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顶着山月的脸，矫揉造作，说话格外刺耳，李溋剑指女妖：“你……你不许用这张脸！”


    女妖说：“哟，痛心啦？索性你也逃不出去，不如改拜我为师，我保证跟你师父一样疼你~”


    李溋跃起就刺，杀人魔的刀背猛得一掀，木剑脱手，人飞出数米砸在柱子上。李溋吐出一口血，伸手召回木剑，木剑受召唤飞起，却被女妖一脚踩中，卡啦一声断了！


    李溋一怔，木剑断，可他还是握到了剑柄。


    熠熠生辉的玄鹤剑，替代木剑，被李溋牢牢握着。记得拜师之后，山月曾握着他的手，让他抚摸玄鹤，告诉他从今往后，玄鹤也会保护你。


    杀人魔皱眉道：“玄鹤剑？”


    二妖顾忌名剑，不敢上去，但李溋拿到灵剑，却迟迟不攻击，那女妖看出端倪，笑道：“你不会使，是不是？”


    李溋确实不会，他如今只会基本剑招和简单控剑，御剑都没有学过。就算拿着灵剑，也发挥不出。女妖大笑道：“相公，这小子虚张声势，捉住他！”


    食人魔扑上来，李溋退无可退！


    “理论会了就是会用，哪有那么复杂？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李溋用力克服杂念，调动浑身灵注入玄鹤，闭上眼睛不去看扑过来的杀人魔。师尊已死，今日使得出也罢，使不出就随她去！


    万般杂念尽散，杀人魔近在咫尺，忽见玄鹤发出刺目白光，化出十八支剑影，剑影如虹，闪电一般刺向自己！


    巨大的身影一顿，轰然倒地！


    女妖抱手立在原地，见到杀人魔肚子上的剑影，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笑容僵在脸上。而李溋眼睛都没睁，利索得召回剑影，玄鹤剑锋一指，十八道剑影又朝女妖刺来！


    白光过后，妖怪魂飞魄散，李溋依然闭着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过了好久也没等来二妖的攻击，睁开眼睛一看，二妖已经倒在地上化了，现出原形。


    李溋看了一眼直犯恶心，这二妖的身体由不同的皮肉拼成，是个死尸拼接妖，严格来讲属于邪修，不属于妖。


    邪修身上剑影光还未散，李溋不敢相信，自己真使出了御剑化影，但此时，他的心全然不在学会什么剑术上，放下玄鹤扑到山月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哽咽着抬头想叫师尊，忽然看见山月睁着眼睛。


    李溋啊得叫了声，手脚并用后退，这还是他第一次失态。山月眨了眨眼睛，提起自己的外衣，泪痕在衣服上印出一张伤心欲绝的脸，微笑道：“为师的衣服都让你哭湿了。”


    李溋紧紧盯着她，眼睛鼻子嘴巴通红，一声不吭，山月心道不会吓傻了吧？！正爬起来安慰安慰，李溋腾一声站起来，大吼一句。


    “我讨厌你！”


    喊完头也不回跑出客栈。山月拍了拍脑门，心道：“玩过头了！”


    她跟着追出去，在一处泡水的甲板前找到李溋。


    “讨厌我了？”山月凑过去瞧他，小孩埋头哽咽，转过身子不理人。明知招人烦，她还跟着转过去问：“真的讨厌我？”


    李溋闷声道：“哪有人装死吓人！”


    说完又转开，山月摇摇头，平展着手，托着李溋的下巴。李溋啜泣片刻，听不到她的反应，抬头看见托自己下巴的手，狐疑着：“做……做什么……”


    山月笑嘻嘻：“收集你的小珍珠啊。”


    李溋立刻做了个生气，无语，世上怎么会如此可恶之人的表情，无聊两个字刚吐出来！山月手一翻，一颗亮晶晶的珍珠出现在手里。


    李溋看得一愣，一时间忘了哭，山月趁机哄小孩：“别哭了，算师尊错了好不好？来，擦干净眼泪，杀两邪修搞得那么狼狈。有我装死看着，你连头发丝都伤不到！”


    她还敢提！


    “你说得容易……”他都被打飞了！小孩觉得自己还得生气，可是捏着那颗珍珠，又不知道怎么重新发脾气。


    趁他愣神的功夫，山月把人抓过来抱在怀里听心跳，又把脉一番，给他塞了颗金丹吃：“又哭又跑又讨厌师父，说明一点事也没有！走了！”


    她起身御剑，飞起来才发现李溋还在看那颗珍珠，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朵很红。看了半天，目光落到了黑沙滩上，那里铺了一地的珍珠，和手里的一模一样。见被发现自己随手捡珍珠糊弄人，山月连忙升高，小孩本怒气冲冲抬头，见她飞远了，果然放弃质问，追上两步道：“师尊？师尊我怎么办！”


    山月低头，海风吹得衣袍翻飞：“你不是会御剑了？”


    片刻后，李溋踩着备用木剑，磕磕绊绊追上山月，泪痕还在脸色，却笑着说：“我真的会了！”


    山月嗯了声：“十八支剑影，虽说比我当年少了一半，但你这个年纪，算不错了。”


    李溋喃喃道：“十八支……真是我使出来的？”


    山月：“为师亲眼所见还有假？如何，是不是跟我一天胜过死读书一年？”


    李溋沉默片刻，少顷轻声道：“你骗我其他都行，但是不要装死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


    山月把人提到玄鹤剑上，摸了摸他的发顶说：“看，夕阳。”


    眼前金光闪闪，太阳终于出来了，李溋不赞叹：“海水无风，波涛悠悠。鳞介唔……”


    山月一把捂住他的嘴：“李小诗人，看美景就看美景，除了哇之外，别给我出其他声音。”


    回玉匣宫已经一个月后，回来前师徒通宵蹲守独眼祟，李溋熬出两个黑眼圈，还想着去温会儿书，被山月提回乘风台睡觉。


    她自己摸到掌门殿，准备跟姜麟夜聊一番，谁知姜麟不在寝殿，正殿肃离殿灯火通明。难得这么晚议事，山月转去正殿，扇子撩开锦纱，姜麟半撑着手，媚眼如丝和一个年轻男修交谈。


    那年轻男修不是姬云亭，二人有说有笑，谈一阵互相看起了手相，连山月进来都可以察觉，简直不知天地为何物。山月大声咳嗽，姜麟一瞬间坐直，见了她之后松口气道：“师叔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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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修忙起身正礼，姜麟道：“这位是上清派的萧师侄，来商议秋季游学一事。”


    所谓秋季游学，是各大仙门在秋季组织的游学活动，也就是让各派学子混在一起射射箭，切切磋，旅旅游。


    萧师侄道：“掌门遣弟子与玉匣宫商议，今年秋季游学要推迟举办。”


    山月：“为何？”


    萧师侄正欲解释，姜麟道：“时辰晚了，师侄不如先去休息，本座与师祖解释。”


    萧师侄也不勉强，道了声好退下。山月远远看了他一眼，道：“一般，一般啊，比你以往那些差远了，怎么不留他继续说了？”


    姜麟一甩袖子道：“我还以为云亭过来了，大半夜人家也要休息了！”


    山月道：“就该是云亭，让他看看自己师父的德行。”


    姜麟不以为意道：“你居然真去了一个月，我还以为你们师徒半路上打起来，扫兴提前回来呢！”


    山月自己倒了杯茶：“瞎说，我带孩子从不失手！”


    姜麟道：“没给孩子整出心理阴影吧？”


    这一路李溋挨整无数次，心胸都撑大了，旱地拔葱一样成熟。山月并不作答，道：“秋季游学为何推迟？”


    姜麟：“哦，说是近期有邪教出没，上清派一组师徒出去历练，到了时间也没回来，萧云亲自带人去找，找到的时候已经……”


    山月道：“出事了？”


    姜麟叹了口气：“是啊，那一组学子年龄很小，最大跟阿溋差不多，太惨了，萧云带着整个上清派出去绞杀邪教，烦得满头包呢！我答应帮他们一起追捕。秋季游学都是十多岁的弟子参加，他们怕出事，索性推迟几年，等这批弟子长到十四五岁再去也不迟，听那意思以后都是十四五岁才能参加。”


    山月：“那真是可惜，阿溋天天研究游学的射鹿大赛，他该失望了。”


    姜麟：“何止他失望，我想今年去不了，要不要带弟子们去安全的地方玩一圈？聊作安慰。”


    这些事情山月不大发表意见，姜麟的决定她都同意，但对那个邪教颇感兴趣，问道：“什么样的邪教？”


    姜麟皱眉道：“提起来就晦气，那个教崇拜月亮，没事就对着月亮拜，自称……”


    山月：“拜……”


    姜麟：“白月教！”


    山月：“？”


    姜麟道：“幸好叫白月教，要是叫拜月教，不是跟拜你一样？！刚才那小子话里话外试探这个教跟玉匣宫有没有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吗？可没关系为什么取这破名字！”


    山月听着，忽然想起人肉包子铺头顶挂着的铜月亮，问道：“崇拜月亮……他们会在高处挂月亮吗？”


    姜麟道：“还真会，怎么，你外出一趟碰到了？”


    山月把人肉包子铺的事情告诉姜麟，姜麟道：“船岛……白骨……萧师侄告诉我，这个教派有个古怪的教规，要求教众……互相吃。”


    山月诧异道：“吃？正经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