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琼羽已没法思考为何垂死的阿姐能有这么大的力道,她满心都是出宫时母皇说的话,只有取出自己体内母蛊,才能救下阿姐性命!


    青黛掰正姬琼羽的脸,比起“重病”的郡主,这位在皇宫之内的长公主居然消瘦得更严重,双颊处青白皮肤紧紧贴着骨头,眼珠不安地转动着。


    她心中叹气,脸上却依旧冷厉道,“解蛊是什么意思?在及笄礼上,是你下的手?”


    “阿姐,何必再问呢?”


    姬琼羽说,“是我。”


    她跪在床榻边,仰视青黛,“当年是我做错了。把匕首给我,我替阿姐解蛊。”


    青黛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于必要之决断,似欠火候。”


    “琼羽,你当真会害我吗?嗯?”


    姬琼羽转头,狼狈躲过青黛的视线。


    第一句话正是女帝给姬琼羽的治国策答卷评语。


    “阿姐…”姬琼羽的泪砸落在地,砸开地上逐渐凝固的污血,“真的是我。”


    她嘴唇颤动,眼底的愧和悔不似作伪,“是我。”


    青黛走下床榻,“容狰,去准备。”


    “我要入宫。”


    …


    明察殿。


    “陛下,郡主重病垂危,您当真不去瞧一眼吗?奴才斗胆,郡主毕竟是您的…”


    高坐龙椅上的女人闻言淡笑,手中墨笔不停,“朕从不在意血亲。”


    “朕只需要一个合格的北琅储君。”


    姬重凌抬眼瞧了眼殿外的天色,忽然来了兴致,“福全,你猜待会儿走进这扇门的,会是谁?”


    孙公公抹开额头的汗,“陛下在说什么?奴才没听懂。”


    姬重凌大笑,她丢开墨笔,“那让朕猜猜。”


    孙公公赔了声笑,顺着问,“陛下猜是谁?”


    一贯端庄威严的姬重凌在此刻狡黠道,“是……北琅的下一任女帝。”


    孙公公愣住,转头望向殿外,竟真的看见一个月白色长裙的女人缓步走近。


    她穿着打扮皆朴素,脸上更是病气未褪,不过气度倒很沉稳,叫人不敢小觑。


    孙公公猛揉眼睛,温和女声徐徐道:


    “臣女姬令夷,求见陛下。”


    孙公公又惊又诧。


    女帝点头,随手挥退侍从,“正好。令夷,走上前来让姑姑瞧瞧你。”


    青黛点头,往前走了两步。


    等殿中再无旁人,女帝上下打量着青黛,语气如常,“既然是你站在此处,琼羽死了?”


    青黛轻微皱眉,“她为何会死?”


    女帝笑,“当然是因为朕告诉她,要想解你体内蛊毒,她就得剖心救你。”


    女帝的笑容渐收,忽然有点厌烦道,“这笨丫头,可真对自己下得去手。”


    “不过…她体内哪来的什么解药。”


    女帝将一个木盒推到青黛面前,啪嗒一声打开了盒子,“吃了它,解开蛊毒。接下来,你就是北琅唯一的正统储君。”


    青黛只看了一眼,就拔出姬琼羽的匕首扎穿了木盒。


    她淡声,“这算什么?陛下心中合格的继承人选拔?若琼羽心狠些,眼睁睁看着我死,她就是储君。若她心不狠,让我侥幸活下来,那…”


    “那就换你姬令夷来坐这个位置。”


    女帝笑吟吟接道,她慢条斯理地夺回木盒,“朕对这个女儿可是抱了极大的希望。可惜…可惜她还是那么懦弱。”


    青黛眼中浮现前所未有的惊愕和愤怒,“懦弱?在陛下眼中,不愿手足相残是懦弱?”


    “…还是那么懦弱?”她喃喃默念。


    电光火石间,青黛想明白了很多,“在及笄礼时,我的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帝示意木盒中的药丸,含笑道,“吃了它。朕会一一告诉你的,北琅储君。”


    青黛径直拿起药丸,放进口中,压在舌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乖孩子。”


    女帝笑,“当年那孩子满心追着你的脚步跑,畏畏缩缩的,瞧着太难看,哪有半点长公主的气派?”


    “你呢?虽各方面都符合北琅储君标准。可你最大的缺点,是没有野心。”


    “四国关系近年来越发紧张,北琅作为曾经一家独大的强盛国,定是他们眼中钉、肉中刺。”


    女帝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冷,“令夷,你不渴望权势,做派过于温吞,也根本没有一口吞并其他三国的决心!”


    “所以…”


    女帝,“在你及笄礼之前,我将琼羽骂得一无是处,告诉她她永远也比不上你。然后,我给了她两个药瓶,告诉她,红瓶里装的是补药,白瓶里装的是毒药。”


    “让她必须选一个喂给你吃。”


    女帝微微一笑,胜券在握般,“当然,她选了红瓶。”


    “可…那里面装的是害你至此的蛊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