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想起昨日，原来叶景萱不介绍韩世钦，不是因为她猜的原因，而且恰恰相反，那是外祖母为自己挑的夫婿人选……


    “你胡说。”玉婉脸顿时红了。


    “我才不胡说，前几日我听到外祖母和韩世钦说话，外祖母提到你了。之后韩世钦最近就一直留在咱们家，昨日见过你才回去的。”景萱小声道。


    难怪昨日他一直盯着自己瞧呢……玉婉脸越发红了几分，背过身不理景萱。


    景萱却不放过玉婉，凑过去笑问：“昨日你也见到他了，你觉得他如何？京城可有不少闺秀中意他呢，。”


    “看不出。”玉婉小声道。


    “嘻嘻，样貌总归看得出吧，我觉得也就比我三哥逊色那么一点点，但是性子比我三哥好百倍。表姐你要嫁人，就嫁给韩世钦吧。”叶景萱道。


    “那你呢？听你三哥说你有婆家了，是什么样的人家？”玉婉不想回答景萱，反问她道。


    景萱面色微沉：“不要提他。”


    “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玉婉趁势问，正好把话头彻底转移。


    “哼，说不清，我正想着退亲呢。”景萱道。


    这下玉婉也不敢接着问了，退亲可是大事，她不能掺和进去。


    两个姑娘说悄悄话的时候，叶家已经商议好要请哪些人进府来划龙舟。


    叶家几兄弟都说好了，他们各自去请谁，只有叶景羿道：“我要出城去，今日不参加。”


    “好，你去。”老夫人慈爱道。


    玉婉看了一眼叶景羿，这人不光对她这般，在家竟然也是这样冷冷淡淡的。玉婉这会儿相信他天性如此，不是针对她。


    玉婉正想着，听到旁边的景萱叹气，小声道：“三哥肯定是要去扫墓。”


    “给谁扫墓？”玉婉问。


    “给文朗哥，三哥唯一的好友，上个月突然坠马人没了。”景萱道。


    上个月，正好是去接她这段日子里呢，玉婉心道。叶景羿因去接她没能送自己好友最后一程，也不知会不会迁怒于她。


    玉婉又看了叶景羿一眼，他已经起身，行礼离开。周夫人忙吩咐人给叶景羿取食盒，让他带着路上吃。


    早膳过后，叶家的兄弟们就带着小厮满京城找人来他们定国公府赛龙舟。都是一般爱玩的年纪，哪有请不来的。


    京城各家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就传开，满京城都知道当年名动京城的叶大姑娘的女儿来京城了，心思多的人家，便会叮嘱自家孩子，不要失了体面。还有更直接的，直接提醒自家孩子，留心定国公府的表姑娘。


    叶家家风好，京城想要与他们做亲的不少，但叶家只得叶景萱一个姑娘，还早早定给了隆郡王世子。如今这位表姑娘，也算半个叶家人，而且听说老夫人都惦记出病来了，定然也是重视的。玉婉才到京城，还没露面，就已经被不少人家盯上了。


    成国公府内，韩世钦正与长嫂说话。成国公早年丧妻，之后一直未续弦，后来世子娶妻，家中便交给世子夫人梁氏。


    韩世钦是梁氏带大的，长嫂如母，对韩世钦而言不只是说说而已。


    “见着那位苏姑娘了？”梁氏问。


    “嗯，见着了。”韩世钦温润笑道。


    梁氏笑道：“看你神色便知你是满意了。”


    “大嫂回头亲瞧过便知，对了，您可见过那位叶家大姑奶奶，叶家人都说苏姑娘极肖其母。”韩世钦道。


    “见过两回，若真如此，那必然是不差的。”梁氏笑道，“回头我瞧过，和老夫人商议，早些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有劳嫂子。”韩世钦起身给梁氏行礼。


    梁氏打趣韩世钦：“啧啧，这回是真满意了。”


    韩世钦一时有些脸热，他确实对那位苏姑娘一见钟情。前些日子，他在定国公府陪刘老夫人说话时，听她提了几次苏姑娘，他一开始还无意，后来回府无意间与兄嫂提起，在他们的提醒下，他才知道老夫人可能有意将外孙女许配给自己。


    韩家人丁不旺，只得韩世钦他们兄弟二人，韩世钦喜欢叶家的热闹，得知老夫人的心意后他就想，即便看着叶家份儿上，他也乐意做这个亲。等他见到苏姑娘后，他的想法就变了，他不是想着想和叶家结亲，而是想娶苏姑娘。


    到韩家来请韩世钦的是四公子叶景言，两人素来最要好。


    梁氏听说叶家兄弟要赛龙舟，请了不少勋贵子弟，心下一动，该不会老夫人心里还没定下世钦，还要比较一番？还是他们会错意了，老夫人只是因着太过挂念外孙女，才会挂在嘴边说，并非有意说给世钦听的……


    叶景言来得急，把韩世钦叫了就离开了，梁氏都没来得及多叮嘱几句，心下有些焦急。


    定国公府内，上下都在忙着赛龙舟之事。虽说事情起的突然，但他们这样的人家，养着那么多人，想要办这事，却是不难。


    府上旁人都有事，只有玉婉和景萱最娇贵，陪在老夫人身边。


    这会儿人少，老夫人便问玉婉寻常在家都做什么，学了什么。虽说是亲外孙女，但到底不在身边，她母亲又走得早，老夫人也怕她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因此存了几分考校的意思。考校过后，她也好为玉婉寻个最合适的人家。


    至于家中几个孙子，老夫人一个都没考虑，除非两个媳妇主动跟她提，那她才考虑呢。到目前为止，两个媳妇半点口风都没漏过，老夫人便心知肚明，也从不提。


    玉婉受洛先生教导，素来不是什么谦虚人儿，尤其在才学上。从小读过什么书，学了什么本事，玉婉一一如实道来，尤其是提到书画二样，简直有几分“口出狂言”之意。


    一旁的景萱眼睛瞪圆了：“表姐，你可别在祖母跟前自夸。”


    玉婉笑道：“怎么会，正因是外祖母问的，又无外人在场，我才如实说的，若是有外人在，我自然要谦虚几分。”


    “我不信！叫你侍女取你字画来。”景萱道。


    老夫人也觉得玉婉刚才的话有些自夸，便默许了景萱的话。


    玉婉便对雪莺道：“去取我的字画来。”


    雪莺应声便下去了，景萱见玉婉胸有成竹，心里却仍是不太信，只觉得玉婉许是没见过什么好字好画，才会如此自信。她决定求父亲开了库房，取些好字好画来给表姐涨涨见识。


    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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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玉婉，心里倒是信了几分，她记得女儿信里曾说要为儿女寻名师的，应该就是寻到了。老夫人心里叹气，若当年没出那些事就好了……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玉婉也没有先开口，气定神闲地等着。


    雪莺取了字画过来，一路走得急，额头起了一层汗。


    “姑娘，字画取来了。”雪莺道。


    叶景萱先站起来，从雪莺手上接过纸卷和画卷，都是未装裱的，她也极小心地摊在老夫人身边的案几上。


    “哎呀，雪莺，你怎么把这幅字取来了。”玉婉语带责备。


    老夫人和景萱都朝字看去，玉婉这会儿倒有些羞赧：“这百福图，是我来时途中所写，想着装裱过后再呈给外祖母的，没想到这丫头把这字拿来了。”


    随着这幅字的展开，叶景萱倒吸一口气，表姐没自夸，她确实写着一手好字！总归她是难以望其项背！只怕家中的兄长们也是比不上的。


    老夫人眼前一亮，确实是好字，有形有骨，而且还是百福，兼有孝心。叫她来说，玉婉刚才不但没自夸，还自谦了呢。


    “表姐，这真是你写的呀？”景萱没忍住道。


    老夫人呵斥景萱：“你个丫头，不许胡说，往后跟你表姐学学吧。”


    景萱又把画展开，这回她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虽然才被祖母训斥过，景萱还是脱口而出：“表姐，这真是你画的呀！”


    玉婉瞥了一眼雪莺，觉得这丫头八成是故意的，她取来的画正是被叶景羿说的那幅“虚浮之作”。


    “也是来时途中所画。”玉婉道。


    “好字，好画，远胜当年你母亲。”老夫人赞道。


    “老夫人，世子和郡王世子来了。”月桂进来道。


    “快请进来。”老夫人忙道。


    叶景萱当即红了脸，嘟哝道：“祖母，我回避吧。”


    “不用，祖母在这儿，你怕什么。”老夫人笑道。


    玉婉心下明了，这位郡王世子应该就是叶景萱的未婚夫。


    叶景先和隆郡王世子萧承琰进堂来，两人先给老夫人请安。


    请安过后，叶景先便笑道：“在外头便听到祖母夸谁字好、画好，给孙儿们也瞧瞧好字画。”


    “是你表妹的字画，我瞧着，你们兄弟加一块儿都比不过，你们过来看。”老夫人笑着朝叶景先他们招手。


    叶景先和萧承琰来到老夫人身侧，看向案几上的字画。


    叶景先原以为只是祖母有意抬高表妹，但他一见那幅画，呼吸便一滞，表妹竟然真是丹青好手。这画，无论是意境还是手法，皆已取向成熟，若是装裱好，说不定会叫人以为是哪个大家的隐作。


    “确实好画。”一旁的萧承琰称赞，“比当世一些欺世盗名之徒好多了。”


    叶景萱心里暗暗叫苦，脸色也微变，心道，早知道就不质疑表姐了，非要看什么字画，这下好了。和表姐一比，那个人肯定更看不上她了，只怕要更嫌弃她不学无术。


    叶景先和萧承琰皆是先看了字画，再看玉婉，玉婉微微垂目，不与二人对视。尤其是萧承琰，他是表妹的未婚夫，她得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