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新添置的水纹灯波光粼粼，在雪白墙壁投射潋滟光影。


    舒意被他圈在怀里，湿得像是一尾美人鱼。


    她累坏了，哭得嗓子干痒。


    被他掐着下巴渡了好几口温水。


    舒意有过几段情史，不是情场生手。


    可她架不住开荤后的男人，她吃不进，噘着嘴要拒绝，又是被哄又是被亲，仿佛把全身上下所有骨头粗暴打碎重组，手指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更可气的是，应该早早结束第一次的某个人，竟然很有耐心地做足了一个来小时。中间她差点晕过去，他就停下来，说以前读书的很多事情。


    那些小事舒意根本不记得，但他这里捡一块、那里藏一块，拼凑出一个年少时期的蔚舒意。


    她成绩很好，长得漂亮。性格却乖，尤其招老师喜欢。


    追她的人能绕一中十圈，但她不谈恋爱，绯闻男主却一天一个不重样。


    周津澈偶尔会想，那串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名单，什么时候会出现他的名字。


    舒意听到这里，没什么力气地搡了他肩膀一下。


    “闷骚。”


    换得新一轮疾风暴雨的进攻。


    受不住的某人中场叫停休息，勾着脚趾蹭了他腰腹一下，嗔着一双妩媚眼睛。


    “你到底是不是第一次啊？”


    周津澈挑眉：“你知道在床上说这种话，会被视为夸奖吧？”


    舒意往后翻了个白眼。


    他手指长，掌心宽，轻轻松松地握住她细瘦踝骨，这个姿势让舒意瞬间充满防备，她像炸毛的小猫咪，紧绷戒备地瞪着他：“你要做什么！”


    周津澈含着笑意的吻落到她汗津津的额头，说：“亲吻女孩子、亲吻喜欢的女孩子，都是第一次。”


    舒意连声喊救命。


    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孩嗝屁套重新拆开一盒，舒意只记得这个牌子应该是一盒两张……买了四盒，现在还剩几盒？


    脑子已经转不过弯。


    最后又是哭又是求，乱七八糟地喊了一通。


    什么宝宝哥哥老公亲爱的。


    周津澈轻轻咬着她鼻尖，看起来很怕她受痛。


    但动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最后是在讨饶的“周津澈学长”中得到解脱，舒意闭着眼睛，咬着他肩窝哭得湿淋淋。


    结果这人竟然还有精力半夜换床单洗被子，舒意被迫睡在没有主卧宽敞的次卧，折腾快到天亮，又被他抱回oversize的大床。


    第二天腰酸背痛地醒过来，她披阖着眼睫去摸手机。


    结果撞到了床头柜的什么，掉在窗边的吸音地毯。


    舒意伸长细条条的手臂，捞了许久，终于捞起一个红丝绒的礼物盒。


    她皱起眉，揉了揉眼眶，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


    做完后送礼物。


    舒意为周医生的脑回路折服。


    她起身，昨晚被他妥当地清洁过，除了有些纵欲过度的不适，精神倒是很足。


    厨房温着早餐，补气血的五红粥，搭配豆浆鸡蛋。


    冰箱贴着一张黄色便签，筋骨遒劲的一行字。


    “起床后先吃早餐。money喂过了，晚上下班回家做饭。”


    舒意若有所思地盯着“做饭”两个字，忽然感慨。


    白天要做饭，晚上也要做饭。


    该给礼物的人是她才对。


    白吃白喝白睡。


    她一面慢吞吞地喝着粥，一面拆开了礼物盒。


    不是戒指那种相对俗套的东西，新意……当然是有的。


    就是有些惊世骇俗。


    他给她送一条脚链。


    放在平常，脚链也很好。可是他昨晚对她的小腿和踝骨展现了一百万的热情，舒意很难招架。


    人类的XP是多种多样的。


    她知道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眼镜控，而面冷心热的周医生，可能是小腿控。


    舒意收好链子，小孩子地含着粥，边看手机边女明星般细嚼慢咽。


    纤长指端一一点掉没有意义的邀请，切到【我们的口号是宁城第一】的工作群，给嗷嗷待哺的店员连着发了好几个手气红包。


    舒意看着一迭声的拍马屁，回了一个系统自带的黄豆微笑表情包，找半天，根本找不到她眼熟的萨摩耶头像。


    她纳闷，咬着瓷勺，双手敲着26宫格的键盘。


    刚打了一个周，关联出上百号。


    周津澈换头像了。


    舒意瞪圆了眼，头像点开又放大，放大又缩小，结果手太快，点成了“拍一拍”。


    【ee拍了拍周津澈】


    “…………”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单刀直入。


    舒意摁住语音，不知道自己认为气势汹汹的声音听起来多像撒娇。


    以至于周医生不小心点开后，引发至少小十秒的沉默海啸。


    尽管语音只播到“周津澈”三个字就被他及时地掐掉了。


    叶里昂呜呼一声，凑上来搭住他肩膀，揶揄地挑眉：“追到了？”


    周津澈的嘴角比AK还难压：“算吧，但是还没告白。”


    叶里昂哈哈大笑：“下回正式点，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周津澈说好。


    【zhou拍了拍ee】


    “怎么了？”他打字。


    舒意攥着手机，盯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过几秒，眼底跳进新的回复。


    “头像是不是很可爱？”


    他竟然还敢提！


    舒意气呼呼：“你不怕被人当做你女儿？”


    周津澈回得很快：“我这个年纪，有女儿似乎也合常理。”


    “？”她把手机键盘摁出火星子：“你为什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啊啊啊啊啊！好羞耻QAQ。”


    “从你朋友圈里截图的。”他直接打来电话，周医生抵着喉结，笑音温沉：“而且真的很可爱。舒意，你小时候脸圆圆的。”


    最后一句，竟然带上了喟叹和遗憾的口吻。


    舒意噎了下，有些不情不愿地舀着还剩小半碗的粥，闷闷不乐：“可是我现在更好看……你怎么不放我现在的照片？”


    他从善如流：“那我现在换。”


    舒意想起这是他的工作号，换女孩子的头像不太好。


    想了想，她自说自话：“算了算了，这样也不行。你等我回头想想，嗯，看能不能拍一些合照。”


    舒意说什么他都答应，结束头像话题，周津澈推开洗手间的门，线条流畅优越的肩颈夹着手机，垂眸仔细冲洗手指，提起了别的。


    “昨晚睡得还好吗？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有，你要告诉我。”


    某些会被标红屏蔽的黄色废料跟小电影似的，轮流在她脑海里播放。


    舒意背手贴了贴发热脸蛋，很用力地摇头。


    半秒后，陡然想起他看不见，眨着长而卷曲的睫毛，用一种很坏但很可爱的语气控诉他。


    “都怪你！”她装凶：“我都快下不来床……”


    周医生依旧认得很快，道歉也是心口就来：“嗯，都怪我，对不起。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啊。


    舒意愣了愣，问他今天几号。


    周津澈不明所以，他对日期敏感，因为安排手术的时间不容错过。


    柔软纸巾擦拭指根，他换了个姿势，练得正好的肩背靠着墙壁，耐心地回答：“28号。怎么了？是有安排？”


    舒意懊丧地拍了下额角，声音恹恹：“完了。30号是我朋友结婚，难怪蒋艋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


    “朋友在哪里结婚，宁城吗？”


    “不是，南城。还好不算远。我跟蒋艋打算开车去，比飞机快。”


    这倒是事实。


    周津澈听着，一息无话。


    她咬着吸管，没在意他突如其来的沉默，把自己的行程表念给他听。


    “我收拾好就得走。这两天money拜托你照顾……冰箱里不能放的食材要尽快消耗，还有草莓，你要记得都吃掉。”


    得不到回复，舒意奇怪地拿过手机，确定还在通话中，于是喂喂了两声。


    “周医生？你要去上班了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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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了一把颈侧因克制而绷起的青筋，目光半垂着，落到昨晚闹她闹得狠了，她一口咬在自己虎口的小牙印。


    “那怎么？”她更不解：“你怎么啦？”


    周津澈一言不发，听筒只剩不太清晰的、失真的呼吸声。


    “你和蒋艋去？”他问这一句。


    “对。”舒意解释：“新娘和我，还有蒋艋，是同个留学圈的。”


    话讲到这儿，舒意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


    她按住免提，起身收拾桌面，剥落的白色鸡蛋壳收拢掌心，在专放厨余垃圾的垃圾桶松手。


    “周医生，你不要吃蒋艋的醋。”她笑音模糊地飘过来，伴随着洗手的汩汩水声：“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现在只喜欢一个人。”


    周津澈却说不是因为这个：“你去参加朋友婚礼，有想过邀请我吗？”


    舒意睁大眼睛：“当然——我这、这不是，刚要问你吗？”


    被抓包的小狐狸还没编好谎话，因为得到冠名权的周医生轻飘飘地冷笑两声。


    这种冷笑舒意太熟悉了！


    昨晚她一旦说错了什么话，他立即用一把天生的矜贵嗓音冷笑，然后把她欺负得更狠。


    唉，男人！


    就算是个沉得住气的暗恋狂，也架不住吃醋。


    “好吧。”她很快意识到无论如何，说谎都不是一个人应有的美好品格：“对不起，我现在邀请你可以吗？”


    这回轮到周津澈不说话。


    舒意头一次觉得沉默那么难熬，她蹲身打开之前在SG随手购买的LV春季新款登机箱，外出专用的化妆品丢进去，显身材的连衣裙丢进去，保暖又贵气的外套丢进去，装在防尘袋里的高跟丢进去。


    她一边难熬着，一边风卷云残地收拾好箱子，利落地合上拉链。


    “周医生？快说话哦，请得了假我现在就要开我车库里最拉风的车去接你了。”


    周津澈被她纨绔浪荡的语气逗笑，忍不住屈指抬了下镜框，舒出一口气。


    “抱歉，刚刚闹了你一下。我确实有点吃醋。”


    “诚实坦白自己吃醋的男人最可爱！”


    舒意毫不犹豫地夸赞，她一鼓作气地拍开化妆间的壁灯，匀亮明净的灯光下，水洗过的脸蛋清透又美艳，气色因为得到滋养显得愈发动人红润。


    “乖啊周医生，等我回来再给你带礼物。先挂了，mua~”


    最后一声亲得响亮，周津澈听着对方率先掐断的通话，不由得挑眉。


    “到南城了跟我说一声，回来了我开着车库里最拉风的那辆车去接你。”


    舒意雷厉风行地往一张漂亮脸蛋涂抹爽肤水，瞥见他的微信，只用干净小指长按语音，声音娇娇嗲嗲：“你是指那辆卡宴，还是911？”


    二代大多都有收集跑车名表的爱好，二十岁出头的舒意被蒋艋带的也买了两辆足以撑场面的跑车，但周津澈说都不是。


    “你没发现我车后备箱停了一辆红旗二八？”周医生说：“我骑车去接你。”


    舒意：“…………”


    但他发了个【猫猫求饶.gif】的表情，嗓音温润地笑：“开玩笑。如果你喜欢，我们现在就可以买一辆最拉风的车。”


    舒意往手心里揉着面霜，仗着天生丽质敷衍胡乱地抹在脸上，依旧翘着小拇指按住语音，问：“周医生，温馨提醒一下。从本月开始，你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啦！副卡额度最高三万，我倒是可以帮你出个首付，然后你每月用副卡还款三万。”


    周医生无比坦荡地接受了自己的新人设：“月供三万那选择太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车？要不，30号我开新车去接你。”


    舒意没再回复这条信息，因为蒋艋的电话进来了。


    蒋少爷粗声粗气地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舒意飞快地瞥了眼时间：“那你过来吧，我在万海豪庭这边。”


    “行，咱们时间充足，不着急，刚好让我看看money小闺女。”


    舒意嘲笑他：“money是我妹妹，你是money的便宜老父亲，你怎么想的蒋萌萌？”


    蒋艋不吃她这套，万分傲娇地哼了一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