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加上劳动量太大，基本都休息的很早，但此时有个毡包内还摇曳着些许火光。


    “他爹，要不明日你再去劝劝小林？”英娜回家后，越想越觉得褚烟说的摆摊行不通。


    他们这根本就没有摆摊的先例，除了商队过来时，会在两个部落交界的地方摆上要卖的东西，都不用吆喝，大家物质匮乏，城里的东西又贵，只要商队过来，很快就会被一抢而光。


    但那都是中原来的，什么粮食、布匹之类必须的东西，卖吃食？从来没人尝试过，毕竟草原上就这么点东西，吃来吃去都是那个味，还能做出花来不成？


    而且英娜可是见过褚烟干活的，连用羊粪点火都不利索，族里八岁小孩都比她会干活。


    吉达点点头：“行，我明天就去找小林。”


    他明白妻子的意思，褚烟到底是新媳妇，他们这些外人不好劝也劝不动，还不如找小林，这孩子比他大嫂可靠谱多了。


    吉达原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的，但他还没出门，就被他老娘叫住了，说她腿疼，让吉达去给她拿点草药。


    吉达知道他娘不待见江家人，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忙完家里的事再过去，可这一去，却发现江家的毡包空了，不仅人不见了，连驴都没影了。


    ——


    而此时的褚烟，已经赶着驴拉着车，来到了两个孩子口中的“捡粪圣地”。


    可能是怕褚烟找族长告状，今天一早白兰就让奴仆忙不迭的将羊奶送了过来。


    刚挤出来的羊奶还散发着缕缕热气，雪白雪白的，褚烟看着心情大好。


    草原上有喝奶茶的习俗，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备有茶叶，昨天晚上江林就把家里剩的茶叶找了出来，再加上任厨子送的木薯，白兰赔偿的羊奶……这样算来，除了费力气以外，需要花钱的就是那些糖了。


    这样一看，成本倒是减少了许多，相应的，压力也小了些许。


    珍珠是昨晚全都做好了的，今天早上只要将它煮熟，再把奶茶做好就行了。


    带着茶叶香气还热乎乎的奶茶，光是闻一口就无比诱人，更别说还有一个个珍珠在里面浮动了，两小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褚烟笑道：“要不要试一口？”


    “不用了阿嫂，咱们要快点赚钱赎羊的！”福音连忙摇摇头，还拍拍自己的肚子，表示她一点都不想喝。


    看着过于懂事的两个孩子，褚烟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好，阿嫂保证，咱们一定很快就能把羊给赎回来。”


    褚烟昨天就把驴交给了福音照料，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小姑娘已经和驴特别熟了，至少这会儿福音手里拿着草喂它，褚烟趁机把拉车的绳子套到驴身上时，驴也就叫唤了两声，没有挣扎。


    “阿嫂，咱们去哪儿摆摊呀？”福音好奇的问道。


    褚烟不答反问：“你们知道族中小孩最喜欢做什么吗？”


    虽然不知道阿嫂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想都不用想，福音和江林就异口同声道：“耙粪！”


    草原上木柴少，牛粪羊粪就是最常见的燃料，部族里孩子多，十来岁的基本上是去狩猎，或者跟着大人放牧，年纪小的，就只能去靶粪了。


    “行，那咱们就去那里！”


    褚烟昨晚想了许久，想要赚钱，肯定主要是赚大人的钱。但原主在草原上待了这么久，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吃饭都还要个九岁的孩子来开火的名声已经传遍了部族，大伙肯定不愿意花钱买她做的吃食。


    但小孩就不一样了，小孩对于美食的追随是天生的，没那么多偏见，只要味道好，什么都敢吃。


    奶茶又是甜食，本就更适合孩子的口味。


    草原虽然物资贫乏，但很多人手头还是有些闲钱的，至少比起不少中原农村的农民要富有一些，所以只要能抓住这些小孩的胃，想赚到钱并不难，还能借此打开名气。


    两小只虽然不知道褚烟为什么要去那里，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在他们心里，阿嫂早就是无所不能的了，就连有毒的东西都能变成漂亮又好吃的珍珠。所以听阿嫂的，准没错！


    在即将赶驴离开时，褚烟突然唤了江林一声。


    江林忙道：“阿嫂，我也想去帮忙，我保证不会添乱的，我能自己走……”


    他怕褚烟不让他去。


    是因为他要治病，才花掉了这么多钱，现在要赚钱把羊给赎回来，他不能一个人待在家享受，把事情都丢给阿嫂和妹妹，他一定要多干活！


    褚烟拿来件薄衣服，盖在江林受伤的腿上：“想什么呢，当然是我们一起去呀。”


    夏天蚊虫多，他的伤口还没全好，要格外注意一些。


    江林微怔，盯着那件衣服看了许久，而后突然用力揉了揉眼睛。


    看着别扭的二哥，福音捂嘴笑了起来。


    入夏后，一天比一天热，这还没到中午呢，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正在捡羊粪的小孩都热的有些受不住了。


    “我好热，咱们去河边喝口水吧？”


    “水有什么好喝的，河里的水都被晒热了！”


    “我好想去城里啊，我听说城里的井水到了夏天也是凉丝丝的，喝起来肯定很舒服！”


    孩子们一边捡羊粪，一边努力的去想像井水是什么样的，企图以此来麻痹自己，但还没真正想象出来，就听到有人感叹了一句：“好凉快啊！”


    “你被热疯了？都没喝到井水就喊凉快？”高个小孩瘪瘪嘴道。


    被骂的小男孩不乐意了：“又不是我说的，你瞪我干嘛？”


    “那是谁？”


    众小孩一扭头，就发现一旁有个男孩正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的东西，一边喝一边嚼还一边感叹，好像那是什么琼浆玉露一般。


    “江林，你怎么回来了？你腿好了？”


    “我听我阿娘说你去城里治腿了，你喝的是城里的井水吗？”


    “什么井水，你没看到他碗里是羊奶，江林肯定是骗我们，羊奶才不好喝！”


    草原上的孩子谁没喝过羊奶？就是因为喝过，太知道羊奶是什么味了，所以在看清楚江林喝的竟然是羊奶后，就半点没兴趣了。


    “谁跟你们说这是普通的羊奶了？这是奶茶，珍珠奶茶！又香又甜还凉快，比吃城里的冰碗还舒坦！”江林说的可没有半点骗人，他之前就猜到这珍珠和奶茶加在一起会很好喝，可当阿嫂真的给他盛了一碗后，他才知道这滋味究竟有多好。


    褚烟为了保持凉爽，天刚擦亮，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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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边打了不少水。河水容易受气温的影响，这边气候夏日很热，但早晚偏凉快，经过一晚的降温，此时的河水十分凉爽。


    把水倒进盆中，再把装着奶茶的桶放在其中，这样可以令奶茶的温度更凉，时辰差不多了，褚烟把家中唯一的棉被拿了出来。


    这是之前江柏给江老太买的，但时间太久了，里面的棉花已经变薄变硬了，冬天盖根本不保暖，此时倒是可以围在木桶外面，保持奶茶的低温。


    在两个孩子的认知里，一直觉得盖了被子就会变热，现在看着褚烟用来保冷，颇为神奇，在来的路上缠着褚烟问了许久。


    总之，经过一上午的忙活，即便没有冰块，这奶茶也比一般的水要凉快许多，是消热解暑的佳品。


    越冷越甜，越冷越爽，江林喝的无比陶醉。


    眼看着他马上要喝完了，周围的孩子纷纷急了：“我！江林你快给我尝一口！”


    这些小孩以前和江林的关系挺不错，江柏放牧打猎是能手，被他带出来的江林比起同龄者来说要强许多，大家都喜欢跟着他。


    可后来江家落败后，这些小孩被父母要求离江林远一点，怕江家管他们借钱，但此时美食当前，小孩们哪里经得住诱惑，全都围着江林大喊了起来。


    江林被褚烟派过来本来就是要故意吸引大家的注意的，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道：“能喝，但是你们每人只能喝一小口！”


    “好！”大家齐齐点头。


    可是奶茶这种东西，只要尝到了味道，哪里是一口就能解决的事。


    尤其是这奶茶又香又甜还冰冰凉凉，在这种炎热夏天的杀伤力简直可想而知。再把里面软软糯糯、浓浓奶香气的珍珠一嚼——


    天啊！这个东西比糖还要好吃！！


    有小孩抱着碗就不想松口了，但周围人可不愿意，直接虎口夺食给抢了过去，被抢的小孩急得不行，打又打不赢，馋又馋的要命，最后只能赶紧抓住江林的手：“这个奶茶是哪里来的？江林你还有吗？”


    “我没有了，但是你们可以去买呀，才一文钱一碗呢。”江林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


    草原低平，不远处的毛驴拉车无比显眼，立马就有小孩举着钱跑过去，连地上的背篓都顾不上了，大喊：“我有钱，我也要一碗！”


    褚烟拿起碗，装了一大碗，用勺子把底下的珍珠舀了一层出来，笑眯眯的递过去：“慢点喝。”


    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喝，才真正能体会到奶的香醇、凉的沁人心脾，最后再把珍珠一嚼，就跟吃肉喝酒一样的架势，小孩狠狠的一抹嘴，把碗递给一旁的福音，就像喝醉的大汉一样大喊一声：“爽！”


    褚烟看的乐得不行。


    但很快就来不及笑了，因为越来越多的小孩朝着这边跑来，有些喝了一杯甚至还不够，想着再来一杯，捡了一上午羊粪，又热又饿，这奶茶和珍珠可比家里的饭好吃多了！


    有些小孩手里有钱，给了马上就能喝到，但没有钱的，急得不行，喊：“阿嫂，我们能先欠着吗？”


    江林连忙拿出褚烟教他的话：“不行，我腿受伤了，欠了钱没法一家家去要钱，你们可以先回去拿。”


    还有，这是我阿嫂，你们别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