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憬漠然的眼神微动，却并非对楼遥的怜悯，而是回忆到什么并不喜欢回忆的厌恶：“你在推脱自己的罪孽么。”


    谁知道楼遥突然激动起来：“是真的，如果不是小师妹被你拒绝后怀恨在心，教唆我，我绝不会对师弟你动手，都是那个恶毒的女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小师妹其实不是师妹，她是师尊的私生女。在你还未入门之前，我也是宗门首席的候选者之一，每个候选人背后都有着各种不同势力的扶持。就比如我，我们的好师尊就曾私下里示意过，想要成为首席，需要迎娶师妹，其实也算是投名状的一种，当时的我同意了。”


    “可自你入门展露天赋开始，一切都变了。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有只凭己身便可以打破规矩的人存在。”


    “我们这些候选者都被抛弃了，无数的势力想要拉拢你，可是你从不搭理。其实门中便早已有了不满的声音，只是你不知晓，或者说你根本不在意。”


    楼遥的眼神微微迷茫，却还是坚持着说：“别人拼尽全力想要的，你伸手就可拿到，你知道有多少嫉妒人你吗，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低头向后看过一眼。”


    “一切的爆发都是因为你拒绝了师妹，师妹本就深受师尊宠爱，性格骄纵无比。她知道无论是谁上位，最终她都会成为宗主夫人，无论宗主是谁都不重要，都不过是受制于人的傀儡而已，可是你拒绝了她。”


    “你怎么能拒绝她，你怎么敢拒绝她。”


    “所以她来找到我了，而我.......也鬼迷心窍地同意了，师弟你太耀眼了，耀眼到让她，让我，让我们都想要毁了你。”


    “这明明是你的错啊。”


    谢憬的眼神一凝，原本明净的眸光瞬间暗沉到不见底，无数晦暗的情绪翻涌不息，宛如最为黑暗的九幽。


    白黎忍不了一点了，“啪”一声，扇醒了这个做梦都在推卸责任的渣滓。


    “错错错，你怎么不说，你娘生下你这个废物就是错的，自己一点能力没有，还想要靠pua别人获得自信，真是给你脸了。”


    “你自己废物，你怎么不去死一死。怪天怪地怪别人就是不怪自己，明明是你管不住自己的野心和欲望，靠着吃软饭都没有能力上位，还怪别人做得太好了。”


    或许是楼遥被抽懵的样子太狼狈，或许是白黎骂得太有喜感了，谢憬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彻底从中抽离，看着面前的人，心中再无一丝情绪。


    他是眼瞎过，但是幸好他现在不再眼瞎。


    在知晓暗卫一直无法从楼遥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谢憬要求亲自审问楼遥，从中得知一些玄天门以及那些武学世家的秘密。


    白黎有些纠结的踱步，他刚刚被谢憬“赶”出了密室，美其名曰自己看了白黎那些关于刑罚的书籍后有所感悟，现在正好可以一试。


    白黎：“？？？！！！”谢憬什么时候还有这个爱好了。


    谁家“主角受”会喜欢研究各种酷刑，甚至有机会，还会将其施展在“主角攻”身上。


    他是越来越感觉这个世界剧情越来越魔幻了，以前剧情崩了一塌糊涂还可以说是因为他，现在就连人设也货不对板。


    遇到个相信系统公司地做任务怕不是会被坑死。


    白黎这边还在沉思，隐约间他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的尾巴，可惜灵光一闪而现，只能暂且放下。


    看着白黎就这样放心地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监视谢憬和他的对话。


    楼遥终于感受到有些事情似乎不是他所认知中的那样，白黎对谢憬的信任超出了他的认知，这绝对不是对待一个男宠的姿态。


    原本即使沦落到如此地步，楼遥对比谢憬依旧有一份自傲存在，毕竟他自认自己不过是英雄末路，人死不过头点地。


    而谢憬已经从从前高不可攀的月光坠落到了污水谭中，即使苟活于世，也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禁脔，这很好地缓解了楼遥曾经一直被谢憬压制到黯淡无光所留下的心魔。


    在谢憬坠落神坛之后，楼遥的这份心魔便转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傲慢。


    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口中的喜欢，到底有几分是所谓的“喜爱”，又有几分是终于可以在压制谢憬的卑劣和窃喜。


    他想要看着这个曾经看不起他的天之骄子拜服在他的脚下，乖乖的成为他的东西，为他心情好的时候施舍的几分“爱意”挣破头。


    他想要的是自己居高临下的嘲讽谢憬：“你看，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原本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预想之下，直到白黎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的谋划。


    甚至于在知晓谢憬和白黎即将离开帝京之时，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是对事态失控的恐慌感。


    隐隐间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如果放任谢憬离开，那他将彻底失去掌控谢憬的可能。


    就算他孤注一掷想要杀了白黎挽救局势，可现实却给了楼遥狠狠地一记耳光，终于抽醒了他。


    谢憬轻轻地笑了，慢条斯理地取出被擦拭到一尘不染的刀刃：“你真当这个世间只有你一个聪明人，蠢货........”


    “原本你如何对付我，我都并不在意，因为你太蠢了，蠢到想要什么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未尝不能成为一枚好用的棋子。”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伤害他的心思。”


    系统只是好奇的扫描了一下室内的场景，便忍不住哆嗦了起来，这个主角受也太凶残了。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地开口道：【宿主，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变心，不然我感觉我们两个都要完。】


    白黎莫名其妙地瞥了眼系统，不知道它突然发的什么疯。


    白黎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谢憬终于从暗室中出来，他的身上带着不明显却也不可忽视的血腥味。


    烛光下，他一半的身子藏匿于黑暗之中，另一半却沐浴在光明之下，仿佛从深渊中带着一身寒凉回归人间的鬼魂。


    白黎刹那惊醒，看着沉默不语的谢憬，心头一跳，伸手拽住了谢憬的袖子，一使劲将其彻底拉入温暖的烛光之中。


    白黎并未说什么，他只是抬起手臂轻轻笼罩了谢憬，而谢憬也疲倦地垂下头，将自己的下巴轻轻搭在白黎的肩头。


    看着谢憬难得情绪外露的可怜模样，白黎的心头软软的，防止对方回去又胡思乱想，诚恳的邀请谢憬一起入睡。


    谢憬的眉头一挑，烛光下原本琥珀般透彻的眸子透着浓郁的幽暗，直直地看向他，微微勾起唇，声音有些喑哑：“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邀请我。”


    白黎大度地看着烛光下容色惊人的谢憬，按捺住自己的颜控属性，难怪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古人诚不我欺。


    他拍了拍自己的枕头，自信满满地回应道：“我是心疼你，不然今天就让你体验下我的丰富的满分经验。”


    听到白黎的话，谢憬顿了顿，眼中掠过危险的暗芒。在白黎看过去时他少有地露出了一个带着引诱性质的，无比惊艳的笑容，差点晃花了白黎的眼睛。


    他一字一句念了出来：“丰富经验，呵。”谢憬早就明白白黎是什么性格，自然不相信他的口花花。


    只是谢憬有些不明白，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弱么，为什么白黎会如此坚定地确信自己会是上面那个。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心中早就装了一头野兽，不过是怕吓到面前的人，所以他一点一点掰断野兽的利爪，将自己那些黑暗的念头全都埋葬。


    他忍不住伸出手，钳制住白黎的下颌，仅仅是凑了上去，就听到了对方紧张到快要屏住的呼吸，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就这样还敢招惹自己。


    最终还是无奈心软的松开了手，放了白黎一马。


    谢憬凑上来的时候白黎紧张的差点闭上眼睛，却想起来自己一个“攻”怎么能被主角受压制住，他强行让自己睁开了双眼，却差点忘了怎么呼吸，等到谢憬松开手的时候，面庞已经涨得通红了。


    看着白黎明显松了口的样子，谢憬单手遮脸躺在了白黎另一侧的枕边，真是过分，这样还让他怎么放任自己下手，干脆眼不见为净。


    看到谢憬安静了，白黎又从刚刚的微怂又舞了起来。


    “谢憬也太主动了，他再这样下去，我的道德底线有限，估计要把持不住了。”


    【.........】被迫吃狗粮的系统，发出一声看破一切的冷笑。


    不过有个问题它倒是想知道，系统纳闷道：【你哪里来的丰富经验，还满分，你资料里记载的不是处男么。】


    “虽然我没有做实操过，但是前段时间紧急刷了卫生知识理论课，获得了满分答卷。”白黎略带骄傲地说道。


    说着他的面上红色越发鲜明：“而且刷到了很多姿势。”


    说到这里白黎的目光已经有些躲闪：“我现在充满了信心，保证会让谢憬只需要躺着享受就可以了。”


    系统被噎了个半死，拉开白黎和谢憬的数据值对比了一下，看着充满了雄心壮志的宿主，沉默了。


    嘶，系统居然有些期待看到白黎翻车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它果然是个坏统。


    不过活该，谁让他老是喂自己吃狗粮。美滋滋地想到，系统就下线睡觉去了，打算带个耳塞，这边的狗粮它是一点都不想吃了。


    没有了系统骚扰，白黎刚刚已经小憩了一会，这会精神振奋得有些睡不着。


    因此按捺不住兴奋的他翻来滚去，胳膊和腿都快撂到谢憬身上了。


    最终被深受其困扰的谢憬强行抱住，按住手脚，这些睡了一个安稳觉。


    ............


    次日，翻着楼遥的口供，从其身上获得消息堪称惊喜，甚至远远超过了白黎和谢憬的期待。


    无论是他私下里和玄天宗掌门来联系的信物，还是和玄天宗小师妹的婚约。


    甚至于南岭楼家早已有不臣之心，无论是私下里圈养的私兵，还有朝堂内和楼家抑或者玄天宗有着千丝万缕的朝臣，均让人无比的心惊。


    看了这些情报，白黎才发觉自己还是太冒险了，远远不知道一个世界的主角究竟会获得多少剧情的偏爱。


    尤其是古早渣攻贱受文，受不仅不会受到偏爱，甚至最后会被虐的只剩一口气。


    攻就不一样了，他们享受着全世界的偏爱和资源，不需要付出什么，权势，地位，美人唾手可得，最后或许会为了受留下一滴悔恨的眼泪。


    鳄鱼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白黎在思索着玄天宗的事情，要知道仅仅将胤朝的局势把控在手中还不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鬼知道玄天宗暗中还隐藏了多少对付胤朝的手段，他们也不能总是这样以守待攻。


    而且无论是胤帝一家子的悲剧，还是谢憬的悲剧都离不开玄天门的身影，要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白黎感觉都对不起他们。


    白黎微微眯起眼睛，总要他们也尝尝从内部崩溃的味道。


    白黎的脑中已经冒出了各种坏水，可惜的是被系统一个接着一个的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