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朝回到公寓后服下了领取的变身药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节奏紊乱，于是只能窝在沙发上，眼神中的光也一点点落下。


    这种难受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他小时候似乎也经历过一次。


    “我为什么要根据你说的去做呀？”小小的宋今朝抬头问牵着他手的大人。


    牵他手的人呵呵笑着，似乎在笑只有小孩子才问的出这样简单愚蠢的问题：“如果你不按照这样去做，那人生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吧。”


    小宋今朝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眼睛里面满是懵懂，并不理解大人的话，另一只垂下来的手攥了攥自己因为和人打架而又脏又皱的衣服，想要把身上的灰擦去。


    大人停下脚步。


    小宋今朝被迫停下，听到大人低沉着声音喊他：“963。”


    小宋今朝垂着脑袋，大人一旦有这个语气就意味着他可能在生气。


    “你今天的任务没有完成得很好，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是吗？”大人松开他的手，眼睛扫向到宋今朝手中攥着的一块灰扑扑的衣角，皱巴巴的和宋今朝的小脸一样。


    小宋今朝嘴唇颤抖，他回想起来方才被一群人围着打的情形。他缩在墙角，身上不断被投来小石头，面前的人哄笑的同时还夹杂着几句骂人的话。


    疼痛感像突然断线的收音机重新连接，宋今朝在此时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啊呜呜——”


    组织的命令像是一个永远都无法抵达的黑洞，宋今朝每天听着963这个数字，在他们的安排下走上这条路，好似他的人生就该这样。


    这样的话，才会有趣。


    “963！那些人欺负你，即便是剧情结束，你也不能反抗！更不能在私下和他们做朋友！”大人的气势十分具有压迫感，在宋今朝眼中和欺负他的那些小孩子差不多。


    一样的可怕。


    小宋今朝逐渐噤声。


    习惯吧，习惯这些被安排好的剧情，习惯没有人站在他这边。


    被骂和被打，都是他应该走的路。


    宋今朝那个时候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他的内心始终潜藏着一个反抗的因子，在未来的某一天，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一样爆炸。


    相比起梦境的混乱，现实却相当得平静无波。


    宋今朝躺在沙发上，因为沙发长度不够，他不得不微微蜷缩着，弓起背喘息。


    暮色渐浓，梦境同太阳光一起消散。


    宋今朝的呼吸平稳下来，沉沉睡去。


    *


    和老板扯皮一通后，他心底认定宋雾就是蓝颂派来的调研员，甚至可以称之为间谍，企图夺取超美味蛋糕店的秘密配方。


    宋雾挑眉看向老板，这是什么表情？


    老板心里怀着对宋雾的警惕和少许敌意，表面上还不得不藏起来。


    毕竟和蓝颂的合作还指望她在蓝颂的关系。


    又不能现在赶走她，也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企图，老板只能笑嘻嘻地接近，语重心长地以过来人的经验和宋雾谈些有的没的，装作一副和善的样子。


    老板把试验做的甜品拿出来。


    “我呢，在你说的建议上面又稍加改动，你看看这个熊猫，店里卖的最好的就是这个图案，到时候摆在宴会上，一定惊艳全场。”老板嘴上说着，一脸的得意，一边拿起叉子优雅地品尝了一口。


    先前宋雾说的不过是纸上谈兵，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老板能够这么快就做出实际中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可看也是有点水平的，怪不得这家店能开这么久。


    宋雾戴着一次性手套，拿了一快小的放在嘴里。


    蓝莓果酱冰冰凉凉，甜而不腻，宋雾伸出舌尖又舔了一下。


    “怎么样？不错吧！”老板一看宋雾的表情就知道味道不错，自己的手艺再次得到认可，他开始沾沾自喜。


    宋雾点点头，在这一点上蓝颂选择超美味蛋糕店毋庸置疑是个正确决定。


    “后天我也去蓝颂。”宋雾说。


    老板点头同意，有关系不走是傻子。


    他把甜点往宋雾面前推了推，开始笼络人心：“这些都给你，整理一份图样和说明，后天一起带去蓝颂。”


    宋雾：“……”


    宋雾：“行吧，看在美食的份上，还有我辛苦工作的工资。”


    老板摆摆手，拿捏住宋雾无非就是吃和钱，他二话不说地把上周的工资打过去。


    宋雾用上了老板的旧手机，又有钱拿，自然笑弯了眼，对老板感恩戴德，夸得他容光满面，还提前了几分钟下班。


    “谢谢老板，老板再见！”


    宋雾拿到手机凭借记忆中宋今朝的聊天账号找了过去，这会儿还没通过，也不知道喝完变身药水之后怎么样了。


    她刚才把老板做的甜点装在袋子里打包了几个，除了蓝莓果酱的，草莓和菠萝都不错。


    宋雾把手上超美味蛋糕店的袋子拍照发动态。


    Song：超美味！（图片）


    手机上联系人当然没有几个，老板见到是有关于店里的宣传火速地点了个赞。


    街道笔直穿过整座城市，长长的竟然看不到尽头。宋雾在沙沙作响的风声中仰头，眸中映出星光点点，毫无边际地想拦住这座城市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


    “咚——”


    宋雾推开门。


    房间内窗帘紧闭，连一点月光都照不进来。


    宋雾随手把灯打开，眼神下意识地看向沙发，上面躺着一个人，往常略显空旷的沙发头一次令人觉得逼仄狭小。


    宋今朝侧躺在上面，蜷缩着身子。宋雾站在门口没有动作，一时间房内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好似隔着距离互相试探。


    宋雾把灯光调暗，动作轻巧地把甜点放在桌上，纸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宋雾蹲在沙发旁边，下午宋今朝带回来的资料还在手边放着，宋雾慢慢地抽出来放到一边，视线逐渐被沙发上的人吸引。


    宋今朝似乎睡得很沉，一头黑发遮住额头，侧着脸露出挺翘的鼻梁。


    他的手一只手缩着搭在脑袋旁边，另一只手躲在毛毯里，扯着毯子不让它露出缝隙。


    宋雾双手撑着脑袋，瞥到他而后的一撮长发，略微惊讶了一下，狼尾。


    宋雾挑眉，还蛮时髦的。


    宋雾笑着看了一会儿，宋今朝突然睫毛颤动，蹙着眉头，一副要醒过来的样子。最终却只是嘤咛了两声，便又安静下去。


    他竟然只比自己大两个月零一天，宋雾突然想到。


    纸袋中的果酱散发出诱人的甜味，老板在制作时根据宋雾提供的资料特地添加了吸血鬼家族会喜欢的味道，从嗅觉和味觉上都非常符合他们的喜好。


    宋今朝的梦境无限延长，他在白茫茫一片的地方动了动鼻子，嗅到一丝甜腻的味道。


    这种味道似乎有种魔力，让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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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液和心脏都被唤醒，隐隐沸腾起来。


    白茫茫的梦境中出现了丝线一样的蓝色线条，随着宋今朝前进的步伐在空中画出纷乱的痕迹，接下来是红色、黄色……彩色的线条逐渐占满整个空间。


    “唰——”地一声颜色突然全部消失，好像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梦境。


    宋今朝伸出手一把握住虚空，猛地睁开眼睛，对上宋雾的一双明亮的眼眸。


    宋今朝抓住的是宋雾的胳膊，手掌用力，宋雾没有挣脱开。


    额头附上一层薄汗，心脏剧烈地鼓动，梦里的感觉又来了，宋今朝呼吸变得浓重，微张着嘴喘气，气息和宋雾的交织在一起，萦绕在两人周围。


    宋今朝不知道为什么反复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血液的颤栗。


    宋雾感觉两人距离有些近，便往后瑟缩了一下，问道：“宋今朝，你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不……”宋今朝看到宋雾嘴巴一张一合，眼睛颤动，他好像找到那股让他的血液都喜欢的味道来自那里了，于是吞吞吐吐地从喉咙中发出声音，“我只是、只是……”


    宋雾不确定这种药物服用了之后会不会有副作用，担心宋今朝的身体，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只是什么？”宋雾感觉胳膊上的手掌又紧了几分。


    她莫名地有些紧张，周围的气氛带着一种压迫感向她袭来。


    “你、你好甜……”她听到宋今朝断断续续地说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她的方向倾斜。


    客厅灯光昏暗，宋今朝微微张开的嘴巴中露出了两颗小尖牙，眼睛也黑暗中竟然透露出一丝猩红。


    宋雾心中警铃大作，一掌拍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暧昧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后退一半的脚步被身后的桌子绊倒，宋今朝连忙直起上半身拉住宋雾，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宋雾摔倒坐在地上，宋今朝两只手臂撑在两旁。


    幸好沙发比较矮，两个人没有摔太狠。


    宋雾看到他光溜溜的胸膛，急急忙忙说出卡在嘴边的话。


    “《恋爱合约》这么土味的游戏都不说这种台词了！”


    “你、你离我远点！”


    毛毯盖在宋今朝身上，遮住了胸膛以下。


    “宋今朝！”


    宋今朝被宋雾勒令去房间换好了衣服。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宋雾打开了带回来的甜点，果酱的甜味破开包装之后更快地挥散在空气中。


    让宋今朝很想吃，但不仅仅是这个。


    宋今朝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长出了锋利的牙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靠近宋雾身上甜甜的味道。


    “我、我好像生病了……”


    宋今朝的瞳孔微红，睫毛在黑暗中像只轻盈的蝴蝶，声音微微颤抖，沾染了委屈：“你能不能……抱抱我……”


    宋雾：“……”


    宋雾：“什么毛病？”


    宋今朝眨眨眼：“不抱抱就会死掉。”


    宋雾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说道：“真是不巧，我今天拿到了手机，刚打电话问了蓝颂的人。”


    “你只是——”


    “不小心喝了吸血鬼的变身药水。”


    宋雾收起手机，板着脸严肃道：“不要试图接近我，你就是想咬我一口！”


    “不可以咬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