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四十五章

作品:《与秋辞

    裴明霜往前踏了一步,吴鸣竟被她的气势逼得后退了一步,而刘从丰也迅速地奔到了裴明霜身侧。


    裴明霜只给了自家夫君一个眼风,就继续冷眼注视对面之人,檀口所吐之语嚣张至极:“吴鸣老贼,别以为旁人唤你一声将军,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不入流的散官,也敢在刺史府门前说你打过仗杀过敌!呵,笑话!你以为你是谁,十年前,山獠造反,你在壁州守城不力被贬之事,这么快就忘记了?今日倒是敢在我面前耍威风!呵,你耍得起来么!”


    “你,你——”吴鸣气得手抖声颤,“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我面前提官阶,呵!你也配?我曾祖裴公寂,从高祖皇帝定天下,官至尚书左仆射,食邑四千户,武德四年享开炉铸钱之隆恩,我祖母乃太宗文皇帝亲妹、临海长公主,我姑母乃赵王妃,你是何人,敢在我面前提刀弄剑?!”


    裴明霜又往前踏了一步,直逼得吴鸣连连后退,持剑的手已经不经意地在往后缩。


    “我,我——”


    “你什么?别以为送个女儿给窦家做妾,你就是窦家的老丈人了!我告诉你,别说是你,今日便是窦家亲自来人,也休想踏进我刺史府后宅一步!”


    “哐当”一声,是曹错趁机上前抢过吴鸣佩剑、兵器落地之声。


    虞思训见机,忙上前半搂住吴鸣,涕泪交加地劝道:“吴老,你要相信州府衙门,你不信我,也得信刘刺史啊!刺史向来公正严明,怎会包庇凶手?来来来,你与我同去衙门,亲眼看着我发海捕文书,好不好?”


    虞思训是吓出来的眼泪,此刻半拉半推着吴鸣往外走,吴鸣虽满脸紫胀、羞怒交加,但也知时机未到,这刺史府,他今日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进去了,只好就坡下驴,由着虞思训将他拉走。


    只在走出和熙堂院门时,他满心愤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心里发狠地骂了一句:且等着,走着瞧!


    屋内的吴夫人和吴十娘还处在震惊当中,裴明霜却已换了神色,一脸歉疚地让二人节哀。而蓝桥已经在吩咐门外的小厮去抬地上的担架,那厢,又有一个丫鬟上前递上一个匣子,裴明霜此时的话真诚又谦逊:“再多的银子也补不了夫人的心痛,令郎之事,我们难辞照管不周之责,这番小小心意,还请夫人收下,明日我们再另备奠仪、赴贵府吊唁。”


    丈夫都已经被虞别驾哄着走了,自己还留下闹什么呢!吴夫人只好命人将匣子收了,带着吴十娘匆匆离去。


    一出闹剧总算散场,和熙堂重归于静。


    等正堂之内只余一家骨肉时,刘从丰忙上前携了裴明霜的手,舒气长叹:“夫人方才真霸气!只是那莽夫的剑着实吓人,夫人也是的,怎还往前走呢!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裴明霜笑了笑,还未答话,正首的坐榻之上传来咳嗽声。


    刘从丰忙转身作揖,问道:“母亲受惊了,可要请大夫来开一剂安神汤药?”


    这个三儿子,从进门到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妻子,刘母心头自是有些不满,可一想到方才……罢了罢了,三房的后院清清静静不是没道理的,娶了裴氏这尊佛爷,儿子可不就得供着她!刘母咳了两声之后,才看向裴明霜,满脸慈爱地伸出一手,裴明霜笑着上前握住。


    “想必那大夫已经看过木槿了,一会儿刚好让他给母亲请个平安脉,我们也好放心。”裴氏笑得一脸温和,说出的话却刚好提醒了刘母。


    “是了,眼下没有外人,那迷药又是怎么一回事?去,去后头把木樨叫来!”刘母转头吩咐了一句,一个小丫鬟忙领命而去。


    说完这句,刘母才眼神凌厉地射向刘从裕和郭氏,喝道:“跪下!”


    二人才生出两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被刘母当头一喝,郭云静看着被刘母拉着同坐在榻上的妯娌,心有不甘,但也只得跟着刘从裕一齐跪在刘母榻前。


    刘从裕心里更是百转千回,全然忘了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方才吴鸣提剑时,他是真怕对方会不管不顾一剑刺向自己,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他就经历了慌乱、恐惧,再到羡慕、嫉妒,此时跪在刘母身前,他垂着头,眼角飘过刘从丰夫妇二人的衣角,下摆交错重叠,他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他娘还说不偏心,看看,世袭的刺史官职是老大的,豪强妻族是老三的,而自己呢,若不筹谋,自己将来能得到什么!


    “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刘母一声怒喝,打断夫妇二人各自的小心思。


    “娘,我真不知情!八妹妹她们都是看见的,我将木槿交给春雪后,就没离开过凝曦院,我——”郭云静才说了两句,就换来刘母的一记眼刀子,生生地吞下了还未出口之狡辩。


    刘母看看儿媳,又看看儿子,当着吴家人时,她自是不能怀疑自家儿子,只是正如裴氏所言,吴四郎一个外男,怎会凭空出现在后宅?偌大的刺史府,只老二与他交好,再想起今日郭氏设宴请客之举……


    刘母只是装糊涂,又不是真傻,这吴四郎到底怎么死的,跟二房定是脱不了干系!


    当然,刘母并不知晓,吴四郎之死只是意外,她的好儿子真正想弄死的人是她!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刘母眼角余光扫到领命匆匆而来的木樨和大夫,只得先止住对他二人的问话,转向木樨,道:“木槿如何了?”


    木樨忙将木槿情形回明,待说到迷药一茬时,忙道:“至于那药,还是让大夫说吧。”


    “那位姑娘的症状确实是中了迷药,只是那药古怪,老朽在朗州城内从未见过。方才老朽对着病人症状拟了解药方子,今日先服下一剂,若是明日卯时还未彻底清醒,贵府可再派人去西大街寻我。”大夫说完,又顿了一下。


    “另外,那姑娘右手掌心的伤口虽小,但是都极深,此药膏留下,到戌时再为她抹上一遍,三日内伤口不要沾水即可。”说完,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内掏出一个白瓷瓶子,木樨忙上前接了。


    刘母在听到迷药不是从朗州来的时就蹙起了眉头,待听到木槿右掌还有伤时,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郭云静忍不住垂头一颤。


    “我家老夫人今日受了些惊吓,烦请老先生再开一剂安神汤药。”裴明霜一脸关切地嘱咐。


    刘母的冷笑收起,又化作一声轻叹,她拍拍裴明霜的手背,温声说道:“不用请脉了,我没事的。别担心,我一把年纪了,什么风浪没见过。”


    蓝桥已极有眼色地将人请到隔间写方子抓药。


    “木槿中的迷药是哪来的?总不能是春雪弄的吧?朗州城内都买不到的东西,她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还有木槿手心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二人是要等大郎回来,动大刑审你们才说吗?孽障,竟敢在府里干出这等龌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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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母动了气,等大夫走了才涨红了脸骂出声。


    刘母听见迷药和伤,只能想到第一层。


    刘从裕眼珠一转,也明白了刘母所想,当即梗着脖子嚷道:“这都是娘逼我的,当日我向你讨要木槿,你为何不给我?你若是那时就将她许了我,我怎会出此下策,又怎会有今日之事?”


    “你!你!你个逆子!”刘母怒极,将手中握着的紫檀念珠朝刘二脑门掷去,被刘二偏头躲过了。


    刘从丰和裴氏二人忙一左一右扶着刘母,一人出言宽慰,一人伸手抚着刘母后背为她顺气。


    刘母抓着刘从丰的手,喘着粗气,问道:“那,那吴四郎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刘从裕两手一摊,耸耸肩,“我只是给木槿下药,可是她抵死不从,那大夫方才也说了,一手抠得都是血,我堂堂刺史府二爷,还委屈了她不成?见她实在不愿,我就让春雪将她带走了。”


    刘从裕说完,瞟了一眼刘母,见她半信半疑,心下一转,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继续耸肩摊手,赌气般地说道:“许是吴四郎来寻我,路遇她二人,当真是欲行不轨之事,被她二人反杀了吧!不过,这也许是我瞎编的,是我杀了吴四郎也未可知!横竖阿娘有三个儿子,少我一个不少,不如明日将我绑了,送去吴家谢罪好了!这样刚好皆大欢喜,两厢干净!”


    “你——你——你个混账!”刘母被气得当真有些喘不上气了,骂完这句,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人说不出话来。


    “娘别生气!二哥说胡话呢!娘今儿也累了,夫人,你先送娘回房休息!”刘从丰说完,又转头去拉地上的刘从裕。


    刘从裕犹在演戏,嘴里咕咕嚷嚷地说着“推我做什么,让娘派人拿绳子把我绑了岂不更好”,但是脚下却很诚实,十分顺从地被刘从丰拉出了和熙堂。


    等裴明霜安抚好了刘母,亲自将人扶上床榻,又亲手奉上参汤、喂了半碗,而后温声细语地吩咐丫鬟们去煎安神汤,直至刘母再三催促、让她回去歇息,她才离了和熙堂。


    一场余波,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裴明霜带着蓝桥一跨出院门,才转了一个弯,刘从丰就迎了上来。


    夜色掩映下的俊俏郎君笑得如春风化柳,吹得裴明霜心里极其舒坦。她看上的就是刘从丰的美色和不逐名利!她要的就是自家夫君满心满眼都是她和孩子!官职爵位必须留在大房,她才不要那些俗事扰了她夫妇二人的安宁!钱财不钱财的,她又不在乎!


    “我在这等了你一刻钟,娘可睡了?”刘从丰上前携了裴明霜的手,夫妻二人双手交握着前行,蓝桥等人悄悄退了几步,隔着一丈的距离跟在二人身后。


    “你等在外面做什么?怎不进去?”裴明霜颇觉好笑。


    “夫人今日辛苦,我怕我一见了夫人,只想着夫人,又忘了娘,回头惹娘不高兴。”刘从丰一面说,一面改握为捏,为裴明霜轻轻揉捏着手臂,嘴上不忘为木槿抱不平,“二哥也忒不像话了,竟做出这种下作事!话说,这吴四郎也死得离奇,今日若非夫人,恐怕刺史府今夜无人能得安睡!”


    裴明霜忽然脚下一滞。


    刘从丰一个刹脚,忙问:“怎么了?”


    只见裴明霜浅浅地勾起嘴角,道:“夫君,你得即刻写封信给大伯,让人星夜驰往,送至武陵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