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生气

作品:《娇女二嫁

    老太君朝她的背影重重叩首,随即拿起自己的筇杖,踉跄着站起身再次深深一揖,嘶哑着嗓音道:“娘娘保重。”


    夜里朱杞来到承乾殿陪她一起用过膳便要回去批阅奏折,沈持玉却叫住了他,“陛下——”


    朱杞回过头,却见她敛衣振袖以手加额跪倒在地,沉声道:“贵妃程氏,誉重椒闱,冠彼后宫,宜配天祚,正位坤极。臣妾、臣妾恳请陛下立柔贵妃为后!”


    他的脚步定在原地,似乎被她的话惊到,久久不能回过神,半晌之后他上前搀扶起地上跪着的人。


    她抬眸看向他,她的眼中有笑,只是那笑里满满都是苦涩。


    朱杞的脸颊半笼在灯影里,像是冰封在月光里的佛像,看不到一丝暖意,四目相对的那刻,他唤出了她的名字:“迟迟……”


    他同她一眼,眼睛里是长久以来积蓄的荒凉,是无法掌握命运的哀戚。


    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三天后,封后的旨意传到了翊坤宫,程柔嘉终是得偿所愿。


    许是这是天子登基后的第一次大典,是以封后大典办得极为隆重,礼部官员个个可劲儿得在新后面前露脸,为这冷清的后宫增添了一丝喜庆。


    封后大典结束不久,朝臣便上书恳请陛下选秀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要知道朱杞已然二十有五,寻常世家男子在他这个年岁已是妻妾成群,儿女满堂。


    朝臣们对此事的态度十分强硬,丝毫不肯妥协,太后及几位太妃也数次劝说天子,天子终是点头允了,并将此事全权交由太后操办。


    沈持玉似是对外面的事儿充耳不闻,她一心一意窝在自己的小厨房研究那本朱杞送她的菜谱,只是好些食材难以寻到。


    她让人在自己的院中开辟了好几处菜园子,弄了暖房来培育蔬果。


    有次,张太妃无意间吃了她殿中的饭菜便时不时来她殿中打秋风,她的日子倒也不算难挨。


    这张太妃便是从前的德妃,自金城公主之事后二人便有了牵连,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竟十分投缘,张太妃的性子活泼,虽然上了年纪倒是比沈持玉更像个年轻人。


    她时常说沈持玉性子古板,依照她的样貌做个宠妃绰绰有余。偏她不懂情趣,待日后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入宫,她定是要悔青了肠子。


    张太妃嘴上虽嘲笑她蠢笨,但私下里却教了她不少讨男人欢心的法子。


    要知道在先帝时,德妃盛宠十数年,其中必然有独到之处,她肯教给沈持玉,便是真心喜欢她。


    二人正说得热闹,晴雪从殿外进来,朝二人施了一礼,便站到了沈持玉身旁低语了几句。


    张太妃见状便笑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送走了张太妃,沈持玉便让晴雪将人带上来。


    江簌簌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叩拜,眼角余光瞥见绀紫宫装的一角,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起来吧。”沈持玉看着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妇人,心底升不起一丝胜利的喜悦。


    江簌簌这才站起身来,悄悄抬头朝前看了一眼,恰好与面前的宫装丽人对了个正着,吓得又扑通一声跪下了。


    “你不必惊慌,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沈持玉蹙了蹙眉,倘若江簌簌是如此经不住事儿的人,她的那些思量怕是要落空了。


    不过,江簌簌在听到此话之后确实放心了不少,她朝沈持玉重重叩首,道:“过往种种皆是民女之错,民女愿以身赎罪,任凭娘娘调遣。”


    “倒也不算蠢笨。”沈持玉遣退了屋内的宫娥,只留了晴雪在旁伺候。


    她看了一眼江簌簌,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说吧。”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但江簌簌一瞬间就明白了沈持玉的意思,她舔了舔嘴唇道:“多亏上次娘娘告知妾身关于婆母之事,妾身派人到临水老家打探消息终于知晓了缘由。妾身那婆母与宝丰布庄的掌柜的确有私情,事情要从十六年前说起……”


    当初沈持玉觉察到林氏与宝丰布庄掌柜有猫腻便想着着手调查此事,但派去的人却并未调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这布庄掌柜曾经与林氏是邻居。


    一来徽州距离京城太过遥远,再者她那时自顾不暇便将这消息给了江簌簌,毕竟她也是临水县的人,调查起来比她要方便许多。


    江簌簌继续道:“十六年前,妾身那公公生了重病,婆母林氏买药回来的途中与人相撞之后拿错了药,公公服下药之后竟一命呜呼,恰好被邻居蔡勇撞见,蔡勇说她下药毒害家主要去衙门里告她,林氏不住哭求,蔡勇便动了歪心思,从此便借由此事时常勒索林氏,后来胁迫林氏与之苟且……妾身怀疑……”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妾身怀疑妾身的小姑子宋灵珊并非宋家血脉。”


    沈持玉虽猜到其中有隐情,却不料是这般不堪,她回想起曾经自己对宋冀年提起宝丰布庄之事时他那奇怪的态度,也不知他对此事知晓多少。


    江簌簌眸中闪过精光,以为沈持玉定会对她调查的结果很满意,谁知沈持玉忽然问道:“你那儿子是宋家的吗?”


    她的身子猛然僵住,一股寒意蓦地从脚底蹿起,瞬间后脊发凉,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转瞬间她脑海中闪现过诸多想法,也有千百个理由让自己脱身,可当她无意间对上沈持玉那双清透的眸子时,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她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颤抖着嗓音道:“娘娘明鉴,宝儿、宝儿他的确非宋家子。”


    沈持玉笑了笑:“真是报应。”


    她回头看了一眼晴雪,对方立即会意,拿出一个紫檀木匣子捧到江簌簌面前。


    “姓宋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投靠了新的主子,以本宫如今的身份想要他死太过容易,但本宫不想便宜了他,包括宋家的每一个人。”沈持玉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亲手将匣子塞入江簌簌怀中,“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拿着它,替我好好伺候宋家人。”


    江簌簌接过木匣,眸光闪了闪,点头道:“民妇定不负娘娘所托。”


    沈持玉瞥了她一眼,语带警告:“别忘了宋家人先前是如何对你的,一旦他东山再起第一个杀的人便是你。”


    闻言,江簌簌脸色白了几分,咬牙道:“娘娘放心,民妇不会重蹈覆辙。”


    出宫的一路上,江簌簌紧紧抱着匣子,手心却一片濡湿。


    她自然是听闻了陛下对宸妃娘娘的宠爱,也知晓以沈持玉如今的地方想要一个六品官的命实在有太多的法子,可她偏偏选中了自己,那便是想要从内宅入手,必然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谁人不知宸妃娘娘是二娘之身,倘若荣登高位之后苛待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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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是娘娘还是天子面上都无光。


    四月春日渐浓之时,宫中迎来了一批新人,各个如春花般娇艳。


    张太妃拉着她一同去欣赏美人,她心情难免低落,张太妃却要她直面后宫的残酷现实,将各个美人的家世如数家珍般说给她听。


    留下的美人有四个,年岁稍长的丽嫔瞧着性子娴静,听说是首辅李孜的嫡孙女,另有两个贵人出自勋贵之家,也都生得花容月貌。


    但这些人都未曾引起沈持玉的注意,真正令人觉得有些古怪的是一个姓刘的才人,女子虽生得貌美,但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与其他几人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而沈持玉见她第一眼便觉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尤其那双瞳色浅淡的眼,笑起来眼尾微微上翘,像初春鲜嫩的柳叶。


    她盯着那女子瞧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张太妃说道:“她的样貌竟与你有六分相似,我听说此女是皇后娘娘特意留下的。”


    自那之后沈持玉时常能碰到这位刘才人,这四位新晋的美人也会时不时来她宫中做客,其中来得最为频繁的人就是刘才人。


    这宫中上下谁人不知,承乾宫才是守株待兔的好地方,这些人名义上是来向她请安,私底下都打着偶遇陛下,引起陛下侧目的心思,其实那位首辅嫡孙女丽嫔只来了两次之后便不再来,刘才人几乎隔日便来。


    初时沈持玉还不觉得,直到一日她带着红豆在湖边看小太监摘荷花,刘才人也跟着来了,她其实并不是个性子娴静的人,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偏又忍住不说,跟在身后就像个影子一般,让人很烦偏又甩不掉。


    红豆看她碍眼,便道:“听说才人是江南人士向来采莲很是拿手,娘娘看中湖心那株最大的千瓣莲,不如你去采了来?”


    刘才人有些不愿,小心看了沈持玉一眼,见她没有表态,便咬了咬唇道:“是。”


    待到刘才人被宫娥搀扶着上了乌篷船,红豆翻了个白眼,嘟哝道:“可算甩掉这个烦人精了,娘娘要不要在亭子里歇会儿?”


    今日的日头算不得大,况且她们此时便立在树荫下,只不过她看着这位刘才人也很碍眼,索性便坐到了亭子里。


    倒是红豆还嫌不够,站在湖边不停地指使着刘才人,将她折腾得够呛。


    “不,不对,奴婢指的是那一株,还不对,往左边点,再往右边点……”


    晴雪在旁给沈持玉打扇子,忍不住偷笑道:“活该!”


    倒是沈持玉看着红豆又重新鲜活起来的样子,心底是真的开心。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晴雪看向她身后,恭敬地屈膝行礼。


    沈持玉回头便见到朱杞那张不苟言笑的清隽面容,她不情不愿地起身朝他行了一个礼,便将脸瞥到一边佯装在看湖边的风景。


    倒是朱杞轻轻“咳”了一声,晴雪立即退了出去。


    “还在生气呢?”朱杞走到她身边有些讨好地问道。


    沈持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身子也扭到了一边。


    他又轻轻“咳”了下,好似在缓解尴尬,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揉捏了下。


    二人私下相处时比这亲昵的动作多了去,偏偏她抬眼恰好看到湖中乌篷船上的刘才人也正看着二人,四目相对,沈持玉的脸率先红了起来。


    她嗔怪道:“还不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