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开的路确实和以往走过的路不太一样。


    许伊安跟着导航往前开，越走绿化越好。


    本就是夏天，植被长得旺盛，路边野草都要比别的季节更鲜亮些。


    但眼前的这些绿植景观显然都经过精心的打理，灌木也被修剪出规矩的形状，还配了色彩丰富的花丛。


    路灯也跟普通的不太一样，还是带造型的，蛮复古。


    跟着导航在越来越精致的绿化林道里走了两公里，许伊安驱车到了大门前。


    是一道古朴、花纹又繁复的铁门。


    门边还站着保安。


    许伊安紧张地看了一眼钟北程。


    这是个，小庄园？


    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种？钟北程家的家宴在庄园里举行？


    你们这些有钱人……算了，有点说累了。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穿着制服的保安看了一眼钟北程的脸，鞠躬说了句：“大少爷，请进。”


    钟北程没说话，升起了车窗来。


    面前的大铁门缓缓打开。


    许伊安：“……”


    大少爷？


    这什么中世纪称呼，这是给他干哪来了？


    他小心地瞥了一眼钟北程，这位还真是个豪门公子哥啊！


    人家那网上传的，什么钟北程身世好，出身名贵，都是真的？


    更让打工人大开眼界的还在后面。


    进了大门，导航就没啥用了。好在里面的路很明显，顺着往前开，就能开到一个看上去就很有风情的复古建筑前。


    里面灯火通明，宴会像是已经开始了，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跟门口门卫差不多制服的人。


    他这边刚停下来，就有人走上来，帮他们俩打开了车门。


    “大少爷。”


    “大少爷。”


    许伊安：“……”


    哈哈，还是有点儿适应不了。


    他像是误入了什么名流场合捏。


    “宴会已经开始了，需要给您……”


    “不用。”钟北程道。他朝着许伊安这边看过来。


    许伊安立刻领会意思，小跑着到了钟北程旁边。


    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人上了钟北程的车，把保时捷开走了。


    这是帮着钟北程去停车了。


    噢噢，许伊安忽然有点儿理解了，为什么钟北程提前要换位置，这是……不让别人看见是他给助理开车？要让家里的人看见是助理开车送他回来的吗。


    还得绕这么一圈啊，真够复杂的。


    这是，大少爷的小心思？


    许伊安有点懂了。


    “进去吧。”


    钟北程瞥了许伊安一眼。


    留下那位穿着制服的人上前，给他们推开了大门。


    门后的场景缓缓展现在许伊安面前。


    哇——门内灯火通明，稍显古典的大厅像是影视剧看见的宴会厅，一层的宴会区和二层通高，巨大的水晶吊灯从上面垂下来。


    参会的男男女女都穿着得体，手里捧着香槟杯，边小声说笑边取餐吃。


    看上去宴会已经进行了一会儿。


    “程哥，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身后的门关上，许伊安小声问钟北程。


    他跟着对方往里走。


    “嗯。”钟北程有点儿敷衍，好像无所谓。


    “啊，那你们家的家宴，是有人过生日吗？”


    许伊安看见了正中央的小车，上面放着个四层的大蛋糕，已经切开了。


    “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个礼物？”


    钟北程听见身边小助理碎碎念，冷哼一声：“你可以把你买的那身衣服送他。”


    “啊？可以吗？”许伊安一愣，在豪华庄园里举行生日宴的人会看得上他那身衣服吗？


    他没反应过来，继续问了句：“可是落在车上了，要不我回去拿一下？”


    钟北程斜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不用，他配不上。”


    “啊……好，那我应该干点儿什么？”许伊安摸不着头脑。


    听上去，钟北程和今天过生日的人关系不太好？


    这就是豪门吗。


    好多小说里的确是这么写的啦，豪门里有各种利益牵扯，什么死对头之类的经常有的！


    “你随便逛逛，吃点儿喝点吧。”


    钟北程看上去心情没那么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脸上又没了表情。


    许伊安睁大了眼睛：“我也可以随便吃吗？这里的东西，我都能吃？”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门口有一排小蛋糕，还有各种寿司刺身！手臂长的龙虾！排骨！鲍鱼！


    他作为陪同的助理也能随便吃啊！


    爽快的有钱人！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啊！


    “那程哥你吃什么，我给你拿。”


    “不用管我。”


    钟北程留下这么一句，径直走向了没什么人的角落沙发。


    小助理的注意力全被各色美食吸引了，呈现出一种异常开朗的活泼来，直直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跟这个令人厌烦的场合格格不入。


    有些隐晦的目光从他进入宴会场开始，就不断地朝他身上投过来。


    带着探究和小心翼翼。


    钟北程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这种目光从他小的时候就一直存在，之前甚至更赤裸和露骨。


    他现在已经不屑理会了，懒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宴会厅里有一个动作很敏捷的小助理，穿着他挑好的那身浅棕色领带衬衫，拿着盘子灵活地跑来跑去。


    也就这算有点儿意思。


    “哟，这是谁啊？”


    视线被挡住，一道得意洋洋且令他讨厌的声音响起，面前来了个一身闪亮西服的显眼包。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毕竟你忙嘛哥。”


    钟北程掀了掀眼皮，吝啬地给了面前人一眼。


    钟文瀚今天倒是人模狗样的，头发全用摩丝梳到了脑后，那身西装恨不得镶满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今天宴会的主角。


    他进来还没说话呢，这人就赶着上来秀存在感了。


    “想想也是，毕竟是我成人礼嘛，爸肯定也给你发邀请函了，要是你不来，别人说不定以为我们家刻薄你了呢，是不是？”钟文瀚右手拿着酒杯，左手插在兜里，眼睛还往边上瞅来瞅去：“今年怎么没看见你那个长得蛮好看的经纪人？她说话我还挺爱听的，比你有情商多了，长得也符合我审美，啧，虽然你们娱乐圈的人都不怎么干净。”


    钟北程这回出声了。


    他冷笑一声：“什么都比你那张嘴干净。”


    钟文瀚见钟北程这个态度，心中火起。今天本来就是他的主场，前边仪式刚被众人的话吹上头，又喝了两杯香槟，什么话都敢说：


    “那你呢？在外头混成什么样了，老底都让人扒出来了吧？跟你那个妈一样当个被人看的戏子，活不起了想起来回家蹭饭了？行啊，反正我今天生日心情好，就赏你一口饭吃。”


    钟北程扯了扯嘴角，顺手拿起一边的杯子，就着里面的水泼出去。


    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任何前摇。


    杯子里的液体也精准地砸在了钟文瀚脸上。


    “清醒了没？”钟北程还懒洋洋地问。


    “……你！”钟文瀚一愣，挥着拳头就要上前。


    被身边跟过来的几个男生拉住了。


    “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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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我可以去跟爸复述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话。”


    钟北程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钟文瀚。


    “好了文瀚，我给你擦擦，程哥别误会，他就是喝多了。”


    边上跟过来的男生抽出手帕，三两下把钟文瀚脸上的水擦干净。


    “我说的不对？你告呗，你那负面新闻都传成什么样了？没人找你拍戏了吧？灰溜溜回家来吃口饭还敢这么……”


    “程哥！”


    许伊安端着个小盘子找到钟北程的位置，兴冲冲地跑过来，把盘子往钟北程面前一放：“我转了一大圈，基本上都不符合营养师给的晚餐摄入标准，这点沙拉还算热量低，程哥你勉强吃两口，等结束了再吃吧！”


    作为认真研读过艺人手册的助理，许伊安把宴会场全转了一遍。


    好多香香的菜肴，但明显热量超标。那些刺身倒是没超，但钟北程对海鲜过敏，不能吃。


    也就沙拉还行，可许伊安也不确定那些酱的成分，毕竟钟北程也对乳制品过敏。


    “哦，都不符合啊。”


    钟北程意味深长地念了念这四个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钟文瀚。


    “？！”


    许伊安这才注意到边上站着个人，立刻认真打招呼：“您好，您是？”


    钟文瀚甩开边上人的手，整整自己的衣服冷哼一声：“来参加别人成人礼都不知道主人是谁，钟北程，你要是招不到合适的助理，可以问问我，爸给我配了不少公司里的助理，毕竟以后公司也要我接手。”


    许伊安不知道这俩人有什么恩怨，但他听出来这人好像是钟北程的弟弟？


    钟北程没跟他说啊！失礼失礼，原来是人家成人礼。


    于是他连忙道：“噢噢，您好，生日快乐。”


    钟北程没搭理这个人，这个人也没走，反倒直勾勾地看着钟北程。


    没人说话，场面好像有点儿尴尬。


    许伊安脑子转了转，觉得他这个助理也活跃一下气氛，于是绞尽脑汁想着自己之前去饭店参加别人成人礼时，亲戚朋友都寒暄什么。


    十八岁，正是高考完的年纪。


    “恭喜恭喜，成人礼了，高考结束了吧？考得还不错？”


    他挂着开朗的笑容进行公式化寒暄。


    有钱人家的小孩好像成绩都不错来着？


    钟北程就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进北河戏剧学院表演系的，许伊安已经做过功课了。


    钟文瀚面色一僵，很快就挂上了得意的笑来：“YCA金融学院听说过没？”


    他成绩不咋样又如何，高考前家里就做了准备，把人送出国外念书。


    手续都办好了。


    国外的？


    许伊安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


    钟文瀚气笑了，觉得这人是钟北程特地找来嘲讽自己的：“行行行，那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五百九十六。”许伊安道。


    “这不，还不到六百分，你觉得你很牛吗？”


    “不牛啊。”许伊安眨巴了下眼：“我是幸运，刚过一本线二十多分，还是擦边录取的呢。”


    他们那个小县城想要考到北河来，往年都是六百往上的分数才能录取呢！


    他那年真是运气好！分数线降了！


    钟文瀚：“……”


    他瞪了一眼许伊安，又狠狠白了一眼钟北程，然后转身走了。


    “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许伊安看着这人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摸不到头脑。


    “没有，说得挺好的。”


    钟北程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拿起沙拉碟里一块脆苹果咬了一口：“多说点。”


    许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