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漾没接话，看了眼合同，难得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能力。


    但既然已经签下名字，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许轻漾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请帖，“这是婚礼的邀请函。”


    季星伸手接过，疑惑道：“我难道不是以助理的身份，跟您一起入场吗？”


    “我哥的婚礼上有侍者，不让助理随行。”许轻漾解释。


    季星野听完，脸上更迷茫了：“那我要做什么呢？”


    许轻漾抿了抿唇：“可能……”


    “适当地陪我聊会儿天？”


    季星野瞪大眼睛，表情难以置信，脸上写满了——


    二十万一个月呢！！


    许总，二十万一个月啊！！


    许轻漾：“……”


    许轻漾：“你有意见？”


    “……没有。”季星野立刻调整态度，主动询问，“许总，那我去参加婚礼，需要给自己构思一个符合情境的人设吗？”


    许轻漾没想过这些：“随你吧，都行。”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季星野又自信了。


    许轻漾：“……”


    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


    晚上，许轻漾结束应酬，回到自己独居的高档住宅。


    他关上门，玄关处的小灯自动亮起，鞋柜上的婚礼请柬，显得格外惹眼。


    许轻漾收回视线，胡乱蹬掉皮鞋，松了松领带，朝屋子里走去。


    说实话，他并不想参加许南峰的婚礼。


    混杂着亲情关系的虚与委蛇，比平时工作饭局上的算计往来，更让他倒胃口。


    许轻漾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烦躁。


    他脱下西装外套，路过沙发，把衣服随手扔掉了。


    迈步间，许轻漾从裤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开皮带扣，垂感十足的西裤立刻落到了地板上。


    但许轻漾没管这些，他神色淡淡，把裤子踢到一边，浏览着突如其来的短信——


    【许总，您现在有空吗？】


    【我想跟您视频通话，我们加个微信呗tvt】


    【因为晚上又翻了遍包养合同里的条款，感觉有件事必须提前向您坦白】


    许轻漾低头看自己。


    上身是规规矩矩的淡粉色衬衫，衣摆往下两寸的衬衫夹，正紧紧锢在他的大腿上，上下溢出一点软肉，四周都磨红了，留着深深浅浅的印痕。


    虽然也不是不能视频通话。


    但许轻漾抬手回复。


    【我现在有事要忙，你半个小时后再来联系我吧。】


    许轻漾走进浴室，单手剥开衬衣领口的扣子。


    忽然，他动作一顿，又补充道——


    【打电话就行。】


    紧接着，许轻漾就收到了对面一连好几条的信息轰炸。


    【为什么啊tvt】


    【我觉得打视频会更郑重一些】


    【那您先答应我，不要生气好不好】


    【求您了】


    【我一生只有一次的请求……】


    许轻漾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把粉色衬衫扔进脏衣篓，单手打字——


    【不】


    【行。】


    发完消息，许轻漾把手机放到一边，不再理会“嗡嗡嗡”的震动提醒，洗澡去了。


    许轻漾不得不承认，包养季星野，确实是他冲动之下、鬼迷心窍的选择。


    季星野的履历其实很干净，父母双亡，独自努力生活，性格直率开朗，心思也单纯，还有出众的样貌，过人的演戏天赋。


    但问题就出在资助他长大的方添身上。


    如果不重视季星野，方添就不可能花大价钱投资电影，笼络人留在集团。


    可是，方添如果真的有意培养季星野，想让他成为好用的傀儡，进入集团高层……


    那这会儿，方添又为什么肯让季星野，来自己这里当小白脸呢？


    太矛盾了。


    许轻漾能假设一百种可能性。


    但无论如何，蹲在酒店墙角抹眼泪，担忧未来生计的季星野，是客观存在的；最终选择离开鼎盛集团，与他签订严苛包养协议的季星野，也是客观存在的。


    面对季星野，许轻漾不愿意多想，像在偏袒过去的自己，盲目相信眼见为实。


    许轻漾洗完澡，随便穿了件浴袍。


    他拿过手机，坐到浴室的凳子上，翻看季星野后来“嗡”个不停的消息。


    【行！你说行了！】


    【不要不理我啊tvt】


    【好吧】


    【不行也没关系】


    【那您到时候，能不能只是骂我几句……】


    【然后不要真的生气？】


    许轻漾眉头微蹙，下意识勾起唇角，把这段对话来回看了几遍。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


    紧接着，许轻漾的手机页面上，就弹出了备注为“季星野”的通话提醒。


    他趁机瞟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过去了半个小时。


    许轻漾把电话接起来：“说吧，想找我坦白什么事？”


    “许总，您现在心情怎么样？”季星野迂回道。


    许轻漾把手机调成免提，放到一边，撩开自己的浴袍下摆，露出两条白皙匀称的长腿。


    他回想起刚才季星野的几条短信，随口道：“应该还不错？”


    “好的，那我要开始坦白了。”季星野紧张道，“许总，我其实……”


    “演技还不错。”


    许轻漾：“？”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不想接受方总的安排，匆匆演完一部戏，就直接放弃表演回去上班……”


    “我看合约上有特意强调，包养期间不准撒谎，所以，就，特地来解释一下。”


    许轻漾静了两秒，不可思议道：“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为什么要笑啊！？”季星野心态爆炸，“我在给你发短信之前，真的纠结了很久好不好！”


    “行行行。”许轻漾含着笑意，“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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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你。”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又气又恼，半天才憋出一句： “所以，您早就知道了……”


    “不然呢？”许轻漾不以为意，往手心挤了两泵身体乳，从脚腕一路抹到大腿根。


    “……噢。”季星野呐呐道，“您不生气就好。”


    许轻漾涂完两条腿，拿过手机，起身走向卧室：“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诶，别！”季星野连忙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确认……”


    许轻漾拍亮卧室的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视线扫过里面的纾解玩具。


    他语调不变：“你说。”


    “我想好自己参加婚礼的人设了。”季星野主动道。


    许轻漾难得好奇：“是什么？”


    季星野兴致勃勃：“我专门结合了各种特点，比如我的邀请函来路不明，整场宴席只认识你一个人，也只为你而来，所以，我现在的人设是——”


    “正在不择手段追求你的变态！”


    许轻漾：“……？”


    好超前的人设。


    许轻漾犹豫着问：“可以换个寻常点的人设吗？”


    季星野失落地“啊”了一声。


    许轻漾心想，要是季星野是条大型犬，这会儿尾巴肯定已经耷拉下来了。


    “没关系！”季星野很快又振作起来，“那我重新想个人设。”


    他兢兢业业地问：“许总，参加结婚典礼的时候，我可以当着别人的面跟您搭话吗？还是等您有需求了，自己来找我？”


    许轻漾拿起纾解玩具，嘴里发出含糊的单音，好一会儿都没能给季星野答复。


    事实上，他现在不想思考与婚礼有关的东西。


    大抵是觉察到了一些敷衍，季星野迟疑道：“许总，您是还有工作要忙吗？”


    “工作说不上。”许轻漾顺势转移话题，“春宵一刻值千金听过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您要跟别人开房！？” 季星野难以置信，立刻拔高好几个音调，严厉控诉，“我们今天刚签的合约，说好了是恋爱关系的，您怎么第一天就出轨了！！”


    许轻漾被大嗓门震得身形一颤。


    “谁说我出轨了？”他走到浴室的洗漱台前，用清水简单冲洗玩具表面。


    “那你刚才说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是什么意思？”季星野语气警惕，“你不准骗我，我可是表演系的学生，约炮、多人运动、调教……什么都听说过的！”


    许轻漾关上水龙头，用纸巾擦干净玩具表面，不紧不慢道：“那你还挺见多识广的。”


    “不许趁机转移话题！”季星野反应过来，“你还没回答我，‘春宵一刻值千金’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轻漾眉头微挑：“意思就是……”


    他按下玩具的启动键，任由震动发出 “嗡嗡”声，在空气里隐秘蔓延。


    接着，许轻漾关掉免提，把手机放到耳边：“成年人兴致来了，自己玩自己可以吗？”


    对面被吓得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