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毕业vs少年

作品:《我只喜欢你的成绩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悄无声息的放了场烟花,只有一个人能听见,也只给一个人狂欢。


    那年,暮色将沉的天边,清徐而来的微风,少年的篮球,和干净的校服,组成了一个人的青春。


    宋远航勾着梁嘉珩的肩膀在嬉笑,他问东问西,问了一大堆,他这人声音似有若无的提高,像是故意为之。


    怕她是耳聋的,还是怕她装耳聋,陈思意觉得两者都有,慢慢的,她脸颊扬起一抹红温。


    天边白云翻涌滚过,几个学生砸篮球框的声音“嘭嘭”响。


    紧接着,一阵狂欢的声音随着而起。


    陈思意的思绪渐渐找回来。


    她抬头,少年的身线落在眼底,落日余晖洒在上空,他的侧脸如同打上聚光灯一样,柔和迷糊,却遮不住那抹光彩。


    梁嘉珩拧紧瓶盖,噙着笑,平静的留下两个字:“有吗。”


    宋远航说了句什么,陈思意没听清楚,两人的身影在跟前逐渐拉开距离。


    陈思意回过神,低头踹了踹脚尖前的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嘀咕一句:“尽学一些烂招。”


    她没说,学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陈思意没逗留,跟在梁嘉珩后面回教室。


    三模考完之后,班上学生似乎又有些松懈,教室的平台,每天晚上都能听见那么几首悲伤歌。


    几个在校服签名的学生,听到陈奕迅的《十年》,几乎是伴奏出来的那一瞬间就破防了:“谁啊,敢放这首歌赚我眼泪,太狠了你们。”


    男生笑着损说话这人:“你也太感性了吧,快把耳朵堵上,等下听哭了没人哄你。”


    “我需要你哄?等我上大学,自然有一米八帅哥排队抢着哄我。”


    “想个屁吃,一米四矮子就有。”那人嘲弄。


    陈思意上完厕所回来,看到教室书本满天飞,一个女生追着一个男生上下在窜,气呼呼的喊着:“看我不把你拍成一米四,你一米二的都找不到!!”


    她震惊一秒,侧身闪了闪,看那两人追着跑出教室,陈思意才回到座位。


    平台上的那首歌播放到高潮,班上真有人眼眶在红,借着昏暗的天色,看得并不清楚。


    梁嘉珩在写一张语文卷子,神情镇定,对班上这场闹剧,连个眼神都没给。


    陈思意转回身,喊了声他的名字。


    梁嘉珩停笔,他抬起头:“有问题要问?”


    “没有问题。”陈思意摇摇头,“我忘了跟你说,前几天王佳雪来教室找过你。”


    王佳雪跟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除开她看过自己作文好几遍这件事,真的没什么记忆点。


    之后忙着三模复习的事,陈思意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梁嘉珩愣了几秒,没说什么,只应了声,看不出来是不在意,还是早已知晓。


    看他反应淡淡,陈思意也没再问。


    问太多,倒是显得自己着急。


    她才不想跟梁嘉珩像上回奶茶店那样扯东扯西,费劲。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那段时间,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几乎都是一样的,三点一线,甚至连课外活动都减少。


    他们的眼里,只能容得下卷子。


    5月16号,周日。


    晴天,太阳很大,教室相当闷热。


    早上,眼保健操大课间,梁嘉珩刚做完一篇英语阅读理解,桌肚里的手机振动好几下。


    他在桌肚翻草稿纸,顺手把手机掏出,滑动屏幕点开,王佳雪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梁嘉珩。


    ——对不起啊,我好像闯祸了。


    看到这两条消息,他眉心微皱,王佳雪这人做事,是有些粗心大意,一般这么说,估计不是什么小事。


    他简短的回复两句,刚要问清楚,班长在前门探头进来:“梁嘉珩,陈思意,老胡叫你们去办公室。”


    陈思意在背一篇古诗,被班长一喊,后面的知识点全然被打散,她愣了下。


    胡智这会儿叫她做什么?


    何雅云幸灾乐祸的嘲一句:“不会是上回随堂考,你数学大题空出来两道的事吧?”


    陈思意合上书,嘀咕一句:“我哪知道。”


    估计八九不离十。


    胡智最喜欢逮空题的学生教育。


    一想到等会要被批评,陈思意没有心情管何雅云的笑话,她从位置上起身,看梁嘉珩还在位置上坐着,她歪头凑过来,眼睛笑成月牙:“梁嘉珩,你又为什么被喊去办公室?”


    他把手机塞进抽屉,神色淡淡的:“不知道。”


    陈思意瞥他一眼,觉得他此刻也挺奇怪的:“去挨教育吧,回来还要背书。”


    梁嘉珩没吭声,陈思意走在前头,看起来心情并没有怎么受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刚刚瞥见王佳雪发来的消息,好像有一个“胡”字。


    陈思意进到办公室,莫名觉得气氛有些紧张,胡智一边在喝茶,一边看桌面上的本子,看得入神,他时而紧皱眉头。


    没见其他老师在工位上,座位空荡荡的。


    胡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坐下来说话,他把桌面上的本子盖上,习惯性的作开场语:“三模考试,觉得难度怎么样?”


    陈思意:“还好,很多复习到的知识点都考了。”


    梁嘉珩补充一句:“比二模的题简单一点。”


    “这样,看来都挺有把握的。”胡智笑了下,有点僵硬。


    他拧开水杯,战术性的喝一口茶,眼神有些飘,好像在思考怎么开口。


    这些微表情,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胡智喊他们过来,翁之意不在酒,想问的估计不是这件事。


    陈思意看破不捅破,静静的等着胡智开口。


    片场沉默几秒,胡智终于切入正点,缓缓说来:“我以前教过一个学生,他学习很努力,五点半,别人还在睡觉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教室里背书、刷题,不管是单科、还是总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我们整个教学组的人说起他,都觉得他高考稳妥了,说他定会一骑绝尘,保不准还能成为省状元,只是没想到,后来他成绩一落千丈,最后去复读了。”


    他顿了顿,扭头看过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陈思意不太懂胡智想说什么,她摇摇头:“不知道。”


    梁嘉珩回了跟她一样的话术。


    “一模成绩有所波动,那会儿我以为是试卷难,没怎么放在心上,二模直接掉出一百名外,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跟他一聊,发现他上学期偷偷谈恋爱,这学期跟那女生一直争吵,分分合合,他找过那个女生好几回,人家铁了心要跟他分手,第一回谈恋爱,他情难自拔,觉得受不了,为这点小情小爱一蹶不振,那会儿五月初,距离高考只剩二十五天,很多人给他做心理疏导,杂七杂八的方法都用过了,没什么效果,高考来了。”


    胡智一连串话出来,陈思意心里抖了下,她瞳孔震惊,有为这个恋爱情难自已的学霸惋惜,但一大半来源于猜到胡智要说的是什么。


    梁嘉珩此前经历过一次类似的盘问,他在胡智眼底里看到熟悉的神色。


    他缓慢而又坚定的挤出一句:“我跟陈思意,没有早恋。”


    胡智脸上笑意全收,难说是信还是不信,他把桌面上的草稿本翻到最后一面,轻敲两下,示意他们看过来。


    “昨天,十班照例检查班上学生笔记,有个同学交上来这本错题本,他们班数学老师,也就是年级级长刚巧翻到这一页,发现这本笔记本不是那个同学的,当即,他把笔记本发在班主任群,让我们来认领是谁的学生早恋,我一看,字迹这么熟悉,再看到名字,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早恋晚恋计划’,印象分加来扣去,你们是写着玩的吗?”


    大概是把这件事认定,胡智的语气极其严肃,陈思意目光紧紧的看着上面的字眼,心里产生强烈的懊悔。


    在胡智的紧迫视线下,陈思意做出解释:“上面的内容,是乱写的,我们真没有早恋。”


    胡智神情松下来,本意也不是非要逼着他们承认,只是这件事影响挺大的,他语气有些无奈:“我自然是愿意相信你们的,但级长不这么认为,知道我们学校为什么每年都要换班吗,以前早恋的学生很多,或多或少受影响,级长做事风格一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按条规来讲,你们是要分班的,但你们也看到了,距离高考不到二十天,大动干戈反倒不好,最后这段时间,你们调开座位。”


    “我是过来人,我也知道你们这个年纪产生好感,或者想早恋都是很正常的事,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有心仪的女生,也想早恋,但人家看不上我,人家就想努力学习考大学,现在想想,我还得感谢她狠狠的拒绝我,要不然我早就堕落了。”胡智感叹一句,态度强烈,“这事我很坚持,没得商量,我也知道你们想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我们班有前车之鉴。我希望最后二十多天,你们都能沉下心来,好好过完高中最后这段时光。”


    -


    走出办公室,陈思意的心情很沉重,她知道胡智不太信,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不信摆在眼前的东西,真的是随手写的。


    梁嘉珩跟在她身后出来,神色一如她一样凝重,两人并排靠在走廊上,一言不发。


    阳光打在她后背,隔着衣服,温度传到肌肤上,慢慢的,好像烫到心尖,灼热感越来越强烈。


    许久,梁嘉珩认真而又严肃的回一句:“对不起。”


    如果他当初没有在陈思意纸张上写“早恋”两个字,或许胡智真的会信。


    可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陈思意抬起头:“我也有错,是我先写的。”


    梁嘉珩脸上有纠结的神色,他迟疑的开口:“王佳雪她——”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陈思意回,“当时她来找我借笔记本,我就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是巧合。


    是意外。


    从来不是故意为之。


    教室的眼保健操结束,吵闹的声音消停下来,走廊恢复一片寂静,那天陈思意望着地面被阳光拖长的影子,抬起头,冲梁嘉珩笑了笑:“恭喜你啊梁嘉珩同学,这回是真的出师了。”


    他在原地短暂的愣了下,轻轻应了声:“你也出师了,最后,应该不需要我教你数学了。”


    或许,也轮不到他。


    陈思意:“我们先到这里,其他事高考考完再说。”


    梁嘉珩:“好。”


    回到教室,陈思意按照胡智的要求,跟最里边那组的一个女生换了座位,那几个人见到这种状况,一直在问怎么回事。


    陈思意没说实话,搬出当初孟俞的话:“正常调动座位而已。”


    那会儿,梁嘉珩对此事也只字不提,他点开手机屏幕,果然看到王佳雪给他发了好多条大段文字说这事。


    他点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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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回得简洁。


    也不知道胡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陈思意的同桌又是孟俞,不仅如此,后面的范修文又跟梁嘉珩同桌换回了座位。


    所有人都在问她为什么换座位的时候,孟俞只是冲她笑笑:“欢迎回来,陈思意。”


    那天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改变,她没再跟梁嘉珩有过多接触。


    就像是两个熟悉的人,慢慢的又变回陌生人。


    陈思意拿着一道数学题转回身,看到后面坐着的是个不怎么熟的学霸,偶尔,她觉得挺不习惯的。


    那边,新来的前桌喜欢把凳子拉得很前,他腿放不到横梁上,梁嘉珩也挺不适应的。


    再过几天,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一切在高考面前,都会变得细小末微。


    5月20号,成人礼那天,霖市下了一场小雨,断断续续,天空久不见晴。


    男同学在此之前买了西装,特意弄了些潮流发型,这天,胡智看见几个男生带着锡纸烫进校门,立刻逮着他们,笑着骂:“这一天你们就过吧,明天不给弄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个个的反了天了,又丑又难看,扯什么时尚流行,好好的年轻小伙子不当,非要当七八十岁老爷爷。”


    “老胡,你怎么说的呢,我们都是为你好,只有我们变丑了,才能显得你年轻。”


    “说得是,我们尊师敬长。”


    胡智:“说的是屁话,我需要你们衬托吗,我本来就不老,男人四十一枝花,听过没。”


    几个人哈哈大笑,跟胡智在那边拉扯个没完。


    李悠然帮陈思意化妆,笑抖了手,差点把眼线画歪:“我怎么有一种,给你化妆出嫁的感觉。”


    陈思意想笑:“我给你画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以后你结婚,我还得再给你画一次。”李悠然直起身子,认真的说着。


    陈思意嘴角一抽,拒绝道:“还是算了吧,你技术太差,我不想那天当花猫子。”


    “我不管,我就要。”


    陈思意在走廊上笑着,忽然瞥到走廊另一头的梁嘉珩,忘记那天宋远航跟他说了些什么,梁嘉珩笑着踹了他一脚。


    紧接着,他扭头看过来,精准无误的对上她的目光,视线里的灼热,与那天的骄阳一样,热烈又滚烫。


    早上10:30分,下了一场小雨,所有学生举着伞站在广场上,看完升旗仪式,听着领导大话长篇的激励,台下学生给足面子,鼓掌声拍起来如同雷声响彻。


    陈思意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


    ——时光终将会流逝,然而美的记忆会常存。


    拍毕业照的时候,陈思意站在中间,那天她有注意到梁嘉珩跟旁边那个差不多高的男生换了下位置。


    她没问为什么,梁嘉珩也没跟她搭话。


    相机按下,镜头的光亮起,只一霎那,十八岁的脸庞复制进相册,成为青春永恒的定格。


    那一天,唯一不太美好的事情是,她站在树下,李悠然给她拍照,宋远航拽着梁嘉珩过来,一把将他推到镜头前。


    两人惊讶的神情被照进去。


    那张照片,挺漂亮的,就是表情不太对劲。


    六月份如约而至,高考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又兴奋又感性,熄灯之后跟对楼的同学挥着手机对唱。


    《后来》这首歌,他们唱了三天晚上,唱着唱着,高考结束。


    考完最后一门考试,陈思意回到班级给人签名,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密密麻麻的写满歪扭的字,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处空白处。


    同学大多都在问高考卷子答案,聊得热火朝天,有几个学生托腮看窗外,计划着暑假计划。


    胡智在走廊看了好一会儿才进教室,在一片笑声中,他久久才回过神:“恭喜你们,考完高考了。”


    “老胡,下次还批卷吗?”


    “批,但不批你们的。”


    一众人“嘁”了声,又调侃几句,陈思意把校服递回给那个同学,抬起头,胡智眼里好像有水珠,亮当当的,他说:“出了这间教室,以后要想全部人聚集在一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一别,下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见,既然如此,此去千山万里,那我祝你们往后自由如风。”


    话还没说完,班上一阵“啪啪”声响起,这掌声好似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热烈,都要热情。


    陈思意收回目光,写完最后一个学生的通讯录,她把笔收进笔袋,偏头朝对面走廊看去。


    梁嘉珩也把目光从讲台上收回来,而后偏移,落在她身上,定格住。


    -


    是否少年时都有一个刻在心底、不敢跟人说的名字。


    那时你们穿着一样的校服,却跟对方抱怨真丑,等过同一场雨,跟对方说喜欢晴天。


    你们摸过同一个篮球,嘲笑对方球技差劲,在课桌上写过一模一样的小抄,嫌弃但又同流合污。


    那道解不出来的算术题,好像是那个年纪唯一忧愁的事。


    在某天期盼已久的断电下,一起听过同一首歌,偶尔展望未来,畅谈人生。


    偶尔在某个傍晚为一句不算玩笑话的话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你们做着同一套题,却走向不同的未来。


    那年赤红的天边,映着少年赤红的脸。


    不知道是晚霞的金光照红了少年的脸,还是少年红着的脸衬托出晚霞的美。


    毕业快乐。


    亲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