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作品:《有迹可循

    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风一吹,冷空气直往领口钻,方才喝的酒后劲也慢慢上来了,许归忆脑袋多少有点儿晕乎乎的。


    说实在的,许归忆长这么大就没醉过酒,人家压根儿不知道醉酒什么感觉,正因为没有经验,她也无法判断自己现在的状态是醉了还是没醉。


    许归忆自己没有意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眼眸已经不太清醒了,就在这种情况下姑娘还礼数周全得不忘告别,对着江望挥了挥手说:“再见。”


    她说话有点儿含糊,想来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


    江望没有立即动作,见她身子晃荡了一下,男人抬手握住她小臂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一些,扶着她站稳后问:“脑袋还清醒吗?”


    “清醒的。”许归忆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认真:“我没喝醉。”


    醉了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醉,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可信度着实不高。


    见她视线定在虚空中某一个点出神,江望弯腰在她脸前打了个响指,“看我。”


    许归忆目光慢慢看过来,眼里的茫然还没散尽,摆摆手说:“不看了,我要回家了。”


    “不许。”江望无情拒绝,一点儿磕绊不打。


    许归忆眼睛瞪圆了看着江望,惊讶不已的样子。居然不让她回家,这还了得!许归忆反应过来后拔腿就跑,被人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


    “我要回家!”她挣扎着。


    “听话,问你几个问题,回答正确就放你走。”江望好脾气地低声诱哄。


    不是真的不放她走,只是在这之前他得先确认许归忆的确没有喝醉,才敢放心让她离开。


    许归忆闻言紧拧着眉头,像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假。江望没给她太多时间思考,直接伸出一根食指问她:“这是几?”


    “一。”许归忆乖乖回答。


    “聪明。”江望随口一夸,接着比出三根手指换了问题:“这个代表什么意思?”


    许归忆的思维模式还停留在上个问题,被他这么一问就懵了下,思索半天才不确定地给出自己的答案:“Ok?”


    江望点点头,嘴角抿开一丝笑意,仿佛一个无情的出题老师继续给她上难度。他慢慢伸直五根手指,是击掌的姿势,盯住她的眼睛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手势表示什么意思?”


    许归忆歪歪脑袋,下意识咬唇,酒精作用下思维运行很慢,好半天没有回答。


    男人眼角渐渐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正要揭晓正确答案,对面的女孩突然有了反应。许归忆抬起胳膊,动作缓慢得宛如电影慢镜头,掌心贴着掌心轻轻触及彼此的肌肤,下一刻,女孩柔软的指尖悄然滑进他的,十指相扣。


    江望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蜷了蜷。


    视线下移对上她的,只见许归忆朝他露出一个特别孩子气的笑容,生动明媚:“怎么样,我答对了吗?”


    他们的手心还紧紧连在一起,转递着彼此的体温,那股异样又熟悉的感觉再次笼罩了他,恍惚间江望觉得自己似乎也醉了。


    艰难地错开交汇的视线,许归忆缩着抽回自己的手:“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你喝醉了。”江望十分肯定。


    许归忆坚称自己没喝醉,今晚被江望多次质疑,对此她很生气,说话也变得超大声:“我没有!不信我走个直线给你看看!”


    江望正在一边琢磨着怎么把她送回去呢,不料许归忆想一出是一出,说走就走,路上车子不少,惊得江望哎哎哎了好几声,连忙火急火燎地追过去:“你消停点!”


    许归忆语气骄傲:“我刚才走了直线,你看见了吗?”


    江望轻叹一声,本着多鼓励孩子的原则违心道:“看到了看到了,您走得真直!”


    许归忆满意了,在走直线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在又一次差点摔倒被人扶住后,许归忆忽然扭头看他,语气单纯:“咦,为什么你也可以走直线?”


    “因为我没喝醉。”江望真真做到了句句有回应。


    许归忆皱眉:“为什么你没有喝醉?”她怀疑江望酒里掺水了。


    醉酒的人容易较真儿,江望懒得和醉鬼掰扯,鼓励的话张嘴就来:“因为你比我厉害!”


    许归忆直觉这话逻辑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站在那里不动了。


    谢天谢地,她终于不再表演走直线了!江望猜测她或许清醒了点,抓住时机赶紧问她:“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仙女。”许归忆这回确实没停顿了。


    江望:“…………”


    江望满头黑线,原地呆滞了整整三十秒。


    他也是闲的,袖子一撸,还真在大街上跟许归忆掰扯起来了:“仙女?仙女你咋不上天呢?你来人间凑什么热闹啊?”


    许归忆瞥他一眼,很是无语:“体验生活懂不懂!”


    江望再次呆滞了三十秒,思来想去不光没找到话反驳,反而突然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你还记得自己住哪儿吗?”江望戳戳她胳膊肘。管她是仙女还是美女,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这尊大佛送走。


    许归忆想了想:“住在……中国,北京!”


    江望彻底没法和她沟通了。


    他挠挠眉毛往前走了几步,男人身高腿长,心里一着急步子就迈大了些,许归忆跟不上他的速度,气馁得要命。


    过几秒钟江望终于察觉不对劲了,许归忆没跟过来,他略带歉意地停下脚步,结果回头就看见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小小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不至于吧……


    “你哭什么啊?”路人纷纷朝他投来指责的目光,江望觉得自己冤得很。


    “我太委屈了。”许归忆哭着说。


    不单她委屈,江望也委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江望有一种平白无故被碰瓷的感觉。


    苍天有眼,他可是一跟手指头都没碰她!


    就算有,那也是她先主动的!!!


    瞧她哭得比窦娥还冤,江望拧着眉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香水…被…被两个坏人偷了。”她哭得一抽一抽的。


    女人心海底针呐!江望摇头微叹。


    “一瓶香水而已,屁大点儿事至于吗?”他眼下没工夫细想她的话:“我重新给你买一瓶,别哭了行不行?”


    许归忆这会儿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依旧哭个不停。


    江望被她闹得心烦,忍不住提高音量:“别哭了!”


    “我就哭!”她吼回去,气势一点儿都不输江望。


    江望抹了把脸,还真他妈…任性啊。


    说真的,江望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当面吼过了。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疼之爱之,上学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他父亲江伯钧如雷贯耳的大名,因此敬他怕他,打小就没什么人敢跟他甩脸子,工作后更是被人捧着哄着惯了。


    只除了……那个人。


    不过想来,她应该是再不愿意见他了的。


    低头瞥见抽泣的姑娘,江望掩去眼底的黯然缓和语气问她:“有这么难过吗?”


    许归忆说:“跟你打个比方,你辛辛苦苦不眠不休工作整整一年攒下的钱,好不容易从银行提出来了,却在回家路上遭遇歹徒抢劫,洗劫一空,最后你什么好处都没捞着!现在你懂我的难过了吗?”


    江望重重点头:“懂!”


    许归忆继续:“那你说我该不该哭?”


    啪,啪,啪——


    “该!”江望一下一下使劲鼓掌,“哭得好,哭得妙,哭得唐僧呱呱叫!”


    也就是在这这个时候有电话打进来,江望接通了,是方逸航的声音:“喂,你丫最近嘛呢——不对,你那边怎么有女人的哭声,卧槽,你小子桃花债都欠到伦敦去了?!畜生!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江望被他连珠炮似的责问吵得耳朵锥锥胀痛:“滚一边儿去,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她别哭了?”


    方逸航闻言更来劲了:“呦,江公子,您问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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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业务您应该比我熟啊!”


    “你说不说?”


    方逸航:“这样吧,你管我叫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好儿子,再见。”江望说着就要挂电话。


    “哎哎哎——你别挂啊!”方逸航连忙拦住他,妥协道:“女人是要哄的,你说几句好话哄一哄,自然就好了。”


    哄人?


    不会!


    江望这些年虽说桃花不断,但还真没碰到过这么麻烦的女人,一言不合就开哭,你说怕不怕!江公子生平第一次深刻理解了“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


    “你快去哄哄啊——”方逸航在电话那头催促,说完还自顾自地嘟囔了句:“你那边什么人啊,我怎么听着她声音这么耳熟呢。”


    许归忆也隐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抬头盯着江望手里的电话,脸上还挂着泪珠。


    江望认真考虑后决定采纳方逸航的建议,声线尽量压低带着哄说:“别哭了姑奶奶,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许归忆睫毛颤了颤,方逸航惊得蹦起两尺高:“卧槽!江望你变了,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江望果断按了挂断键。


    刚挂断就又有电话打进来。


    张文博上来就问:“老大你干嘛去了?”


    “找女人。”他语气有些沉。


    对面默了一秒,看一眼时间,小心翼翼地:“额…我没打扰您吧,您此刻正在——?”


    “哄女人。”江望板着脸问:“有事?”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开场白加语气是江望发火的前兆,张文博瑟瑟发抖:“……老大。”


    张文博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等着被骂得狗血淋头。


    果不其然——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大?我去哪儿是不是还要先跟您汇报啊!投债分析都写完了?申报文件都整理好了?项目进度都落实了?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


    突然间,“吧唧——”


    江望持续输出的声音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他定在原地,一向灵活的大脑竟然出现了短暂空白,待他细细回过神,抬手摸了摸,左侧脸颊仍残留着唇瓣温热的触感。


    我刚才好像被人亲了一下?


    我是被亲了对吧?


    好像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咬。


    我被咬了一下?!


    妈呀,太吓人了!


    许归忆也觉得可怕极了,她方才明明看见有一块奶油蛋糕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实在太饿了才忍不住趴过去咬了一小口,结果那块蛋糕居然瞬间就变黑了!!!


    妈呀,太吓人了!


    江望低首看向许归忆,好巧不巧,许归忆也正在捂着嘴巴看他,只见女孩瞳孔微微睁大,眼神惊恐得仿佛她才是被亲的那个!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张文博急得团团转:“老大你怎么了?天呐不会被我气晕过去了吧,我该怎么办,要不要替他叫救护车,老大你没事吧?老大——”


    江望挂了耳麦,原地呆立一分钟。


    在这漫长的一分钟里,江公子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陪她在冷风中站了大半个小时,够仁至义尽了吧?


    我哄了她大半个小时,够仁至义尽了吧?


    我伺候她到这个份儿上,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想非礼我,我可以跑路了吧?


    可以,没问题。


    江望抬脚走了几步,都没走出十米远,又认命般地折了回来。


    算了。


    三更半夜,异国他乡,把她一个醉酒女人扔大街上,怎么想都不安全。


    今天可能是雷锋日,江望如此想着,动作麻利地卸下许归忆的包,熟练地往自己脖子上一挂,打横抱起她的一瞬,江望有种好事都在今天成就的感觉。


    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骗中国人!江望在心底默念,乐于助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爸爸妈妈教育我们,作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面对困难理应挺身而出,面对危险更要以身作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