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周津澈日记》59

作品:《Babyface

    返程路上,舒意收到谈颂敏发来的消息,问她平安到家了没有。


    舒意慢慢敲字:在路上。你呢?向燃还是周述送你?


    小谈妹妹的对话框浮现几秒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也许是删删改改,也许是矫情作祟,后半句话始终没有送到舒意手中。


    她倒也不在意,淡然划开对话框。


    等红灯间隙,周津澈瞥到她的屏保。


    之前是和money的合照。


    今夜换了。


    一场意料之外的人工降雪。


    这样的人造雪不算罕见,毕竟十二月末尾渐渐逼近,各大CBD开始预热圣诞氛围,中环路的时代广场半个月前空运一座高达十几米的圣诞树,入夜灯火璀璨,绮丽浮华。


    周津澈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抓拍的照片。


    风雪里,男人背影笔挺周正,身上只有一件略显单薄的衬衣,一只手入镜,被她用纤细的尾指勾着。


    他的车停在路边,打着双双闪,舒意看着违章停车留下的白色罚单,摇头:“周医生,今晚算我的。”


    周津澈掌开副驾驶的车门,骨节修长的手背搭着车顶,疑惑道:“什么算你的?”


    舒意诚恳:“这张罚单。”


    周津澈立即:“你坏掉的口红算我的。”


    “都好。”


    舒意垂眸扣上安全带,似笑非笑地搭着脸,转眼看他:“吃饭了吗?你看起来很狼狈。”


    “没有。”他说:“你饿吗?我可以到你家给你做夜宵,你想吃什么,冰箱里还有……”


    车灯笔直地穿破灰蓝色的黑夜,周医生调整后视镜,瞥了眼自己的脸色。


    好吧,额发凌乱,面无血色,嘴唇干裂。


    舒意如何错过他的小心思,她仰着脸,明媚万千地笑:“周医生,我是看在你的眼镜的份上,才会原谅你的。”


    周医生差点将刹车踩成油门。


    心有余悸地被安全带勒回来,抓着红灯几十秒的倒数间隙,他前倾着身,深邃漆黑的眼瞳锁着舒意,她在他的目光里,懒洋洋地,风情万种地拨了下蓬松卷发。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哪个?”


    周津澈微妙地抿唇,哑声重复了一遍:“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舒意故意惊诧:“这里?不合适吧,会被天眼抓拍的。”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许撒娇哦周医生。”舒意支起手指,纡尊降贵地抵着他紧紧束缚喉结的衬衣纽扣,将他推回原位:“好好开车。”


    车程不长,舒意简单地提了下自己的工作内容,因为比预想得顺利,所以结束很早,提前改签了机票。


    说完,意味深长地感叹:“如果不是提前改签,我怎么能知道,住在我隔壁那位神龙不见神尾的邻居,竟然就是周医生呢。”


    周医生挨打立正态度端正:“对不起。”


    舒意歪在副驾驶上,她知道周津澈这人有一些龟毛但很可爱的感情洁癖。


    譬如她坐过的车,她的副驾驶,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宣示主权,恨不得像刚谈恋爱的毛头小青年,在车上摆放两人合影和字体红红粉粉的夸张标语:


    这是小公主的专属座位。


    周津澈应该属于那种,一旦有了心仪女生或是交往对象,就会自动跟所有异性划清界限。


    虽然他在市一院的形象多是偏向于“冷冰冰”、“不近人情”、“没有烟火气”等一系列诸如此类的词,但舒意知道,这些年来,他身边没有所谓青梅,没有止步暧昧的女性,他是一封翻山越岭的旧时书信,车马很慢,一生只能爱一人。


    冬夜的月清冽干净,像咬破了的甜口流沙汤圆,金灿灿地淌了满地。


    这一次,机器自动识别登记业主名下的机动车车牌号,畅通无阻地驶入小区。


    舒意挑着眉尾:“之前为了圆谎,也是很不容易吧?”


    周津澈手心薄汗,他停好车,双眼认真地看着她:“其他车在我名下,但是那辆卡宴——”


    他指的是,为了增加求偶资本所以提前更换的新款黑武士,他没有说谎,确实登记在舒意名下。


    开始追求女孩子后变得像土老帽暴发户,只知道送花送礼物。


    但是因为存着真心,这些礼物,摈除了价值意义的属性,从而变得珍贵起来。


    一束花、一条项链、一个当季新款需要配货额度的包,或是要加价90万才能提前拿到手的现车。


    舒意都可以拥有。


    所以,这些珍贵,在她眼里,稀松平常。


    周津澈很怕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再给她更好的。


    他不觉得自己多特别,长相和工作都很普通。


    她的人生厚度比他要富足充实,她在和他一样的年纪时,已经看过更好的雪夜、更美的月亮。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留下她。


    一颗心。


    如果她拒绝的话,他想,就算她当场摔碎他的自尊和感情,就像摔碎一个玻璃盘子那么轻易,他也不会生气。


    不会的。


    漫长的暗恋已经演化为身体某个无法缺少的部件,他应该不会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但应该不会再去爱上什么人。


    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挽留她。


    是十万火急地安排一场鹅毛大雪,用幼稚的办法,老调重弹的浪漫,企图让她回头再看一眼。


    也许就这一眼呢。


    就这一眼,她愿意留下。


    车停稳,舒意摘下安全带,屈着肘弯推了下车门。


    纹丝不动。


    她回过脸,细若透明的发丝轻巧地拂过他的鼻尖。


    距离忽然很近。


    他眼底暗欲涌动,心动过速,心律失常,呼吸急促。


    舒意抬了下眼睫,她不是个习惯情绪内耗的人,很多事,说开了就说开了,情绪留给刚过零点零一分的昨夜。


    她垂下手臂,肘部斜搭着中控台,用另只手,温柔地抚摸他淡青色的胡茬。


    周津澈扣住她细瘦伶仃的手腕,她骨架轻,不是那种为了追求上镜而变态苛刻的美,相反,该丰腴饱满的地方从来不含糊,因此她身上的某些部位,比如细长的锁骨,纤瘦的手腕,还有一把总是很轻易软化在他掌心里的腰肢——


    周津澈知道自己不应该想这些,这绝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和合适的场景。


    但他太迫切需要什么,证明电子蝴蝶不会因为电量耗尽而消失。


    结实修长的手臂撑在她身侧,他身上沉冷干净的气息微微压近。


    舒意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眯起眼,目光像小钩子,上下审视。


    “周、医、生。”


    她拖长语调,一字一句:“你明明有喷香水,但是,你会来不及换一身衣服?太想得到我的心疼了吧。”


    周津澈按着她的腰,隔着珠光白的细腻质地,她像一尾银鱼在他掌心逃出生天,反手将他推了一把。


    舒意盯着他通红耳骨,不客气道:“说话。”


    周津澈难堪地闭了闭眼。


    明明是逼近零度的气温,冷汗却一茬一茬地冒出来,黏腻地贴附脊骨。


    他确实想解释什么,洗澡是因为事情发生以后,他没有任何可以冷静下来的办法,只好在大冬天冲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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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水澡。


    他那间过好户的房子,没有时间收拾整理,没有沐浴液也没有香皂。


    香水是应急planb,一直放在车上,当做香薰。


    他省略掉洗冷水的事情,不想给她心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形象再扣一分。


    舒意听完,却又摸了摸他的脸。


    是摸小猫小狗的手法,周津澈迫不及待地贴上她柔软手心,她的掌根干燥温暖,食指装饰一枚精工镶嵌的花瓣戒指,几十颗粉色钻石环绕,在他眼尾璀璨地明灭。


    舒意干脆抬起指根,用那锋利的、被人为打磨的粉晶钻石,轻轻地顶起他的脸。


    “放开我吗?”她问。


    周津澈胸口细微起伏,他试图摘下眼镜。


    摘下眼镜一直是他们之间,将会发生或是期待发生什么的事情的讯号。


    舒意拦住他手指,轻柔地、耐心地,别开细细的两条镜框腿儿,重新架回他的鼻梁。


    “不可以哦。”


    他的眼神里,游走着近乎失神的理智,心底像一个浸了水的小小砂砾,冒着无法宣之于口的酸涩与不甘心。


    舒意不会再被美色迷倒。


    她旖旎妩媚地抛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将他整个人推回驾驶位,然后“咔哒”一声,从容地接触了车门锁。


    舒意屈指,叩叩车窗:“晚安。”


    电梯有序运行,她挽着手包踏入一厢光明,唯有裙摆流光溢彩的余晖,夕阳般照着暮气沉沉的他。


    回到家,舒意蹬开高跟鞋,她故意没关门,果然,从身后斜过来一道清隽身影。


    他冷眼看着,情绪不如面无表情冷静。


    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属于他的痕迹。


    之前匆忙搁在沙发扶手上的领带,腕表、皮夹,放进红丝绒收纳盒的袖扣。


    占据她衣柜一席之地的学术款西装,舒意分门别类搭配的领带和皮鞋,通通用防尘袋包装好,送到他空荡荡的深灰色大床。


    没有床单,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


    他什么都来不及添置,当时舒意问他要不要过来,他什么都没想,没有准备也没有退路。


    现在回到这间没有人气的单身公寓,还好沙发够宽敞,足够挤下一个成年男人。


    身侧是堆放整齐的打包盒,墙角有一站昏黄色的壁灯。


    他眼神迷茫、难言落寞地坐着。


    门响了下。


    舒意站在门口,沐浴着走廊明亮洁净的灯光,长发尾端些微潮湿,胸口的暗纹刺绣睡衣洇湿一小片浓墨似的铁线莲,露出曲线深陷的阴影。


    “沐浴露给你。”


    舒意手臂光裸,润得发光:“你的私人物品我让阿姨全部放在主卧的洗手间了,有什么缺的你再告诉我。”


    她嘴唇红润,应该是热气熏得,饱满的、娇嫩欲滴的,一颗樱桃。


    小几秒,周津澈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万分艰难地移开目光,长指捻动喉结。


    声音仿佛被失真介质完全笼罩,沙哑得听不出原本矜贵音色。


    “我家没有床……不是,没有被子。”顿一顿,重新抬起眼,看她:“我能不能……”


    “不能。”


    舒意微笑着应对周医生撒娇失败的桃花眼,很好性儿地翘着唇角弧度:“我等会儿拿套新的给你。”


    “舒意,我……”


    “不早了,周医生。”


    她去而复返,颇有份量的礼盒袋子干脆地往地上一放,懒得过来,便抬一抬小腿,踝骨笔直清瘦,像芭蕾舞者绷着脚背,东西给他踢过来。


    舒意果断地结束了今夜延时的话题,她微微一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