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发斌走了之后,沈徒来到了病房。


    他甚至连当天的衣服都没换掉,身上也没有任何浓烟的味道。


    想来那天炎幸冲了进去,跑出来的时候沈徒跑的比较快。


    “你醒了。”


    “醒了。”炎幸点点头。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是否考虑一下假扮我的女友?”沈徒顿了顿。


    炎幸:“?”


    “不好意思我......”


    “是这样的,我奶奶病危,临走之前无论如何也想看到我成家立业。”沈徒往她的诺基亚上打了个电话:“这是我的联系方系,如果你考虑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单次1000,你考虑一下。”


    ——


    自打知道了炎武军在外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刘桂芳就在家坐不住了,嘴上起了好几个大疮。


    从药厂下岗之后就在家坐起了甩手掌柜的她,前两天竟然买了个二手电动车和二手锅具,和邻居学着支了个小摊,开始卖起了小吃。


    炎发斌这两天又随着渔船出海打鱼,刘桂芳早出晚归,一睁眼就去了早市。


    炎幸睡到日上三竿,夏末的太阳本来出来的就早,她进厨房搜刮早饭时,太阳透过玻璃窗直射到锅盖上,晃得她一时睁不开眼。


    炎幸打开锅盖,早饭......里面空无一物,桌上倒是放了两张规整的10块钱。今天的早饭自行解决了。


    她把十块钱揣进兜里,据为己有。


    哒哒哒跑去市场。


    今天赶大集,一早街道就堵的水泄不通。几个红绿灯下来车流都一动不动。


    炎幸把自行车停在隔着一条大马路的绿化带旁边,跑着进了大集。


    里面的商家琳琅满目。很多是没有摊位,直接骑了个电动三轮后座带着来卖,还有些大娘干脆挎着篓子,走着过来,卖完就走。


    她找了个看着干净的摊子,买了麻团和豆浆。边吃边找人。


    但炎幸的目标并不是她妈,而是在大集上面卖炸串的姑姑。


    刘桂芳平日没主见,自己和家里的亲戚关系弄的也不好。炎发斌常年出门在外,家里大事小情经常拜托姑姑帮忙照看着。


    姑父是庙里的还俗和尚。平日在寺院扫扫落叶,祭拜祭拜香火。


    姑姑原本是个做生意的,也有些积蓄。但平日行善积德,过得清心寡欲,收养了众多流浪猫狗,积蓄渐渐丢了进去。


    姑姑卖炸串的市场,位于某小区旁边,对面就是一个幼儿园。


    幼儿园旁边是一个小学。


    每天中午,姑姑的烤串摊都被放学的人流簇拥。


    姑姑没有固定的摊位,一辆三轮车骑着,基本上是随着人流各处跑。


    她有退休金,但就是在家闲不住,特别喜欢看小孩放学后蜂拥而至的现场,所以找了个地方卖小学生界的顶流,炸串。学生上学的时间点就找集市卖。


    烤串烤的恰到好处,食材也是当天新进的,上面还弄了个玻璃罩子,盖着也免受蚊虫叮咬。


    周边最火爆最受学生喜欢的莫过于这几个摊子。


    卖炸串的,卖烤串的,卖粉冲奶茶的。每天放学总要来上一份一天才算得上圆满。


    风吹日晒的难免算不上干净,但就是童年的味道。


    姑姑没什么野心。都这个时代了,还是只想着能摆个小摊,赚个生活费就行。


    买个三轮车,省下摊位费,又方便。


    炎发斌曾经劝她租个摊位,用祖传的烤串酱料手艺开个店。


    但姑姑只想赚个生活费,够她供给收养的猫猫狗狗们,就已经知足。


    但唯一忽略的问题......就是城管。


    炎幸刚骑自行车到达摊位面前,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俩城管开着车,一路喇叭长鸣,扯着嗓子吆喝。


    摊贩瞬间作鸟兽散。


    姑姑拧死烤炉,骑上车子,撒腿就跑。


    烤炉上的面筋滋滋作响,已然糊了半截。


    买烤串的大爷拉着孙子,钱还没来得及付,老迈的身子边追边喊着:“没给钱!”。


    姑姑一脚油门飞出去,留下一句:“下次的!”


    扬长而去。临走朝着炎幸摁了下喇叭,示意打招呼。


    一路火花带闪电。姑姑的车速开出了80迈。炎幸二八杠快蹬冒烟了也追不上。


    一路你追我赶,很快便来到了一座清幽之地。


    穿过翠绿竹林,一块红棕匾额悬于寺庙中间——炎幸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一脚深一脚浅,环视缕缕青烟缓缓升空。


    青烟的尽头是匾额中央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净心寺。


    清静山,净心寺。


    猫犬不绝于耳的嚎叫,宣示着陌生人的到来。


    所见诸佛,皆自由心。


    炎幸一身简单朴素,黑色卫衣搭配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薄荷绿运动鞋。


    拜见佛祖前,她扎起碎发。


    显得格外庄重。


    炎幸在门口取了三炷香,一阶一俯首。


    炎幸于台前三鞠躬,于寺院中央的紫檀色檀香炉,插上香火。


    只身走进殿内。内部空无一人,左右两尊雕像。


    左边佛祖目光慈悲为怀,右边钟馗面色狰狞,惩恶扬善。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上完香火,炎幸来到院内。


    香炉冒着袅袅青烟,姑父主持黏着佛珠,敲着木鱼,佛经入耳,三日绕梁。


    “阿弥陀佛,施主好久不见。”


    炎幸挥挥手:“姑父,好久不见。”


    时值饭点,院内正盛满素斋。


    尼姑和尚享用着清淡静心的斋饭,炎幸也随着取了一份,置于殿内。


    时蔬皆由院内所栽,新鲜无公害。


    白水一灼,原汁原味。只放些许的盐,吃了yue。


    她吃惯了大鱼大肉,着实吃不惯。


    浅夹两口,放下筷子。


    主持姑父睁开眼,心平气和:“施主,近日心烦意乱,心生杂念。”


    炎幸调整姿势,跪着怪不舒服。想跷二郎腿又觉于佛祖不尊:“是。”


    姑父慈眉善目,颇有佛祖普度众生的样貌:“今日前来,寻求一答。”


    炎幸点头:“是。”


    姑姑找了块布,将佛祖的佛像盖了个严实。


    端上了刚宰好脱骨离皮的跑山鸡汤,还给炎幸炸了几根面筋和里脊。


    炎幸每次来,院子里的鸡鸭鱼无一幸免。


    立刻下葬。


    鸡肉筋道紧实,鸡油金黄,入口香软醇厚。里面的香菇炖到泡发,每一颗细胞都浸满了鸡汤的鲜香。


    “阿弥陀佛。”炎幸双手合十,佛前吃鸡,实属不敬,但真的香迷糊了。


    她时常会想。


    佛祖也绝不是吃斋念佛之人,只是宣扬吃斋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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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那啤酒肚双下巴怎么来的。


    但每每话到嘴边,疑惑就随着一两句“阿弥陀佛”咽回了肚子里。


    “不敬,大不敬!”姑父对着眼前的香菇老母鸡汤,怒拍桌。


    “不敬什么不敬。”姑姑端上米饭,说:“......和尚还不能有七情六欲呢,你还不是照样娶了媳妇。”


    姑父噤声。


    “平常猪肉鸡肉羊肉牛肉一口没少吃,今天侄女来了,你还装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还朝着那小尼姑抛媚眼呢。”


    姑父沉默不语。


    老两口斗了几句嘴。炎幸乐呵呵看着,吃完了鸡汤。也该进入主题。


    主持姑父怀揣深色袈裟,浅声问道:“招娣今日前来,必有事相求。”


    炎幸点了点头。“我有......道德两难问题。”


    姑父瞥了眼:“愿闻其详。”


    她闭上眼睛,有样学样捻着佛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主持姑父,佛法里有说,如果背着父母,偷偷改掉名字,会有什么下场吗?”


    话音刚落,姑父抬眼看她:“佛家以慈悲为怀。”


    姑姑接过话茬:“招娣,你怎么突然想改名字?”


    “因为......姑姑,这个名字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工具一样。招娣招娣......爸爸妈妈在意的只是弟弟。”炎幸越说越难过,努力挤眉弄眼,让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姑姑义愤填膺,心善之人最易动恻隐之心,眼泪便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我早就说了,这个名字不好。但是姐夫非要用。”


    禅房里灯光幽暗,映的老母鸡汤都索然无味。


    半晌,姑父和着冉冉灯光:“独来独往,独生独死......既知身是梦,一任事如尘。”


    炎幸听的似是而非。


    “你跟我哥和嫂子提过吗?”姑姑问。


    “提过,但是他们不同意。”


    姑姑重重吸了一口气:“真是重男轻女!我早就想说了,我嫂子要是不这么护着武军,他能成现在这样吗?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对自己闺女怎么就没这个耐性。房子也给了车也给了,现在连债都得我哥帮着还,还想怎么样?”


    姑姑握着她的手,嘴里反复重复那句话:“招娣,哦不,姑姑现在不知道你想改成什么名字,但是我支持你。我希望你幸福......”


    天色幽暗,寺院又燃起了新的香火。


    几位学生放学顺路过来,不由分说,朝坛子里扔了几枚硬币。


    保佑考试及格,老师退散。


    炎幸接着说,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直接切入主题:“可是......我爸妈把户口本藏起来了,没有户口本,我改不了名字。每次有人叫我招娣,我都觉得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家里带来弟弟呜呜呜......”


    姑姑姑父一看侄女哭的梨花带泪。赶紧摸摸她的头,心疼的要命。


    “别哭,你放心。你要不回来,姑姑姑父去要。不就是改个名字吗?啊,那房车都不给,连个名字还不让改了。”


    姑姑姑父没说怎么要,什么时候要,但炎幸心情大好。


    出了寺庙,她很快就顿觉心胸开阔,天高云淡。


    当然能把房要到手是更好的,不过首先就要铲除炎武军这个障碍。


    但炎父炎母如此偏心,炎幸这样想着,机会自己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