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后悔药

作品:《将军归不归

    章斯年听了这话,当真不再要寻死,只是默默垂泪,再也不说什么。


    任凭别人再如何哄劝,也一言不发。


    章修能一见两个儿子,一死一意气已去,自己跟着心气也去了。


    想来这一生,从少年时得圣宠,一心要报国报民,为生民立命,到后来洞房花烛,夫妻恩爱,初为人父,后蒙圣恩,成为太傅兼工部尚书,一心扑在柳承诺身上,盼他成为一个好君主,不承想后来连好人都没做成,人到老年,夫妻离心,又丧子。


    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子。


    章修能呆呆望着远方,提不起半点力气来。


    原来,真的是他错了吗?


    他看看失魂落魄的小儿子,又看看默默垂泪的妻子和儿媳。


    本不该如此的啊。


    可他战战兢兢一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一生都遵守章家祖训,为何……


    “噗——”


    “夫君!”


    “父亲!”


    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他的青衣。


    一生一尘不染的太傅大人,被血染红了衣服。


    几人慌了神。


    徐端卿拿着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快去喊郎中!”


    章斯年如梦初醒,忙跑去唤郎中了。


    章修能像是释然般,嘴角溢出一丝笑,摇了摇头:“不必。”


    章修能挽住徐端卿的手:“夫人,是我错了。”


    徐端卿怔了下。


    章修能又重复了一遍:“夫人,我错了。”


    徐端卿收回帕子,背过身去:“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呢?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夫人,若再来一次,我不会糊涂了。”


    “世上哪有后悔的药,如何懊悔也没用了,你也不必讲这些。明远既已经去了,就该早让他入土为安,省得整日里害怕你,走也走的不安生。”徐端卿依旧背对着章修能。


    “好。”


    章斯年及时喊来了郎中,郎中只说是章修能忧思过重,静养就好,开了几服药就走了。


    至于一切丧礼事等,皆交给了何嬷嬷。


    何嬷嬷置办东西回来后 抱着落清就哭:“我苦命的姑娘啊,你自小就活的辛苦,本以为来了章家能过两天享福日子,谁知道……谁知道这姑爷怎么这样命短,抛下我苦命的姑娘,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姑娘你可怎么办啊……”


    落清被何嬷嬷抱的喘不过气来。


    “嬷嬷……”


    “我苦命的姑娘啊呜呜呜呜……我狠心的姑爷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舍得抛下我姑娘了呢呜呜呜呜……”


    落清觉得自己插不进去话,只能慢慢拍着嬷嬷后背,等何嬷嬷自己哭累了。


    何嬷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落清不由得心疼起来。


    “嬷嬷,我自有打算,您莫要伤心了。”落清像是哄孩子般耐心,“倒是嬷嬷您,这几个月忙于活计,也没去我那吃饭,瘦了这许多,我怎么跟阿娘交代啊。”


    何嬷嬷仍然耿耿于怀:“小姐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落清忙止住她:“嬷嬷莫哭了,我好的很呢。嬷嬷放心,我怎么会让自己受委屈呢。不过,丧礼的事情……”


    落清对着何嬷嬷耳语几句,何嬷嬷大惊失色,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小姐,小姐,小姐……”


    “嬷嬷放心,出了事情有我承担,嬷嬷尽管去做。”


    何嬷嬷尽管犹疑,但还是点头了,这实在是惊世骇俗了。


    “小姐前些日子回府去了,夫人可还好?身子可还健康?”


    “阿娘身子比以前爽朗多了,吃饭也多了,阿娘跟我说想嬷嬷您了,下次要我带您回去呢。”


    落清想了想,觉得先不把阿娘有孕的事情说出去为好,免得嬷嬷担心。


    “好好好,夫人康健就好。只是我常常不在小姐身边,小姐也要保重身体,别让自己受委屈。”


    在嫁到章家前,落清就想好了,让嬷嬷照应对外的事情,这样认识的人也多一点,寻找女儿的机会也多一点。


    听说何嬷嬷曾经有一个女儿,只是后来失散了。


    出嫁前,母亲特意叮嘱了她这件事情,要她务必上心。


    “小姐,这三小姐……”何嬷嬷提起符娇染的事情。


    落清就把来龙去脉跟何嬷嬷说了。


    “本来说天下哪有不爱子女的爹娘,这符……怎么如此无情!只是小姐……”


    “一切有我,嬷嬷,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棺材已经停到了前厅,章明远的尸身也被放进去。


    徐端卿守着棺材垂泪,章修能被扶下去休息,没过多时又自己出来了,说是要多陪陪儿子。


    收拾妥当,已经日落西方,落清正劝公婆去用饭,忽然听说太子到了。


    太傅府素来和太子没什么交往,甚至是仇敌,这个当口上,太子怎么来了。


    况且,太子尚在禁足,如何出来的?


    章修能悲伤过度,也忘记了昨天的事情。


    顾不得多想,章修能就出去迎接太子。


    太子来的时候是一身素衣,面带悲伤,显然是哭过的。


    未等章修能行礼,柳承民就对章修能微微欠身:“公子突去,实在令人感伤,太傅节哀顺变,莫要伤身。”


    “殿下!”章修能忙不迭去扶他,“殿下怎可如此,折煞老臣和小儿了。”


    “太傅德高望重,当得起一礼。只是我不能为公子戴孝,还望太傅谅解。”


    吓得章修能跪下来了:“殿下情重,实不敢当。”


    “太傅大人请起。我此来只是为吊唁令郎,还请大人准许我为令郎上几炷香,决无过多叨扰。”


    听说,柳承民是向皇帝请了旨意,才出来的。


    见此情景,落清和章斯年去扶章修能起来,跟在柳承民后面,去给章明远上香。


    正厅中一片惨白,叫人好不凄凉。


    徐端卿触景生情,又哭起来。


    落清忙去劝慰。


    “殿下谅解,内人爱子,伤心难忍,我这就让内人下去。”章修连忙向柳承民请罪。


    “不必。夫人爱子心切,令人感动。我冒昧前来,本就是叨扰,怎可让夫人再伤心?”


    说完,柳承民又对着徐端卿行了一礼:“夫人节哀,我听闻令郎素来孝顺,想必也不愿看到夫人悲伤过度,所以夫人为自己,也为公子,当保重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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