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溪泣不成声，听到这些话依然没觉得安慰到，反而更难过。


    小荔枝张嘴啊啊，母女连心，她感知到妈妈在伤心，无措地看了看爸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宝宝的眼神惹得人心软，咬着宝宝巾，她什么都知道。


    林清安把冷毛巾拿掉，将宝宝放在婴儿床里，小声说：“自己玩一会，爸爸需要哄一下妈妈，我们都不希望她哭哭对吧？”


    他坐在蓝溪身边，大胆地搂住她肩膀，让蓝溪的头靠在自己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他说：“如果难受的话，就哭一会吧，但你一定不要自责愧疚，你是比任何人都要爱宝宝的人，我相信你也不想让她受伤，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难过之后继续爱她好不好？”


    “宝宝也很爱你，她看到你哭也会难受，等会逗一逗她，嗯？”


    蓝溪默默点头，捂住脸，手掌处沾满泪水。


    林清安心疼地把她额前碎发别到耳后，等她与自己和解。


    房间很安静，小荔枝眨巴着大眼睛躺在床上，很乖，她知道现在不能打扰爸爸妈妈，就不说话。


    蓝溪靠在林清安的肩上，哭了会有点累，双眼紧闭，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林清安一动不动，思绪飘扬。


    ……


    他的人生计划是不包括结婚生孩子的，因为他不觉得恶劣原生家庭养出的性格能对一个另外的家庭多负责。


    林清安清醒地沉沦着。


    爹不疼娘不爱地成长，长大了他就不渴望爱了，自然也学不会给予别人爱。


    和蓝溪结婚之后，两人依然如单身时那样，各过各的，看上去与大部分搭伙结婚的少爷小姐差不多，顶着已婚的身份在外面玩得昏天黑地，唯一不同的是，他跟蓝溪不会在外面乱搞。


    他也一直对这个妻子无感，相互利用罢了。


    直到有一天，对方跟他说：“跟我生个孩子。”


    他承认他装不下去了，以往那张无所谓、纨绔的面具被她无意间一把撕下来，他认真地问她：“为什么？”


    他不是讨厌小孩，而是讨厌自己根本不具备养小孩的能力，许妄这么无耻的人，一定会伤害他的孩子，所以林清安不敢赌。


    “我想要钱，我爸妈说生个孩子就能给我股份和钱。”


    她的眼神坦荡、干净，尽管内心诸多疑问，好奇神秘的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但他忍住了，并答应跟她生个孩子。


    他被诱惑了。


    或许内心深处的林清安也特别想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蓝溪检查出怀孕那天，他比对方本人更高兴，难以言喻的激动，他想：宝宝一定要过上跟他完全相反的童年，他应该学着该如何爱人了。


    好似人生的路上又给他开了一扇门，通往光明。


    外公把他教得很好，做一个善良的人，就算经历再多不平，也要善良。


    果然，老天善待了他，给他照顾人照顾家庭的机会，他感到非常幸福。


    小荔枝出生不久，他就去做了结扎手术，没别的原因，他这辈子只想拥有一个女儿。


    ……


    “我已经调节好情绪了，我们出去吧。”


    蓝溪擦干眼泪，从他肩上抬起头说。


    林清安的思绪回笼，去抱小荔枝，再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蓝溪怀中，贴心地说：“你们好好培养感情。”


    他去做午饭。


    蓝溪抱着软绵绵的女儿，姿势有点像捧着某件宝贝，小荔枝脸蛋贴着她的，说话咕噜咕噜，唯一能让人听清的就是她在喊妈妈。


    “宝宝对不起，妈妈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好吗？”


    小孩子身上一股奶香味，还有洗衣液的香气，蓝溪抱着她不愿撒手，亲了好几下女儿的脸蛋，两个人贴得紧紧的。


    让人心软软。


    “Mama！”


    “诶！”


    过了五分钟，母女两个才从卧室出来，林清安问她要吃什么，蓝溪说：“随便做点吧，我没什么胃口。”


    他觉得好笑，自己去超市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扯几根面条吧，中午简单吃点，晚上吃火锅，再做个奶茶给你。”


    蓝溪点头，突然感觉有点尴尬，她索性抱着小荔枝去客厅玩。


    林清安加大音量，对她喊：“饿了你先吃点鸭货垫垫肚子，中午饭可能会有点晚。”


    “哦。”


    她真的没胃口。


    林清安收回视线，开始和面。


    -


    蓝溪倒不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继续让小荔枝学着走路，只不过地上铺着更厚的毛毯，家里那些家具的边边角角都有软布包起来，小荔枝爬得更带劲。


    她跟在女儿身后，不超过三步的距离，宝宝一有要摔倒的迹象，她就扶她起来，稍微有点神经质。


    林清安见状建议说：“你让她自己走，反正摔倒了也不疼。”


    蓝溪嘴上答应着，但不敢离开一步，目光紧紧盯着腿前的小人。


    “你那边需要我帮忙吗？”


    她闻到火锅的香味，扭头看对方，以为是林清安忙不过来，不好意思直接说让自己帮忙。


    林清安点头，“需要的，你把她放围栏，然后过来洗菜吧。”


    两个人从来没有共同待在厨房做饭过，空间顿时逼仄不已，多走一步就能互相撞到那种。


    “就两个土豆不够吧，宝宝也爱吃土豆。”


    林清安看一眼大小，断定：“够的。”


    “真的吗？为什么我觉得我们会不够吃。”


    林清安早已习惯她的说辞，每次都这样，“一共四份肉，两份虾滑，七八种蔬菜，还有你的一堆鸭货，确定不够？”


    “好吧，够的够的。”


    她一直对自身食量没概念，听他那么一说，的确很多了。


    不过吃不完也能明天吃，他们经常吃剩菜剩饭。


    下菜的锅是四格的，其中两格清汤寡水，什么都没放，是林清安特意为小荔枝所准备，她可以吃一些蔬菜，总不能爸爸妈妈吃得香喷喷，宝宝抱着奶瓶看他们吃吧，那未免太残忍。


    蓝溪抱她坐在儿童餐椅上，怕她被锅子烫到，故意将椅子移得很远。


    宝宝面前有一个小碗，放了煮熟的两小段胡萝卜，让她抓着吃。


    小馋猫荔枝就连蔬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蓝溪笑着说：“等以后还得了，好想给她尝一下大人饭看她的反应。”


    “止住你的想法。”林清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放心，我没那么傻。”


    蓝溪逗着女儿，还是心疼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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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包，于是又夹了两段胡萝卜放在小碗里。


    “宝宝多吃点，这可是今年的最后一顿。”


    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热烟腾空升起，在整间屋子晕染香味。


    林清安最后炒了一小份炒饭端来，他们正式开饭。


    非常丰盛的一顿。


    几个奇怪的人凑成一家人，林清安吃火锅不喜欢蘸酱汁，喜欢配着米饭吃，蓝溪只喜欢麻酱，往碗里加点麻酱和汤底就是一份油碟。


    小荔枝喜欢吃清水煮蔬菜。


    火锅怎么做都好吃，蓝溪一直往辣的格子里下肉和菜，咀嚼的速度很慢，然而一口接着一口，嘴还没停过。


    今天大哭过一场，加上中午没吃多少，她很饿，食量神奇地变大，这晚她吃了很多。


    两个人都被美食好吃得不说话，好像没人注意到小荔枝，远远地看着火锅流口水，而手里那只小碗，早就空空如也。


    宝宝也好饿。


    “啊！”


    她在抗议。


    蓝溪换了双筷子，从晾着的盘子中，夹了点剪成小块的蔬菜装进她碗里，小荔枝的手湿答答，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吃到嘴里的还没掉地上的多，今天蓝溪也不计较，让她自己吃，吃完再拿。


    宝宝总算不吵闹了。


    一顿饭持续到晚上八点多，几个空盘子叠起来，锅里还有一些菜，林清安问蓝溪还吃吗，她摆摆手，“我留点肚子吃水果和鸭货。”


    “那我吃了。”


    林清安拿把大漏勺将所有菜捞上来，慢慢吃，他还能吃。


    蓝溪问：“还有饭吗？给我来点。”


    林清安鼓着腮帮子抬头，“你不是说不吃，现在我都吃过了。”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就是很想吃炒饭，“没事的，给我一口。”


    她伸手要，林清安犹豫了，重复道：“我吃过了，饭里有我的口水。”


    “把上面一层饭撇掉就行。”


    他的眼神有点幽怨，“所以你还是嫌弃我的对不对？”


    “嫌弃你不是很正常。”蓝溪举在半空中对手有点泛酸，不懂他什么毛病，一点都不爽快。


    “你再不给我，那大家都别吃了。”她威胁说。


    “哦。”


    林清安认输，把盘子递过去。


    他已经吃差不多了，蓝溪从边边角角抠出一点米饭送进嘴里，觉得蛮好吃的，她像没吃饱一样，最终居然几乎把整盘饭全都吃光。


    林清安还没回过神，她就抱着小荔枝去阳台看楼下邻居的放的灯光秀了。


    所以心猿意马的只有他是吗。


    林清安没几口就吃完所有菜，坐在椅子上歇息，人一饱就喜欢胡思乱想，今年也算顺顺利利地过去了，是他从未奢望过的平安顺遂。


    锅上方冒着小片的白烟。


    ……


    临近倒计时的夜晚，林清安坐在沙发上收到一个电话。


    “小安，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我快回A国了，能不能出来跟妈妈见个面？”林茉莉的语气带着请求。


    空气一度沉默。


    “抱歉，我不能答应。”


    “这样啊，那好吧，祝你平安幸福。”


    林清安挂断电话，盯着窗外，这句祝福还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