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门的小缝间,一只黑眼睛圆溜溜的,刚好镶嵌在门缝中间。


    炎幸心一颤,立刻低头捂住遮挡。


    同时死拽门把手,一手慌忙提上牛仔裤。


    小孩的笑声同时响起,宛如恶魔低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没穿裤子!”


    一股蛮力使劲朝反方向拉,穿好裤子的她干脆任小孩打开门。


    定睛一看,麻将同款国字脸,剪掉的指甲盖形状的眼睛下面嵌着章鱼哥附体的水滴鼻。


    刚上小学就因为弱视戴上的厚片眼镜遮住山根,显得鼻头更加突兀。


    如假包换的炎耀祖。


    “妈妈,小姨不要脸!不穿裤子!”炎耀祖蹦跶着,手里还拿着没拆封的卡片。


    炎幸再度摸出手机,找到录音机功能。


    抬起头没好气:“炎耀祖,出去,这里是女厕所。你是男生不能进来。”


    “我要看你上厕所!”炎耀祖非但不走,还边说边笑,蹦跶着往里探头。


    “小孩,趁我还能心平气和和你说人话的时候,滚。”炎幸正色,提高音量。


    “你不穿裤子!不穿裤子!”


    “哈哈哈哈哈!”厕所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吵闹声引的洗手间众人围观,皱着眉头议论纷纷。


    “这小孩是谁家的啊?”


    “真是不懂规矩,女厕所随便进啊?”


    “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我都有孩子,宽容点儿。”


    炎幸面无表情。刚来就没件消停事。


    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下意识把水杯也装了进来,背着有些沉重。


    进来得急,忘了拿出来了。


    如今没喝完的半杯水,好似上天赐予她的礼物。


    炎幸拧开盖子,不紧不慢:“想看我上厕所?”


    炎耀祖点点头。


    “好啊,过来,小姨这就给你看。”


    炎耀祖果然上钩,脑袋紧凑门缝,眼睛瞪得老大往里张望。


    下一秒,炎幸零帧起手,对准门缝,用力一泼。


    ——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


    “妈妈!!!!”


    女洗手间瞬间迸发出天崩地裂的哀嚎。炎耀祖捂着眼睛直揉,眼泪唰地倾泻而下。


    黄雅梅听着动静,立刻冲进洗手间找儿子,刚好撞见炎耀祖捂着脸大哭。


    她一个箭步,不由分说抱着儿子,掰开他捂脸的小手。心疼地揽进怀里摸他的脸:“这是怎么了?耀祖,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妈妈。”


    炎耀祖呜咽着斗气:“妈妈,小姨.....小姨拿水泼我呜呜呜呜......”


    看着儿子哭的梨花带泪,这可触了黄雅梅的霉头。


    她最金贵的就是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学校里面谁敢骂炎耀祖一句她都亲自去闹到人家长赔礼道歉,连老师都被搞的不敢随便训炎耀祖。


    这被泼水了不得上报联合国。


    “小姨?”


    黄雅梅猛地回头,才注意到始作俑者背好包,准备往外走:“他偷看我上厕所。再说了,我用包里的水泼都没直接把他摁马桶里,是何其的善良。”


    黄雅梅瞬间明白了过来。


    还没冰箱高的个子往那儿一站,腿一叉,腰一掐,胳膊一抬,眼一瞪。


    声音有她十倍大,破口大骂。


    “看看怎么了,厕所写的不让人看?”


    周围瞬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堵的洗手间的入口走廊水泄不通。


    “来大伙都评评理,几岁的小孩,不知道里面有人。害怕自己个儿在外面等着走丢了,进来找他小姨。这得多毒的心能直接朝孩子脸上泼水!”


    这颠倒是非胡说八道的功力,信手拈来。


    原主虽然是杀马特,但嘴皮子功夫吵架本领差得远,见着她嫂子就躲。


    “哦,那按你这么说。你脸上也没写不让杀我,那我把你捅死得了?”


    打扫卫生的大妈看不下去了,放下拖把出面制止:“我也看见这小孩和你一起来的,怎么就成害怕自己走丢了。那走丢了也是你这个当妈的责任。”


    “什么我的责任。”黄雅梅怒目相视:“人多少家长出门上厕所孩子都带进来了,就她那毛病惯的。怎么,你炎招娣在厕所干什么脏事怕看啊?耽误你生意了?我还嫌脏了我儿子的眼呢!”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卖多了看谁都像卖的?”


    原主是典型的泪失禁体质,一肚子气,但话到嘴边就熄了火憋不出难听的,眼泪忍不住捷足先登。


    等到事情过了又后悔当时没发挥好让别人占了威风。


    她现在已经带上了哭腔,说什么都像求饶。


    谁知道黄雅梅光骂不解恨,二话不说直冲上来,朝着炎幸脸上就是一巴掌。打完堵着洗手间的出口:“打不死你个贱货,炎招娣,给我儿子道歉!你今天不道歉就别想出去!”


    炎耀祖跟着复读:“道歉!”


    这可是她的宝贝儿子,连炎武军打他一下黄雅梅都能骂炎武军一晚上。


    炎幸躲得及时,巴掌打偏,直接落在太阳穴上。脑袋瞬间嗡嗡作响。


    路人纷纷看不下去。


    “道什么歉啊,你这就是不讲道理。”


    “打人的是你,该你道歉!”


    去他,妈的以德服人。炎幸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打她。


    她保存了录音,抡起胳膊,对准黄雅梅。


    “我确实不该泼人。”


    下一秒,“咣”一声。


    黄雅梅龇牙咧嘴,连人带包滚了出去,跌在洗拖把的脏水桶上,浑身沾满了腥臭的水渍。


    “我该打人。”


    一巴掌下去,所有人愣在原地。


    商场的人哪个没见过炎幸,谁不知她性格孤僻,大声说话都罕见。


    谁曾想竟有如此爆发力。


    黄雅梅被打的半天缓过神。


    她在这个小姑子面前从来都是颐气指使,对方大话都不敢对她说一句。


    她顺势坐在地上,立刻开始撒泼打滚。


    “我没法活了......没法活了......”


    “没法活去死啊。”炎幸站直身子,理了理被打乱的头发。“活着浪费粮食浪费资源死了还能当个化肥有点儿贡献。”


    黄雅梅气的直蹬腿,指着炎幸:“你......你们老板呢,把他找来,让她看看,你们店员炎招娣就这个素质!”


    “我没素质,我哪来的素质?我就是个疯子,是个颠婆,是个毒妇。”炎幸越骂越来劲。


    妈的,不穿期末周,穿了20年前用不了智能手机。


    她追的连载小说都没完结。


    生而为人,我很难过。


    “叫老板哪够?用不用我帮你报警,用不用上报联合国?让秘书长都来听听怎么个事!正好这么多证人,看警察是抓我还是抓炎耀祖!”


    炎幸接着说:“对了,我要进去了我是直系亲属,他以后也不能考公务员。还上警校呢,蹲号子去吧!”


    黄雅梅没文化,字都识不全。


    完全不知道炎幸说的是十几年之后的规定。


    瞬间熄了火。


    他家耀祖可是立志要考警察学校保护爸爸妈妈的,可不能有闪失。


    “报啊。”炎幸拿出手机:“我替你报。用不用再把120叫来?”


    “别别别。”黄雅梅摁着她的手,知道自己不占理。“咱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报警啊......”


    “好说行啊,那给我道歉。”


    ——


    炎幸骂了个爽,黄雅梅道完歉,灰溜溜带着耀祖走了。


    这会儿她心情大好,边下楼梯,赶着去对面商场扫货。


    边收到了陆之鸣发来的短信。


    【脑婆想我了吗?】


    原主和陆之鸣租了个小出租屋,偶尔一起住。


    酒店行业作息时间特殊,往往一忙就要到半夜两三点。陆之鸣一开始还抽时间回家。


    后来经常是夜不归宿,独守空房的日子不计其数。


    炎幸点了点兜里的家当,还剩一百来块钱,能买条裙子。


    挺直腰杆阔步进了商场。


    实体经济昌盛的年代,商品供不应求。


    赶上下班时间,霞光万道,日月丽天。


    陆陆续续有涌入逛街的顾客。


    随便逛逛,看着顺眼就结账付款。


    生意好做,店员拽的难以言喻。


    一路上一个搭理她的都没有。


    她上了三楼,停在柜台前,迎面就相中了店门口绝对c位的碎花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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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色吊带渐变,裙摆点缀淡红色郁金香碎花和深绿色叶子。


    看似不协调的对比色,完美融合,交相辉映。


    脖子处小郁金香挂件的锁脖更是和她高挺的锁骨相得益彰。


    简直为她而生。


    炎幸翻找吊牌看价格,栀子花又开了。


    陆之鸣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吃了沾蜂蜜的蜂巢后被蜜蜂咬了:“脑婆,你怎么不理我?”


    理你能买得起这条裙子?你是人民币?”


    “?”声音停顿片刻。


    “理你。”


    “......”


    “脑婆,先前说明天回去,看样我得过几天了。这边突然来了个国宴的厨师要和我们谈合作,约好了去这边接待外宾的酒店谈项目。”


    “什么菜系的厨师?”炎幸顿了顿,视线不小心对上了旁边的镜子。


    “那个......粤菜。”


    “你不是开湘菜馆的?粤菜厨师找你合作?”


    她耳朵夹着电话,拿着衣架到镜前比量。却被镜子中的自己吓了个趔趄。


    淡粉色的修身t恤,上面套了个短小精悍的深蓝色斑点小背心,下面是膝盖以上的破洞牛仔裤和水晶凉拖。


    吃了死男人般深红色的口红,全包眼线。


    黄色泡面头发根已经长出来了黑色,刘海别了个闪亮亮芭比粉的发夹。


    炎幸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店员不理她。没报警已是人心向善。


    “脑婆?”


    “回头发两张你和大师的合照看看,要能看见接待外宾酒店的牌子哈。”


    谁还没被导员查过岗了。


    炎幸说完,挂了电话。


    注意力回到了裙子上。


    “看中就买呗,就这一条了。现在有活动,给你打个折。”


    店员薛羽绯从身后冒出来。


    她和炎招娣从小就认识,同班同学同桌,还是一个村的沾亲带故,关系自然也不错。


    “你刚才上哪去了?”炎幸打趣道:“你也不怕店里东西被人拿走。”


    “我去听你的故事了。”薛羽绯碰碰炎幸胳膊,边整理试完的衣服边说。“招娣,我听说你和你嫂子吵起来了?真的假的啊?”


    “真的。”炎幸说:“惩恶扬善。”


    “?”


    炎幸打断薛羽绯的话题,她不想多提。


    但又顾虑到黄雅梅一贯添油加醋,颠倒是非的本事了得。


    到时候假的版本传的到处都是,把事情的罪过归咎到炎幸头上,她在同事之间都抬不起头。


    她还是言简意赅和盘托出告诉了薛羽绯。


    “你泼了你侄子,还打了你嫂子?”薛羽绯瞪大眼睛。


    “她骂我女/表/子,说那么难听。”


    “倒也是。但招娣,你可真是士别三日,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你以前不是怕你嫂子吗?”薛羽绯目瞪口呆,一只手并拢,伸展开放在炎幸额头上,试探温度:“你没发烧吧?”


    “发什么烧,这条裙子,给我便宜一些。”炎幸拍开她的手。


    薛羽绯朝她竖起大拇指,抬手翻看了一下吊牌:“这件原价一千一百八十八,我给你打个折最低一千零八十八,真不挣钱。”


    “你这么说肯定就是真挣钱。”


    薛羽绯翻了个白眼:“988,这回真不挣了。你要能找出来比我卖的还低的你和我绝交。”


    04年的九百八十八一条裙子,绝对算是奢侈品大队中的一员。


    降价估计也降不了太多。


    炎幸摸了摸干瘪的口袋,期盼的眼光落寞了些许。


    “好贵。不能再便宜一些吗?”


    “招娣姐,陆哥开饭店赚大钱去了,你一条裙子看来看去犹犹豫豫,不能够啊。”薛羽绯搭着炎幸肩膀,凑过来:“你爸不会又说不给你钱了吧?没事,他都说了多少次了。哪次不是照样给。”


    “这次是真不给了。”原著里炎父之前都是嘴上说说,但绑架弟弟炎司回,彻底触怒了龙鳞。自打那之后炎父真就没给过她钱。


    她刚准备打退堂鼓,铩羽而归。


    就见薛羽绯突然来了精神,站直身子,扯出前所未见的笑意,双手交叠身前,毕恭毕敬一鞠躬:“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