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迫近

作品:《娘娘和她的权臣

    谢芜侧眸,瞧见李柔在春日阳光下愈发明媚容颜。


    此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难免轻佻之嫌,偏此话从李柔口中说出,任是李柔行径离经叛道,可瞧见李柔眉眼中笃定神采,瞧见那份自信高傲,心中便尤然生出一种‘生而为女子,理应如此’的错觉。


    她瞧见李柔眉宇间的骄傲,瞧见李柔唇角倨傲的笑,瞧见李柔下颌微微抬起时,脖颈在空中画出的极美线条,那是鲜少女子能生出的敢于与世俗较量的叛逆锋芒。


    那光芒,刺眼,却令人神往。


    活像一把锋利的刀。


    凌空斩出便能将人们口中的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斩得粉碎。


    谢芜一向知晓李柔大胆,不轻易将人放在眼中,更觉听李柔一席话心中熨烫,令她当头棒喝之际,亦想拍手称快。


    是啊,天上分日月,人间有阴阳,阴阳本共生同源,为何到了这凡尘世俗中偏是女子处处矮了男子一头。


    席间随玉侧立在旁,在听到下人禀报后,上前,低声几句。


    李柔眉心微动,眼底眸光大盛,她唇角翘起,叹着:“本宫当是什么,原来是给本宫送大礼的人来了。”


    说话间,她懒怠起身,笑容明媚不减分毫:“贵妃稍坐,本宫去去便来。”


    待李柔离去,席间气氛明显轻松不少,谢芜眼角余光扫过,注意到有些许大臣拿着帕子擦拭脸上汗水,明明春日里日头不大,他们却各个像被毒日头晒着。


    垂眸之际,谢芜依稀察觉几道落在身上探究目光。


    前世她总觉是自己易招惹是非才会受到多方磋磨,总想着必须更加谨小慎微才能过活,重生之后她明白了是非公道本在人心,人心若是脏了,坏了,所思所见都是脏污透了。


    所以,她吸取了教训,想着与其为了旁人非议反省自身还不如肆意过活。


    李柔不正是最好的例子。


    李柔便是宁可让旁人大动肝火,也坚决不让自身委屈一分。


    毕竟,忧虑是旁人的,欢喜才是自己的。


    眼下李柔不在,她无意在席间多留,成为别人闲谈之姿,便借口起身到园中醒酒。


    李柔公主府修建的园子真可谓是长安独一份景致。


    园中凿一池清泉,初春时节冰雪消融之际正是鱼儿欢跃摆尾好时候。


    池边柳条拂水,在水面映着倒映。


    微风习习吹来时,水面激起一层涟漪,太湖石堆成的假山映在水里都宛如在晃动一般。


    由花匠精心培育出的牡丹成片绽放。


    牡丹雍容国色,层层叠叠花瓣如锦绣堆成,深红浅绯有序晕染,花心簇着金蕊,迎着春日和力,当真是花开不语,却独占鳌头,赢尽春日风光。


    谢芜站在池边时隐约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回眸,只见来人着青绿广袖衫,配着青荷碧波裙,典雅质朴。发髻挽得简单,只鬓间之斜一支白玉簪,簪头雕刻半开栀子,花心一点莹白,更衬鸦鬓青丝。


    那人眉色浅淡,如远山含烟,眸色清浅如春日湖水,眼尾微微上挑,目光却坚定,并不显轻佻,反倒是透出几分经书卷浸润过的沉静,她鼻梁秀挺,唇色不施朱而自有韵致。


    只姿容并非出挑惊艳之姿,然眉宇间那抹娴静悠然自持格外醒目,即便身处万千人中亦能一眼轻易追寻到。


    谢芜凝眸,前世今生,她并不记得曾与这般女子有过交集。


    那人未等谢芜出声询问,已然行礼:“臣女孟宁,参见贵妃娘娘。”


    孟宁。


    谢芜觉着这名字听着熟悉,须臾想起对方是何人。


    孟宁亦在此时自报家门:“贵妃娘娘,臣女孟宁,家父任礼部尚书。”


    谢芜心道,原来是礼部尚书女儿,难怪有这通身不俗气派。


    前世,她与孟宁不过宴席之上遥遥一见,虽得见身姿却未能仔细端详过。


    今生她更是与孟宁从无交往,故而谢芜心中好奇,孟宁前来与她相见所为何事。


    孟宁似是预料到谢芜心中所想,浅浅颔首:“臣女与齐王殿下正在议亲,正逢长公主殿下生辰宴贵妃娘娘驾临,故而斗胆前来与贵妃娘娘一见。”


    谢芜在听到‘齐王殿下’四字时眉眼已然沉寂三分。


    是了,她险些忘了,李钰正在议亲,议亲之人便是礼部尚书之女孟宁。


    她早已见识过李钰之诡谲奸诈,得知面前人与李钰关系,心中已然增添防备。


    于情于理,她与孟宁远不该是这般心平气和交谈状态。


    然孟宁面容未有任何负面情绪,她视线规矩,站在谢芜面前更是举止有度,进退得以。


    这倒是让谢芜更有些不解,难道孟宁前来当真只为与她见面。


    谢芜问出心中困惑:“孟小姐来见本宫可是有话要说。”


    “请贵妃娘娘宽恕臣女冒昧,”孟宁低眉,屈膝行礼道,“臣女前来与贵妃娘娘相见确有一时相求。”


    她再度屈膝行礼道:“臣女曾听闻齐王殿下对娘娘倾心已久,如今皇上属意臣女与齐王殿下亲事,臣女知晓齐王殿下天潢贵胄,人品尊贵,可臣女虽为女儿身却不愿轻易辜负自己,择婿事关女子一生,马虎不得,故而臣女只得甘冒大不韪前来与贵妃娘娘一见。”


    谢芜不由深看她一眼。


    旁人能够嫁入皇室早已兴奋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眼前这位孟小姐却是头脑冷静,思索良多,更是个心中有主见的,竟来与她相见。


    谢芜平静发问:“你来寻本宫,是心中已有答案,还是想从本宫这里探知答案。”


    “叨扰娘娘,”孟宁几度颔首行礼,微笑,“谢贵妃娘娘体恤,臣女心中已有答案。”


    贵妃娘娘容貌倾城冠绝于天下,令人见之不忘。


    关于贵妃娘娘传言长安城中有许多。


    可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眼见为实。


    她想知道的事,想见的人,还需得亲自见上一见。


    谢芜:“好。”


    有答案便好。


    孟宁了却一桩心事,眉宇舒展,福身:“臣女告退。”


    谢芜颔首,她瞧着孟宁离去背影,心道,不卑不亢女子,行事磊落,知书识礼,又敢于为自身计,为自身争取,这般美好的女子生活在光明中,李钰着实配不上。


    微风拂过送来席间丝竹之声欢声笑语,谢芜思及已出来有些时候,欲穿过假山回到席上,然经过假山石洞时,腕上猛地一紧。


    未等她反应过来,已先一步被人大力拉扯牵扯着进入假山。


    谢芜惊魂未定,刚要呼喊,却先一步被人掩住唇。


    初进入假山,视线骤然昏暗,虽被人抵在假山石上辖制,她却不甘屈服。


    虽不能言语,她却在挣扎之际瞄准间隙,迅速拔下鬓间金簪,直接朝中对方暴露在空气中最薄弱脖颈刺去。


    对方察觉她的攻击立即闪避,可惜终是迟了。


    金簪尖利刺破肌肤,划出一道血痕。


    假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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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中空间狭小,瞬时被血液腥气浸染。


    谢芜腕上抵抗力道不减,然扼住她手腕抵挡的力道亦在无形中加剧,二人相互对峙,谁也不肯退让一分,直到一声低叹:“芜芜可真是好硬的心肠,竟下这般毒手。”


    说话间来人已松开对她桎梏。


    熟悉的音调,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称呼。


    春日光景明媚,于山石光影间春光明明灭灭,她的眼底伴随着光影浮动,紧紧盯住眼前人。


    恰逢光线照耀之际于昏暗山洞中间显出一人,那人着月白锦袍,正是李钰。


    谢芜拼命抑制住牙齿打颤,咬牙切齿般硬声:“齐王殿下。”


    她强撑震惊,冷下眉眼,态度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道:“齐王殿下,若不想再招惹非议,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李钰视线落在她身上,将她的漠然看在眼中,偏向她靠近一分:“若本王不惧招惹非议,又当如何?”


    谢芜恼怒仰头,不惧不退迎上他目光:“齐王殿下举止未免太过冲动,本宫乃皇上贵妃。”


    在视线触及李钰的那一瞬,谢芜体内气血无可抑制翻腾涌动。


    世人都道李钰为天潢贵胄,气质温润心如磐石只系一人,是皇家难得痴情种堪为良配,却无人见过他嗜血屠戮皇城模样,银甲披血光,宛若从十八层地狱走出的炼狱厉鬼。


    “贵妃?”李钰忽而低笑一声,他垂首,动作缓慢从袖中拿出匕首。


    以红宝石镶嵌为鞘,精铁打造,削铁如泥,可随时取人性命。


    看到出现在李钰手中的匕首,谢芜目光一颤,呼吸都跟着停了。


    “噌——”


    匕首出鞘。


    李钰抬眸,视线看向她,嵌着红宝石的匕首逼近:“芜芜可是在害怕?芜芜为何害怕?”


    谢芜手无声攥紧双手,强撑着面不改色:“齐王殿下说笑,本宫为何要怕,还请齐王殿下自重勿要称呼本宫闺名。”


    李钰不理会她言语冷漠,微俯身:“可你分明已然害怕得颤抖。”


    谢芜漠然别开脸,躲过他落在耳边温热气息,生硬道:“洞中昏暗,齐王殿下错看了。”


    李钰未出声,视线在她面上凝结,良久后低笑道出一声,“果然如此。”


    他声音很是悦耳,谢芜听到却只觉阴冷凉薄,脊背迅速爬上一层细密冷汗。


    谢芜屏息间双手越收越紧,却见李钰视线从她面上扫过,他浅笑着向她靠近,越来越近,气息揪扯交缠:“芜芜可知晓,每每你情绪紧张时便会屏住呼吸,下意识收紧双拳。”


    谢芜心间猛然跳动。


    李钰目光扫过她衣袖,抬手,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手腕握住。


    他掌心带着炽热温度,握紧她命脉,以不容置疑态度,坚定地将她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紧握成拳的手指掰开。


    他将她表情看在眼中,勾唇时语气坚定:“芜芜,你在怕我。”


    他向她方向更迈近一步,紧紧盯住她的眼,不肯错过她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眸光颤动。


    他执着追问:“你为何怕我呢?”


    谢芜强撑着收回手,毅然决然道:“齐王自重,莫要忘记彼此身份。”


    李钰紧攥她的手,迫近逼问:“你以为我会怕?”


    谢芜后退,退无可退之际,只能任由坚硬山石抵在后腰。


    “芜芜,你信不信?”他俯身向她逼近,于她耳边缠绵低语般呢喃,“我既能杀他一次,便能杀他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