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霍令当然知道柏瑶将事情告诉给身后的omega是什么意思，可她的解释也确实压下了他燃烧的火气。


    别的事情已经随着时间变得面目全非了，唯独甜言蜜语的哄人，她还是很擅长。


    本来他也没那么在乎这个秘密，刚才却真动了火气，这团火来的突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柏瑶随意将秘密说出去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跟那个omega间的信任。


    但是至少听见柏瑶解释之后，霍令心中的无名之火小了许多。


    腕上的手指还没收回去，属於alpha的手指能够完全将柏瑶这具身体的整个手腕包裹，天生过热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物传来，霍令的视线落在那里，莫名有一种是他握着柏瑶的感觉，无声的咧开嘴角。


    他的心情蹦极一般的高低起落，短短几秒钟又回到了愉悦的山峰。


    “按你说的，是要把这人给我使唤？”


    明明是让百合从旁协助，避免他出错误，给她添麻烦，到霍令的嘴里，就变成了她要让百合给他做仆人一样。


    柏瑶没有立即应声，她知道照霍令的脾气，其实是不屑於恶意的磋磨人的，只不过他脾气古怪，有时的要求离奇，也称不上什么友善的主儿，要百合去帮衬他，对何百合来说已经不容易了，若是从她这得了可以随意使唤何百合的话，还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更别提她已经隐隐感觉到霍令对百合的不喜了，总不能将从小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往火坑里推。


    家族多年的教诲让她习惯了做决定前权衡利弊，何百合从小就跟着她，同样也是知道她秘密的人，平日中柏瑶也对她多有依仗，许多事情都经了百合的手，虽说都是能放弃的部分，但也不能就这么为了一个霍令，伤了忠臣的心。


    她刚要开口反驳，对上百合的视线，又默契的闭上了嘴。


    看来不用她开口，百合有她自己的打算，无形中，柏瑶松了口气，她纵使喜欢耍些心机，也总是个人，没有功利到要牺牲身边亲近朋友的地步，若是让她来开口，这番恐怕又要让霍令借题发挥。


    “霍令先生”，一直在他身后显得唯唯诺诺的女omega突然走到了他跟柏瑶中间，霍令下意识的皱眉，不耐的眼神扫过她的脸，往旁边挪了一步，换了个能清楚看见柏瑶表情的位置。


    他的这点小动作没人注意，何百合下定了决心才敢冲上来，在看见大小姐的脸庞露出那样厌烦的表情时，还是僵硬的怔了几秒。


    好在她反应不慢，在霍令失去耐心之前，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请不要为难大小姐，确实是因为我跟踪了您，才引起了现在的事情，就请让我将功赎罪，以后为您办些事吧，我目前是omega班的班长，在许多事上都能替您行个方便。”


    她说完，朝着霍令鞠了个超过九十度的躬，态度展现的十分诚恳。


    霍令扫过那一眼后，就在没朝她看过，也不在乎何百合此时是什么姿势，眼神直直的盯着柏瑶，像是野兽盯上了猎物，连馀光都不肯分出半分。


    就算是动了腺体，柏瑶也是个alpha，自然不会被他这点气势压倒。


    她明白霍令这是在等她开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逼她开口，他任性极了，根本没有alpha的绅士精神，就这么干晾着何百合，大有柏瑶不开口，他也不开口的意思。


    柏瑶难得的有了落入下风的感觉，好在百合刚才已经表明了态度，她现在答应霍令的要求，也不会伤及两人的友情。


    总不能让何百合一直这么弯着腰。


    柏瑶的脸上依旧笑着，看不出半点被压制的不甘心，顺着何百合的话说了下去。


    “百合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了，霍先生，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她联系，她会尽心尽力的帮你的。”


    这话又不知哪里惹到了他，霍令微微上挑的嘴角立刻落了下来，那双眼睛也因此显得阴沈，但很快，他又把这种不快藏了起来，挺直背脊，离开了倚靠半天的柏树，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


    “哦，难不成没有她，柏小姐就不会尽心尽力的帮我了吗？”


    他的视线往下一扫，有意无意的在alpha的特征上停留了两秒，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把柄捏在人家的手里，就算柏瑶心中不愿，也要撑起笑脸应和他两句。


    “霍先生说笑了，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会帮你”，她的唇笑着，眼旁却连肌肉挤压的痕迹都没半点，“义不容辞”。


    这样的话


    说出来，配上她的笑容显得格外虚伪，霍令看破了这种虚伪，就是一点也不提，偏要柏瑶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装出这副客气又亲近的样子。


    “义不容辞”。


    霍令意味不明的重覆了一遍，大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大，将灌木上歇脚的小雀都惊走了，笑声又癫又狂，连带着整个人都染上了疯狂的色彩。


    “那可说好了，柏小姐一定要对我这个好朋友义不容辞。”


    等了几分钟，柏瑶心中不知道骂了他多少遍后，霍令带着还未完全收敛起的张狂笑意朝她说了这一句。


    柏瑶敢肯定，这绝对是一句嘲讽，霍令脸上的挑衅浓的要扑出来，她瞧上一眼，就觉得牙根痒痒，十分有密信通知家族护卫的冲动。


    可惜形势逼人，她现在连证明她是她自己都困难。


    她脸上的笑容终於收了起来，语气稍显锐利道：“我对霍先生义不容辞，霍先生待我如何呢？”


    气归气，柏瑶迅速意识到了这是个试探他态度的好机会，目光如炬，不错过他的一点反应。


    该如何呢？


    霍令瞧着她因为质问逼近的脸，丝毫没收敛脸上的笑意，反倒向前凑了凑，让两张脸间只剩下两拳距离。


    他能如何呢？


    问了几遍自己的心，霍令发现，他无论如何都只想说出同一个答案。


    “我当然也对你”，他坏心眼的停了一瞬间，看到柏瑶抿起的嘴角，才暧昧不清的说出后面几个字，“义不容辞”。


    他的话里明显是同意帮她保守秘密的意思，可语气实在不同寻常，让柏瑶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她本来也对霍令没多少信任，要他一句话，也不过是为了讲话说的明白些，提醒他有些自觉。


    至於他奇怪的语气，柏瑶并没有多想。


    霍令的性格十分自我，柏瑶跟他相处了两天，对他的喜怒无常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只当他刚才是故意想惹恼她。


    两张脸庞贴的虽近，但对着自己的脸，柏瑶又能感觉到什么暧昧呢，就算贴在一起，也不过是感叹两句霍令没替她做好保养这种事情，心中分毫没有退缩之意。


    从霍令的口中听到义不容辞这四个字，柏瑶瞬间松开了刻意紧绷的唇角，趁他不经意，用拇指在他的拇指上按了一下。


    这是少年时很流行的约定手势，霍令跟柏瑶两个成年人做出来，显得有些幼稚。


    柏瑶本以为霍令会再嘲笑几声，说两句以为这样就算是约定了吗之类的话，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她有些讶异的侧目，却看到了一张严肃的脸。


    在看见之前，柏瑶从没想过霍令脸上能摆出这副表情。


    他时常是懒散的，眼睛困顿一样的拉耸，没什么精神，偶尔会兴奋起来，大多数时候都是愤怒或者要打架的场合，那时又显得疯狂，像这样正常人一般的板着脸，还有几分冷峻的味道。


    柏瑶不明白这个小小的动作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猜测应当是属於霍令的秘密，面色如常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样，说出了她的目的。


    “那我们就约定好了，为彼此保守秘密，义不容辞。”


    霍令放下空落落的手掌，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朝后退了两步，失去了玩乐的兴致，重新靠回到树上，并无不可的“嗯”了一声，就算应下了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