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一部分人以为她是在指方向，下意识顺着指尖抬头往上看，却只看到了斑驳泛黄的天花板。


    另一部分人以为那根手指是代表了数字“1”，各自沉思着她在1什么。


    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张丽康接下来的动作是慢慢转身，打算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张丽康。”


    柯清意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而其他人也都被这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有几个人的精神值又往下掉了一个点。


    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张丽康停下脚步，微微偏头看着柯清意，像在疑惑。


    柯清意朝门边走去，边问：“你不打算跟我们解释一下竖食指的意思吗？万一我们会错意了怎么办？”


    众人：“......”


    这是可以喊住NPC，直接问的吗？


    张丽康头往下偏了点，像是在思考。


    偏头、大眼......众人竟诡异地看出来一股可爱感来。


    下一秒，张丽康张开了嘴巴，想要说话，却没发出声音来，只是上下张合着。


    众人都看清了，她的嘴巴里没有舌头，只有艳红的鲜血，像一个黑红的大洞，也像是黑红交杂的炼狱。


    众人的精神值又开始往下掉。


    柯清意沉眼，盯着她的口型看了两秒，没辨出口型对应的话语，便从面板购物车里买了一沓白色便签，又取出余小豆交付给她的写字笔，套好笔帽递给她：“可以写出来给我们看吗？”


    张丽康抬手慢慢接过了纸笔，右手五根手指并在一起，握住写字笔，在便签上一笔一划地落下痕迹，动作僵硬，像个刚学写字的孩子。


    众人不由得疑惑。


    张丽康刚才追杀他们时，跑的可快了，手指还能延伸变长，非常灵活，怎么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僵硬？


    她写了将近一分钟，才停下笔，将最上面的那张便签撕下来递给柯清意。


    柯清意接过，看见上面写着一个熟悉的英文单词，她瞬间明白了张丽康竖起的手指是什么意思。


    “她写了什么？”女白领问。


    柯清意说：“hell——地狱的英文单词。”


    “hell？”


    “地狱？”


    “第一重地狱？！”


    其他人也联想到了笔记本上面的内容，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让我们帮她逃离第一重地狱？？”


    在张丽康的笔记本中，第一重地狱代表了吃人的乌山村，她想逃，却没能逃出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丽康慢慢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抬起右手一一指过房间里的三张床。


    “她......这是什么意思？”


    “床上有什么？”


    “她是在指马大爷和秦晓樾吗？”


    “他们两个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柯清意却知道她的意思，对她说道：“你放心，她们也会逃出去的。”


    ta们？


    谁们？


    众人还在疑惑时，张丽康已经收回了右手，点了点头。


    众人：“？？”


    风衣男率先反应过来了：“你说的‘ta们’是指……曾经被绑在床上的那些被拐卖女孩？”


    柯清意：“嗯。”


    众人看着柯清意，目光中带着惊讶和佩服，张丽康单指了指床铺，她就立马猜到了张丽康的意思——不止要救她，还要救和她一样被拐卖的女孩。


    这思维，未免跳跃得太快了。


    柯清意接着问张丽康：“对你来说，是不是还有第二重地狱？”


    不然，她也不会特意在“地狱”前面，加上“第一重”这样的排序词。


    然而，张丽康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没有什么反应。


    柯清意又问：“你知道那些女孩被卖给了乌山村里哪些人家吗？”


    这次张丽康有反应了，她垂下头，慢慢摇了摇，似乎有些难过和沮丧。


    柯清意微微蹙了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照张丽康笔记本上的内容来看，她在乌山村待了至少五年，最开始还有一些被拐卖女孩来劝她，她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女孩被卖给了哪些人家。


    柯清意没再问她问题，而是侧身把门让开，问房间里的其他人：“你们有问题要问吗？”


    众人摇了摇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今晚的心理防线有些薄弱，一看见张丽康脸上有两副五官，他们的精神值就完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听见没有人要问她问题了，张丽康捏着纸笔慢慢转过身体，朝楼梯口走去。


    柯清意关上房门，转身一一扫过众人的脸色，或冷静，或胆怯，或害怕，或惊恐......


    但还不够。


    拧了拧眉，柯清意打算再给他们的害怕和惊恐添一把火。


    她看着众人认真地说：“有件事，我骗了你们。”


    众人：？？


    “其实，我眼睛里的镜头膜，没有失效。”


    众人：！！！？？？


    其他主播直播间：啥？？镜头膜没失效？？？


    柯清意直播间：爽！！小柯主播终于说了！！！


    在众人疑惑、不解和错愕的目光中，柯清意开口解释道：“我说镜头膜失效，是为了让那三只鬼怪放下对我的防备，不要再偷偷摸摸地背着我附身。这样一来，他们无论附在谁的身上，我都能及时看出来，有所防备。”


    当时为了取信于风衣男，她还胡诌了能看见李刚游队友伸进房门的手指只有骨头，没有血肉的谎话......


    众人听见柯清意的解释，不禁愣住，回想了一下柯清意当时说镜头膜失效的时间，再次感到惊讶。


    在大家还没发现血门限制和鬼怪通过附身才能进来之前，她就已经开始设局骗鬼怪了。


    只是......


    鬼怪今晚依旧附身在余霜和光头男人身上，她这局，算是白设了。


    有人看笑话的心思刚起，柯清意突然又丢下一个惊雷，炸得他们疑问惊恐交杂。


    她说：“所以我现在能看见，那只婴儿鬼就附身在我们之中的某个人身上。”


    这话一出，众人间本来因为害怕而互相凑近依偎的氛围突然凝固住了，接着急转直下，纷纷变成了各自防备和猜忌。


    【毒舌辣嘴：攻击对象肖平巍，精神值-10】


    【恭喜主播柯清意达成毒舌辣嘴（3\13）】


    【奖励金币20】


    【明线任务进度：12%】


    “......”


    看着眼前突然刷新的面板，柯清意感到一阵无语，肖平巍的精神值防线未免也太容易破开了。


    她还在处于酝酿氛围的阶段呢。


    卫衣男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样，看向柯清意怀疑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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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柯清意没说话，抬手从右眼里取出了镜头膜，然后看着面板上仅剩的一个金币，犯了难......


    系统发给他们的掌上小相机，早在考验结束时就黑了屏幕，用不了；而手机是她带进来的物品，没有等级评判，镜头膜用在手机上不一定能发挥作用。


    想了想，柯清意正打算开口问其他人有没有相机镜头之类的东西时，面板又突然刷新了——


    【观众[王一一]打赏主播柯清意：一台B级全画幅卡片机】


    柯清意：“......”


    感谢富婆王一一的及时雨，真的。


    柯清意从饭碗中取出了这台崭新崭新的卡片机，将镜头膜覆在了卡片机镜头上，接着又摁下开机键，对着房间里扫了一圈。


    看见容纳进屏幕里的高清画面，跟她戴镜头膜看见的画面一致，甚至因为自带的滤镜而显得更加阴森时，柯清意满意地朝卫衣男走去，把卡片机递给他：“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看看。”


    卫衣男半信半疑地接过卡片机，镜头对着众人的脸一一扫过。


    扫完了站着的、清醒着的九张脸，卫衣男都没看到婴儿鬼，不由得生出一股被人当猴耍的愤怒来。


    他正打算发作，卡片机的镜头却被柯清意往旁边下压了一点，屏幕里的画面也由站在门边的风衣男，变成了三张铺着艳俗花被子的单人床。


    床没变，花被子也没变，但躺在三张单人床上的人，变了。


    变多了......


    不再只有秦晓樾和马大爷两个人，还有很多人，每张单人床上都多了很多人。


    她们不是虚白透明的人，或者人影，而是拥有实打实彩色身体的人。


    她们的双手被绑在床头木架上，嘴巴上封着黑色胶带，她们的身体左右交错，融合在一起。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躺了三个由无数尸块缝补拼成的横向拉宽的“人”。


    看清画面的一瞬间，卫衣男瞳孔骤缩，把卡片机给甩了出去。


    还是一直捏着镜头的柯清意眼疾手快，抓住了卡片机，她阴侧侧地问他：“你看清了吗？”


    同时，面版刷新x3——


    【毒舌辣嘴：攻击对象魏含虚，精神值-14】


    【恭喜主播柯清意达成毒舌辣嘴（4\13）】


    【奖励金币20】


    【明线任务进度：16%】


    其他人只看见魏含虚在镜头对准床铺后的下一秒，就被吓得把手里的卡片机扔了出去，不由得问道：


    “你看见什么了？”


    “婴儿鬼到底附身在谁身上了？”


    “是秦晓樾？还是马大爷？”


    魏含虚竭力压下手指的颤抖，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意，恨恨地瞪了柯清意一眼。


    哪有什么婴儿鬼附身，她这么说，分明是不想让他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在把他们当动物园的猴耍！


    还拿他来开刀！


    一想到自己刚才掉了十几个精神数值，魏含虚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当场戳死柯清意。


    对噼里啪啦问问题的其他人，魏含虚也没什么好脸色，恨不得他们也能掉十几个精神值，于是咬着牙齿说道：“你们自己看就知道婴儿鬼附身在谁身上了。”


    柯清意闻言，微微挑眉，非常上道地顺着他搭好的戏台子开始唱戏。


    她冲其他人微微一笑：“过来，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