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冉发现这周入班的新同学林初然很奇怪。


    她身边总是莫名传来“咔嚓”的声音，有时是一声，有时是接连不断的。


    她会突然在校园绿化带里拔不知名的绿植，然后视若珍宝地不知藏在哪。


    她还像有读心术似的，在每个人需要什么东西时，直接递过去。


    不对劲。


    祝冉看向斜前方的林初然，窗边透进的阳光也格外宠爱她，温柔地包裹着她周身。


    光晕在她的白金色卷发上流转，五官精致无瑕，没有一丝一毫赘笔。


    「咔嚓」，又是耳熟的一声。


    祝冉很疑惑，这种莫名的声音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周已经莫名其妙频繁出现很多次了，问其他人都说没听到。


    自己基因病恶化开始幻听了？她分神看了眼手环，源能指标没有波动，基因疾病恶化率依旧是37%，这个稳定了3年的数字。


    “林初然，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指着PPT上刚展示的例题，按照花名册随机点人抽答。


    林初然站起来，轻而易举地就给出了解答，“y=3*e2??2√2。”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完全正确，林初然是吧。”在花名册上记录下这次答题的加分。


    就在林初然坐下后，祝冉隐约听见她嘀咕了一句，“还好我手快存档了。”


    存档？她还在偷偷玩游戏吗？可是看着她一板正经地坐着，完全不像一心两用的样子。祝冉看着她，想着这些天的异样。


    “铃铃铃——”一节数学课终于结束。


    林初然又开始了她奇怪的行为，拉住一个同学就话头不断，直到下节课开始。上次一直拉着一个急着上厕所的同学，差点把人急哭。所幸是对方趁着一个话头没开启，见缝插针跑向厕所。


    祝冉远远看着，想起前几天她也曾被林初然这样拉着聊过。每当她想离开时，可是一听到林初然开启了下个话题，她的脚步就不受控制地停留下来。


    “哇，你今天看起来太棒了！”


    “我和你说个有意思的事……”


    “哇，你今天看起来太棒了！”


    一如既往，林初然的搭话无非就是这几种来回重复，偶尔尝试一些新话题。


    但就是这种毫无逻辑且重复性极高的对话，每个人在经历后，都情不自禁对林初然更亲近了？


    祝冉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


    等放学后，祝冉收起了所有想法，按计划赶去实验室兼职。


    孙教授已经开始实验测试一会了，祝冉迅速放下包，走过去协助孙教授，认真履行自己的助手职责。


    “今天测量到量子波动5次，分别是上午9点37分、10点11分、10点12分，下午3点27分、4点05分。”祝冉统计后汇报。


    这些时间基本都是在上课时间，祝冉猛的想到，这些量子波动的时间和她今天听见咔嚓声的时间很相近。


    「咔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孙教授，您刚刚还听见了什么声音吗？”她问道，非常希望对方给予肯定的答复，不只是只有自己听见这个声音。


    孙教授疑惑地望向她，“只听见你在汇报，没别的声音，怎么了？”


    “可能是我听错了。”她有些失落。


    孙教授这回认真地停下手中的事务，开始重新打量她。


    “祝冉，会不会是你的异能觉醒的前兆，你今年18岁，是异能觉醒的高发期。虽然大多数异能觉醒的状态，都是发热、意识模糊，但也有少数幻听、幻视的现象。”


    异能觉醒的触发率其实只有0.1%，发生在普通人中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孙教授总是十分肯定她会觉醒异能。


    祝冉摇摇头，“应该不是，今天我检查过了，我的源能手环指标一直很平稳。”


    星球上，所有人从出生起都会佩戴源能手环。


    一是为了检测源能指标，尽管异能觉醒的症状会因人而异，但觉醒时源能指标都会超出标准；二是检测自己的基因病变程度，存在基因疾病的人就能按时补充药剂，避免恶化。


    祝冉生来就带有基因疾病，所以对源能手环的变化非常敏感。


    “嗯，没事就行。”孙教授继续专注在实验上。


    祝冉则继续尽职尽责做好助理的工作。


    孙教授的量子波动实验已经进行多年，她从高中起便被介绍来当助手，协助研究已有2年半。


    不过量子波动现象只在最近一周出现，和林初然的入学时间正好吻合。祝冉下意识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实验在3小时后结束，又是毫无产出的一天，孙教授和祝冉都感到心力交瘁。


    看不到一点前进的方向让人十分沮丧。


    她记得此前，在经历长期没有成果的研究后，她问孙教授，这样没有头绪的实验，要多久才能看到一点点成果。


    孙教授告诉她，科学就是在一无所知中探索，也许最终她们并不能探索出任何结果，但现在的尝试都是以后突破的基石。


    不过，孙教授今天也有点焦虑，拿出香烟器吸了起来，它是最新的科技产物，100%模拟了香烟的口感，并且不对健康造成损害。


    吸了几口，仍然感受不到任何刺激肺部的焦油味，孙教授抱怨道，“这种香烟器还是没有卷烟好抽，联盟那些人就不该把卷烟禁了，现在黑市上价格越来越高。”


    她时不时还是会从黑市上，买点旧时代的卷烟过过瘾。即使科技再先进，总有人难以摆脱过去的习惯和情感依赖。


    “教授，您也注意注意身体，卷烟的损伤比量子模拟器的辐射伤害都高。”祝冉指了指桌面上密集的仪器。


    “手环预测过了，我还有20年的命，还能再抽几根卷烟。”孙教授无所谓地说道。


    这个时代已经完全不避讳死亡了，手环实时都在推演佩戴者的剩余生命。既然确定了死亡时间，人们便开始按照剩余的时间安排生活，不再担忧和恐惧。


    祝冉不满地盯着她，“教授，周末我们去秦老师家一起吃饭，我可要告状了。”


    秦老师是祝冉的高中班主任，也是她把祝冉介绍给孙教授当助手，孙教授和她经常周末去秦老师家一起蹭吃蹭喝。


    孙教授再狠狠吸一口，“好好好，我下次不让你知道了。”


    “孙教授！”


    “好，我不抽了。”孙教授把香烟器收起来，虽然它并不影响健康，但也表态给祝冉看。


    “你都开始管起我来了。”孙教授念念有词，却很享受这种后辈“严格”的关心。


    祝冉满意地给了她一个大拇指，手环震动了起来，提示她时间到了。


    “孙教授，时间到了，我先宿舍了。”


    孙教授点点头，打完招呼后，祝冉便效率极高地离开了实验室。


    手环提醒她精力即将耗尽，需要补充能量液。


    祝冉因为患有基因疾病，精力状况远小于正常人。如果精力达到上限后，她会进入一种类似待机的状态，将近无法动弹，眼皮的扇动都需要花费极大力气。如果没有人发现救助，就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缓和过来。


    回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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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剂补充机已经放好了能量液，摆放在祝冉的桌上。


    祝冉见缝插针地去舍友旁边，抱了抱她以示感谢，“谢谢裘大小姐，救我狗命。”


    裘思勤轻轻推她一把，把她推往座位上，“赶紧补充能量，以后好好报答我。”


    “收到。”祝冉笑着敬了个礼，然后把手腕放进药剂补充机中，等待机器确认后，便开始输入药剂了。


    祝冉另一只手拿出手环查看余额，计算着自己下次注射基因重塑剂的时间。


    今天兼职到账100星源币，最新余额7937星源币，而一剂基因重塑剂要3000星源币。


    她感到命运的列车在哐当哐当飞驰，自己却难以逃出底层平民的命运轨迹。


    和无数被基因疾病束缚的底层人一样，她似乎终其一生都在为基因重塑剂积攒费用，周而复始，直到生命终结。


    但如果能攒到100万星源币，就可以直接接受基因重塑治疗，完全修复基因疾病。否则只能定期注射基因重塑剂，防止疾病恶化。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实现这个天文数字，不过每一天她都会幻想自己接受完治疗，基因疾病恶化率从37%下降到0%的那一刻。


    裘思勤坐在她的座位上，浏览着最新的联盟新闻，新闻声在双人宿舍里轻易的飘荡过来。


    “……一旦发现任何不符合世界原理，超出异能解释的范围，请将任何线索提供给联盟。您可以通过联盟官方网站，投递您的资料。联盟将会进行详尽核实，符合需求的资料一经采纳，联盟会对投递者给予10万-100万的星源币的奖励。”


    不符合世界原理。


    超出异能解释范围。


    祝冉心里立即浮现出一个名字——林初然。她几乎完全符合这两条描述。


    新闻会发布详细信息在官网，点开联盟官方网站后，祝冉顺利地锁定了刚刚对应的官方声明。“对于提交的资料需求：要求有详尽的文字说明，如果有实拍图片会增加资料审核速度。”


    祝冉想着10万-100万的奖励，熟练地用单手操作手环，开始编写资料，迅速输入文字：《林初然异常行为观察》。


    然而，输入着突然停滞下来。


    她要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同学作为异常案例，提交上去吗？


    如果真的提交上去，会对林初然造成什么影响吗？她会被联盟调查吗？


    如果林初然仅仅是个奇怪的人呢？或者是拥有某种特殊的异能呢？


    而且林初然并没有真正伤害谁。祝冉心中响起这个声音，她非常犹豫，要不再确认一下。


    她最终还是放下了手环，等着能量液输完。


    联盟播报的新闻声，仍在继续。


    “【绿源星新闻】”


    “今日，绿源星总督正式宣告，由联盟高级官员江城雅和顾明之子江顾担任绿源星的高级长官，近期江顾并将调任至绿源星。”


    “这一任命标志着绿源星在联盟管理体系中的重要地位进一步得到加强，期待高级长官能够带领绿源星迈向更高的发展目标。”


    万恶的官二代啊，祝冉听完新闻吐槽，职权继承得这么明目张胆。


    裘思勤听了新闻后，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祝冉，你报答我的时候来了。”


    祝冉转过头看向她，眼睛眨巴眨巴。


    “江顾要调任到我们星球了，明天晚上有个宴会，我母亲让我去参加。你陪我去吧，不然我自己去太无聊了，宴会上的人都没意思。”裘思勤抱怨道。


    祝冉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遵命，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