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白银

作品:《登科后

    大理寺。


    寺卿张庭听闻此事后,赶紧加派了八个人去钱守保家,两个人抬尸,四个人点银子,两个人查屋,没再给楚惟暮和元生安排事情。


    楚惟暮便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问元生说:“案房在哪呢?”


    元生不解他要干嘛,但还是指给他说:“最里面那间。”


    楚惟暮朝着里面走,元生追上去问:“不去钱守保家了?”


    “寺卿派了那么多人去,足够了,我俩何必再去,凑够十人有奖啊?”楚惟暮开玩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格外娇媚。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案房。


    “可是这案子开始是分给你查的,现在却把你踢在外,摆明了想独占功。”元生的声音越说越小。


    楚惟暮边翻书卷边说:“四千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起码能连升两级。”


    元生急了:“那你还在这看案卷?!”


    “不然能怎么办?”楚惟暮脸上挂着懒懒的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也是,”元生泄了气,“胳膊拧不过大腿,大理寺向来寺卿说什么就是什么。”


    .


    是夜,月光如绸,夜色似缎。


    兵部尚书府。


    萧飒行大马金刀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右手持刀切着桌上的驴肉,左手拿肉喂给身侧觅食的牙璋。


    萧风走进来报说:“大理寺卿的人还在钱守保家翻箱倒柜地查。”


    “那就再等等,看看那群废物能查出什么。”萧飒行说,“楚惟暮也在?”


    萧风说:‘’不在,听说去整理大理寺以前的案卷了。”


    “被一脚踢开了啊。”萧飒行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又问:“钱家亲眷找到了吗?”


    萧风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萧月已经带人把永兴坊挨家挨户地找遍了,都不在。”


    “巴掌大的地方,能藏到哪去?!”萧飒行没了耐心,把剩下的驴肉全扔给了牙璋,接过萧风递来的帕子擦手,“既然出京名单里没有,那人肯定还在京城。永兴坊找不到,就去隔壁的安兴坊和崇仁坊查,把万年县五十四坊全部排查完,再不然就接着去长安县查。”


    “京城内除了宫城和皇城,就只有长安和万年两个县,你这是要把京城都翻过来啊。”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外走进来。


    萧风赶紧行礼:“尚书大人。”


    “爹。”萧飒行喊了一声,“这人我必须得找到,那钱守保一看就是死了才被人挂上去的。”


    “找归找,可你也太大张旗鼓了,说到底,这事是归大理寺查办的。”萧洛负手说,“你一个吏部的,等他们查出结果来,记处定罚也就完了。”


    萧飒行脑海里闪过楚惟暮那妖孽模样,心里就烦,“大理寺的那帮废物,说不定连是不是自杀都看不出来!”


    萧洛不接他的话,反而问萧风:“大理寺是谁在查这个案子?”


    萧风答:“楚惟暮。”


    “他啊。”萧洛皱眉,看着萧飒行,“你是不是对人家意见很大?”


    萧飒行哼了一声,冷笑道:“长成那个鬼样子。”


    萧洛说:“你别总是为难人家!郡主是郡主,他是他,荣恩宴上的事情他也没有错,还无辜受牵连遭贬了官。”


    萧飒行不说话。


    .


    楚惟暮终是高看自己了,熬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才近十年的卷宗看完,大衍朝建朝一百五十四年,历经五代皇帝,案子多的一年能有上万件,少的也有几千件。


    他从案房里出来,伸了个懒腰,眼角微微有些乌青,给他整个人添上了一股阴骘的柔美。


    睿乾帝的话在楚惟暮在脑海中浮现。


    “大理寺积弊已深,悬而未决的案子数不胜数,冤假错案更不在少数,这是一个突破口。朕需要一个在朝堂上没有根基的有能之士去查,一则不引人注目,二则无偏帮陷害。楚卿,这次的文武科举进士一共六人,只有你一个非京官之子……”


    ——“呜噜”!


    一声狐狸叫,轻别离站在房梁上朝他扔了一个黄果。


    楚惟暮眼疾手快地接住,啃了一口,妈呀,牙都要酸掉了!


    “轻别离,这能吃吗?!”


    这狐狸,肯定在报复他没给它喂食。


    红狐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顺着房檐就溜走了,楚惟暮进了房,侧耳在门边听着。


    查钱守保家的人回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还有人骂道:


    “妈的,翻了个底朝天,屁都没找到!”


    “寺卿知道了,肯定得发大火。”


    “这凶手到底是谁啊,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操!”


    张庭从厅堂出来,小吏们见他还没回去,顿时面面相觑,抱手行礼结结巴巴地喊:“寺卿大人……”


    “自己没本事,还敢在这大吵大叫!”张庭沉声骂道。


    “大人,属下知错了!”


    “钱守保家里人呢?”


    “禀大人,钱守保家里有一妻一妾三女一子,我们在他书房查到一封家书,说是老家有长辈病故,他的妻妾就回乡祭拜了。”小吏答。


    “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前。”


    张庭又问:“钱守保老家是哪里人?”


    “是豫州安河人。”


    “五天……又是女眷拖儿带女的,走不快,去!赶紧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


    就算是夜幕降临,几个人不敢拖延,赶紧领了马就朝豫州赶去。


    楚惟暮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钱守保是前天被训斥继而死于家中,这不过两天时间,哪里能五天前就有所准备。


    钱家肯定还有问题!


    打更的声音传来,亥时了。


    楚惟暮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错过了今日睡觉的时辰。


    既然夜里睡不着,干脆再去钱家看看吧。


    .


    夏季的晚风吹散了白日的炎热,皇城边上也没了叫卖的喧嚣声,安静的落针可听。


    钱家被大理寺的人翻了个底朝天,值钱的东西全被搬走了,剩下的全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


    和土匪来过也没什么区别。


    无缘无故消失的钱……


    无缘无故消失的人……


    最有可能的就是钱家有一条秘密通道,能把人和钱往外送。


    可在哪呢,大理寺的人查了一天一夜,要有的话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啊。


    楚惟暮朝里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最后来到了卧房。


    钱守保的床是紫檀木做的,书桌是乌木制的,都已经被抬走了,只剩下一个不值钱的衣柜,他之所以用了便宜的柜子,应该就是为了不招眼,毕竟那么多银子和银票在里面呢。


    等等!灯下黑……


    既然已经从柜子里找到了钱,那就不会再查了。


    他走到衣柜一侧,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柜身,挺重。


    他把狐股白扇插到腰带上,用双掌去推了推柜身。


    “咻!”咻!”咻!”


    三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银镖,直冲着楚惟暮的额头飞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他反手就要去拔腰间的扇,面前却瞬时横一把长剑把三支银镖打落在地!


    楚惟暮反倒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剑吓得一退,脚没站稳,双手本能地去扶住旁边的人。


    萧飒行右手持剑,左手胳膊被人死死拽着。


    黑狼站在他旁边,威武地看着楚惟暮。


    他黑着脸,冷声道:“放手。”


    楚惟暮乖乖松了两只爪子。


    “没本事还敢自己一个人来,该说你是废物还是蠢货?”


    萧飒行拉了拉刚刚被拽过的衣袖,想起他的断袖之癖,赶紧又拍了拍。


    那模样,嫌弃得不行。


    楚惟暮的狐狸眼底有妖娆的雾气,潋滟的目光瞅了他一眼,白牙咬住嘴角,免得忍不住开口骂人。


    此刻的他美的像个妖精,因为被骂和被嫌弃而更加美丽得嚣张的妖精。


    .


    萧飒行一脚踹翻柜子,又用脚踢了踢面上。


    “咚咚咚!”


    是空心的,下面有密道。


    萧飒行蹲下来,仔细看果然有条缝,他把剑插入缝隙中用力一掰,密道口直接被他用强力打开了,楚惟暮右手执白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左上胳膊,机关就在柱子后面,但他没说话。


    反正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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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有的是力气。


    “萧风,你在外面守着,我下去看看。”萧飒行对萧风说完,又看向楚惟暮:“你……”


    楚惟暮没理他,径直朝着密道就走了下去。


    萧飒行奇怪地看了萧风一眼,萧风挠挠头小声地说:“生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怪我救了他吗?莫名其妙。”


    黑狼歪着头看他,它也不知道。


    萧风无奈地看着自己主子爷:“人家是读书人,不是像咱们耍武弄枪的,骂轻点。”


    “细皮嫩肉的模样,矫情。”


    密道里的楚惟暮听得一清二楚,咬牙,微笑。


    萧风给萧飒行递了根蜡烛,后者接过来就下了密道,朝楚惟暮喊:“走我后面去。”


    楚惟暮乖乖的侧过身,给他让了道,萧飒行步子大,走路带风,两三步就跨他前面去了,密道窄,两人交错的时候他的胳膊轻轻刮过了楚惟暮的胸膛。


    好硬。


    好软。


    昏暗的密道里,谁的表情都看不清。


    萧飒行皱了皱眉,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大步超前走,步子更急了,但走了几步又慢下来,读书人,跟不上。


    萧飒行走在最前面,牙璋跟着最后面,像是一前一后地护着楚惟暮。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密道突然出现了光亮,尽头——钱守保的一妻一妾三女一子真在里面。


    “啊!!!”他们先是见到萧飒行那凶煞模样,后又看到猛恶的黑狼,吓得赶紧缩在角落,小孩子们嗷嗷大哭,大人哭声怕惹怒了人,急忙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巴。


    旁边有几处堆成小山模样的东西,都用黑布遮着。


    “果然在这。”萧飒行用剑鞘掀开一块块布,白雪一般的银子山露了出来。


    钱家夫人知道终有这么一天,抖着声音问:“我……我们家老爷呢?”


    “死了。”萧飒行说。


    钱夫人瞳孔一瞪,又惊又俱。


    萧飒行剑往地上一杵,接着说:“想现在死,还是跟我走。”


    钱夫人看着面前这个阎罗,跟着孩子哭泣起来,但又不敢哭得太大声,深深叹了口气,说:“走。”


    回去的时候牙璋走在前面,钱家人走在中间,他俩跟在后面。


    “你吓他们干嘛。”楚惟暮说


    萧飒行冷哼一声:“我哪吓他们了,钱守保贪了这么多钱,满门抄斩是逃不掉了。”


    满门抄斩……


    楚惟暮晃了晃神,没看清脚下的石子,右脚踩上去崴了一下。


    “怎么了?”萧飒行回头问。


    “没事。”他跟了上去。


    走出密道,萧飒行对萧风说:“带他们回去,我待会儿去审,再找人进去把银子搬出来。”


    “人、钱都带走啊?”萧风给他递帕子,顺便小声问:“那大理寺能干吗?”


    萧飒行擦了手,接着把帕子扔给他,说:“能干干,不能干走人!有本事他们就来老子手上找人要钱!”


    “是。”萧风见他耍横,无奈地拿出绳子给秦家人捆了手,又看了眼楚惟暮,这让人家怎么回去交差哦。


    可怜哦。


    萧飒行转头扫了一眼楚惟暮,只见他右脚肿了一圈,他今天穿的是白布鞋,不然还真看不出来。


    他皱了皱眉,说:“你的脚……”


    楚惟暮低头去看,有点像只……猪蹄,“崴了一下,没想到肿的这么快。”


    “走路都不会吗?!”萧飒行话才出口,就想起了萧风说的,读书人不禁骂,又补了一句:“回去上点药。”


    “嗯。”楚惟暮点头。


    “评事,你在这啊!让我好找!”元生从外面跑进来,见到牙璋的瞬间定在了原地,不敢动。


    “怎么了?”楚惟暮问。


    “哦哦,寺卿找你呢。”


    “那我先走了。”楚惟暮朝他颔首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疼。


    元生连忙上前扶他,急的问:“怎么了这是?!”


    “崴了一下,没事。”两人边说边往大理寺走。


    萧飒行摸着牙璋毛茸茸的头,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冷笑道:“还挺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