫词艳曲……那小周后与李后主的风流韵事；


    “妹妹听到都觉得害羞、说出口都觉得脏呢！


    “哪里像姐姐是成过亲的，这些龌龊事信手拈来！再者说……”


    伏筝筝为自己辩解着，脸上却又是一阵潮红，“姐姐从小聪慧，怎么如今反而糊涂起来？


    “咱们大魏，混淆嫡庶可是大罪；妹妹纵有此心，可如何越过祖宗规矩下手呢？”


    伏鸾冷眼瞧着，伏筝筝果然还是那副“哪怕是听到史书上的男女之事都装作脸红”的样子；


    若是不知情的人，完全想象不出她私底下藏了那么多带春宫的话本……


    “哎哟可真对不起了！我这‘成过亲’的不守妇道之人说出的腌臜话，污了妹妹这‘黄花大闺女’的耳朵了！


    “可说到‘祖宗规矩’么……你还知道祖宗规矩？你配提祖宗规矩？


    “是祖宗规矩让你勾搭姐夫了？是祖宗规矩撺掇你吧我做成人彘了？


    “还是说……祖宗规矩教你用毒蘑菇煮马鞍害我？”伏鸾拍案而起。


    她原本只是做戏给伏筝筝看，可一想起东宫搜出来的被做成人彘的偶人，一腔愤怒便在胸中炸裂开来！


    原来一切有迹可循！从这么早开始她从小护着的妹妹就开始害她了！


    她前世却如死人般，等接近家破人亡才知道真相！


    伏筝筝被她唬得再次跪地磕头，全然没有刚才狡辩的得意神情……


    伏鸾平静了心绪，故意等她磕了十几个头、磕到额头都红了，才故意缓了缓语气问道：


    “马鞍之事……真不是你做的？”


    “自然不是！定是那些贱奴，眼见你我姐妹离心，便想法子挑拨。


    “咱们府里下人姐姐都是知道的，当着主子面都是人模人样，背地里不知道多会挑拨离间！


    “背地里说不定还有小人指使……”伏筝筝见姐姐动摇，连忙思索道。


    “哼，总还算这贱人有几分脑子！”伏鸾心里想着，嘴上却说：“这个么……妹妹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若是真的，姐姐可就错怪筝筝了！你可别怪姐姐呀！


    “姐姐先前在东宫被你和你姐夫害苦了，才……”伏鸾的眼圈又红了。


    伏筝筝自是在一旁说一些诸如“姐姐也是被小人所蒙蔽”之类的客套话，对自己之前暗害亲姐的之事却是只字不提。


    伏鸾哭得梨花带雨，旋即假装离开；


    可在伏筝筝在她身后对着她翻白眼、吐口水的时候，她立刻转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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