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三堂会审

作品:《训虎手札

    李沙棠下意识应着,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躲过重重婢女巡视,将崔杜衡成功送回府邸。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沙棠从窗口溜进寝居,正准备收拾茶具,却发现圆桌底下躺着一颗棕色的药丸。


    她乍然想起庞夫人的话。


    “这是一种药,主要用来解丹毒的。”


    *


    崔杜衡一进府邸,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吐了口血。


    他擦着嘴角的血沫,靠着粗壮的大树,眼神幽幽地盯着草木上的血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爷......”赵管家闻讯赶来,他悲切地看着那大片的血迹,嘴唇蠕动许久,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把手里的拐杖递给崔杜衡


    崔杜衡接过拐杖,垂眸打量许久,终是拄着拐杖,缓慢地向前走去。


    待崔杜衡远离后,赵管家才招来侍从清风,让他把这块地在天亮之前收拾干净。


    *


    翌日,十月出头,秋风愈冷,马家巷的屋舍带出几分凄凉。


    数十位黑衣黑甲的少年郎身佩腰刀,排成两列守在刘家门口,严阵以待。


    李沙棠匆匆赶来,就见到被踹飞的门板,和横躺在大门口的瘦弱男子。他身形矮小瘦弱,脖子上一圈青黑的掐痕,沧桑的脸上用血迹写了三个大字。


    还命来。


    *


    事情回溯一下。


    李府门前大清早就站着个黑衣黑甲的少年。


    “都尉!开开门!都尉......”陆飞鸿叫嚷到一半,门突然开了,露出李沙棠那张没睡饱的死人脸。


    李沙棠被他吵得脑门嗡嗡响,她撩起眼皮,睨着陆飞鸿,冷冷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吵死啊!”


    她昨晚从药丸上扣了点粉末下来,放嘴里细细分辨了成分。里头有大概三味药没尝出来,剩下的与庞夫人跟她说的阿勒丹的大致成分一模一样。


    微量不会致死,李沙棠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可以靠功力化解,便无所顾忌地放嘴里尝试。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味丹药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双眼睁到天亮才有困意。


    可她刚睡着,就被陆飞鸿叫魂似的喊话给吵醒了。


    陆飞鸿摸摸鼻头,果断开口:“马家巷的刘拐子死了!被人活活掐死的!”


    陆飞鸿他们小队昨日被陛下亲点,去马家巷走街串坊,帮街坊做些小事,顺道监督一下冤魂案的受害者。


    他们昨日歇在马家巷,大清早起来准备去刘家慰问一下,他家门却是半天没推开。他们情急之下踹开门,那刘拐子却横死在大门口,死状颇为凄惨。


    李沙棠头脑瞬间清醒,她匆匆回屋拿上腰刀和糕点,边吃边往马家巷赶去。


    *


    李沙棠确信,冤魂案与王家粮行杀人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她一直没找到其中的关联。


    可如今......李沙棠转眸看向屋舍里,问道:“刘拐子是不是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


    陆飞鸿一怔,随即点头。


    李沙棠一笑,她拍拍陆飞鸿的肩膀,往前走去,“咱好歹领着皇粮,不能对悲苦百姓视而不见。走吧,去瞧瞧他家的老母亲。”


    陆飞鸿摸摸肩膀,一边赶忙跟上,一边嘀咕着:“还会用‘视而不见’,有文化啊!”


    李沙棠耳朵微动,她眯眼看向陆飞鸿,“你说什么?”


    陆飞鸿悻悻道:“没什么。”


    李沙棠轻哼一声,随即转过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是比某人有文化些。”


    陆飞鸿咬牙,他忍!


    *


    刘家不大,几步就走完了。李沙棠让陆飞鸿留在门口守着,她自个儿踏进寝居。


    刘家老奶奶卧病在床许多年,刘拐子又是个光棍,没有女人的细心收拾,这间昏暗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腐臭味。


    李沙棠皱了皱眉,目光望向瘫在床上的那位老妇人。她的牙早掉光了,现在整个人缩在床上,苍老的脸上是孩子般的茫然。


    老妇人的视线无神地晃荡着,突然,她发现了李沙棠。她眼睛一亮,一边激动地翻着床头柜,一边冲着李沙棠含糊嚷嚷着。


    李沙棠顺从地走上前,侧耳倾听老妇人说话。


    老妇人的牙掉光了,喉口不断发出“嗬嗬”声,李沙棠忍着老妇人身上的恶臭味,耐着性子,一遍遍听着。


    “......包......丑......”


    李沙棠放于身侧的手指微动,她盯着老妇人,轻声重复了句:“报仇?”


    老妇人抱着从床头柜翻出来的盒子,激动地点点头。


    她虽然老了,记性也不太好了,可她知道,每到这个时辰,儿子都会来看望她,给她送早饭。


    可今日儿子没来,来了个贵气的姑娘。


    联想到儿子最近异常的举动,和十年前那桩亏心事,老妇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要借贵人之手,将那些魑魅魍魉铲除掉。


    李沙棠朝着老妇人郑重地点头,她接过老妇人手里的盒子,冲外面的陆飞鸿喊道:“你去找个......”


    老妇人忽然握住李沙棠的手,在李沙棠看过来的那一瞬,迟缓地摇头。


    老人手心带着干燥的暖意,空气中消解了几分恶臭,转而吹来几缕清寒的秋风。


    李沙棠深深地看了老妇人一眼,眼底含悲,却不再言语。


    老妇人不再动弹,她重新躺回被子里,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浑身环绕着一股死气。


    李沙棠朝老妇人微微躬身,轻声道:“您多保重。”随后,她便转身离去。


    陆飞鸿见李沙棠走出来,立刻好奇跟上,眼神一直瞟向她手里拿着的那个盒子。


    “这是什么?”陆飞鸿问。


    李沙棠扫过洒下的秋阳,眉梢微扬,轻笑道:“让我们翻身的东西。”


    *


    夕阳将落未落,一辆印着李府标记的马车悄然停在宫门口,少女火红的衣裙在白玉角门一晃而过。


    当夜,圣上龙颜大怒,责令禁军都尉李沙棠协助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联合查案,三日后由三皇子李怀熙为主审,崔杜衡为副审,在大理寺进行公开处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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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戌时,玉楼春。


    “本殿与祝余也是许久未见了。”李怀熙为崔杜衡倒着茶,手里依旧拿着崔杜衡送的那把折扇。


    “殿下事忙,不比祝余清闲。”崔杜衡目光扫过折扇,语调谦和。


    李怀熙扯了扯嘴角,他来之前本已做好被崔杜衡阴阳的准备,可真当这一刻来临时,他心底还是不大痛快。


    一个贱种,凭什么这么风光?


    他强压下心底的不满,转脸堆上笑来,“祝余对三日后的会审有何看法?”


    崔杜衡转着茶盏,语调悠悠,“殿下如实禀告即可。”


    李怀熙敲着桌面,眉目间闪过一丝郁郁,“可这样一来,四弟的势力就会超过二哥了,这于本殿不利。”


    “殿下莫急,四殿下也就得意一阵,您的机会很快就会来。”崔杜衡眼尾上勾,眼里带着笃定。


    李怀熙看着崔杜衡,眼底的神色晃了晃,他第一次真切认识到,永安里的大小姑娘为什么都爱偷瞧崔杜衡。他随即想到宫里的一些传言,眼底的惊艳瞬间化为不屑。


    “你继续。”李怀熙低眸,轻咳一声。


    崔杜衡收敛了笑意,肃正神色,继续道:“再过不久,圣上心心念念的佛骨就要到达永安了。到那时,白骨教也会跟着一起来......”


    崔杜衡想到自己掌握的有关白骨教的消息,正色道:“殿下,白骨教刚来之时,四殿下必然会得意一段时间,殿下暂且按兵不动......”


    李怀熙若有所思地听着,不时点下头。


    星子寥落,两人密谋一阵后,李怀熙遥望黑夜,忽然说道:“几天前,咸安出嫁......”


    他提到这个时,眼里遏制不住地闪过一抹痛意,“你去看了吗?”


    崔杜衡转着茶盏,闻言沉默了下,还是道:“看了,很盛大、很壮观。”


    “盛大?壮观?”李怀熙冷哼一声,他想说些什么,可当他看见崔杜衡沉静的目光时,他又觉得没必要了。


    这人根本没有心。


    “本殿与祝余现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祝余莫再做些背德之事了。”李怀熙想起今晚的目的,硬生生地抹下之前那个话题,只是脸色越发疏冷。


    “殿下放心。”崔杜衡也不拿乔,顺势低头道。


    李怀熙瞧着崔杜衡恭敬的神色,内心的郁气逐渐消散了些。他垂眸饮茶,眸底闪过一丝阴郁。


    崔杜衡低头饮着茶,面色平静,似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李怀熙收敛眸色,再抬头时,眼里恢复了往常般亲近的笑意。


    “本殿刚刚想到了咸安,故而语气有些冲,祝余千万别放心上。”李怀熙笑道。


    崔杜衡也抬眸笑道:“殿下爱妹心切,祝余自是知晓。”


    *


    三日后,三堂会审。


    李怀熙高坐上首,他身旁坐了两列,左列坐着崔杜衡和刑部尚书等一干人,右列坐着都御史和大理寺卿等一干人。


    在他们下方的场地里,李沙棠身佩“秋水”,神情冷冽,依次安排着禁卫军们提溜犯人们和证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