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孟阮按时从床上爬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神情有些呆滞。


    草草洗漱完后来到客厅。


    早餐已经做好，孟志文戴着围裙在厨房炒菜。


    见孟阮起来了，他笑了：“快去叫你妈妈也过来一起吃。”


    孟阮朝着后面喊了一声，“妈妈，吃饭了。”


    张芸英正在阳台收衣服，听到喊声，含糊的应了声，收完衣服扔到沙发上面。


    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饭菜，还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孟阮慢吞吞的吃着饭，啃着包子。吃到一半，张芸英对孟志文说，“赶快点，待会儿事情还多。”


    孟志文被人催着，语气不太好：“这么急干嘛？”


    张芸英不满道：“你说干嘛？店里食材不准备吗？早点去早点弄好。”


    两个人又开始这样，虽然上升不到吵架的层面，只是这样意见不统一的争论，也会让孟阮影响到。


    孟志文不耐烦地道：“好了知道了，别说了，一天到晚唠叨得很。”


    张芸英没再继续，脸色发沉。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注意到孟阮一言不发的啃包子，语气温和了几分，“你慢慢吃啊，吃完了就去上学。”


    孟阮轻“嗯”了一声，勉强的吃了几口，刨了几口稀饭，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孟志文抬眼看她：“身上有没有钱？要不要爸爸给你点钱再去学校买点吃的？”


    孟阮摇头，“不用了。”


    她起身离开餐桌，正要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忽然注意到茶几上放着的圣诞礼盒。


    想了想，她拿起来，放到卧室的书柜里。


    而后，她回到客厅，听到孟志文说：“非要在吃饭的时候说些掉胃口的话，搞得元元饭都没法吃了。”


    张芸英：“还不是你！”


    见这情况，两个人似乎又要再争论一番。


    孟阮叹了口气，背起书包，打断了他们的话，“我出门了。”


    两人的话这才止住。


    -


    孟阮独自出了门，瞅了对门一眼，没有任何动静，发消息也没有回应。


    她等了一会儿，只好说，“我先走了。”


    两人的出门时间不太一样，周晏如通常出门很晚，踩着点到。


    当然偶尔，他也会起来早一点，他们就可以一起上学。


    冬天的夜色更漫长一点，她走出小区，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亮着昏黄的路灯。


    天气太冷了，如果有人一起的话，这一路会更有趣点。


    孟阮从口袋里面翻出手套戴上。


    想了下，又从校服裤子里拿出手机。


    按亮之后，周晏如两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出门了。”


    孟阮停了下来。


    她忽地转过头，往身后看去。


    空气中氤氲着白雾，光线四处散射，苍凉景色之下，她似乎看见路的尽头，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走来。


    孟阮眨了眨眼，抿着嘴唇，有些不太确定。


    她扯下手套，摁着屏幕打字：“你过来了吗？我好像看到你了。”


    打完字再度抬头。


    周晏如已经走近，像是不怕冷的，外面穿着单薄的蓝白校服，因为太过单薄，似乎能够看到衣物下嶙峋的骨骼。


    孟阮：“你不怕冷吗？”


    周晏如走到她身前，解释道，“里面的衣服没干，太厚的衣服，校服套不进去，只能这么穿了。”


    一中的规矩，哪怕里面套得再臃肿，校服也必须穿在外面。


    但是最近的气温确实很冷。


    孟阮哪怕在校服里面穿了四件衣服，依旧感到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寒。


    她想了想，把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递给他，“要不给你戴我的围巾吧？”


    周晏如看了眼，没立刻接。


    围巾是蓝白色的，上面有着一个个小格子。


    怕他因为这是女款所以不愿意，孟阮补充道，“和校服一样都是蓝白色的，很搭配，男生也可以戴。”


    “而且，”孟阮说，“我也不太冷，所以你可以放心戴。”


    在她没看见的时候，周晏如的唇角弧度微扬，他接了下来，“那好吧。”


    摩挲着围巾细腻的面料，周晏如垂睫，心脏似乎被什么盈满，却又像是轻飘飘的飞在空中，这么关心他……


    他忍不住又勾起唇角。


    好像又找到一点，她喜欢他的证据呢。


    -


    七点半正式开始早读。


    蒋序偷偷从后面溜进来，有惊无险的躲开了语文老师的视线。


    他刚坐下来，扯了本语文书，想装模作样的读。


    余光似乎瞥见什么不得了的一幕，他的动作突然停住。


    缓慢的把视线挪过去，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莫名。


    一旁的周晏如，翻来覆去的摸着一条围巾，有些嘚瑟的弯着唇笑。


    这种沉浸的状态……


    蒋序像见了鬼一样：“你发.情了吗？”


    周晏如的笑容瞬间消失：“你才发.情了。”


    这副“心虚”的模样，让蒋序更加肯定，周晏如身上一定有秘密。


    他语气莫名好了几分，“别生气嘛，我随口一说啊。”


    周晏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围巾折起来，放进书包里面。


    蒋序忽地凑过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认识吗？”


    因为距离过近，周晏如皱起眉头，嫌弃的推开他。直到恢复到正常距离，他有些忍不住内心的雀跃，可又吞吞吐吐地说，“我有个朋友……”


    这老套的开场白。


    蒋序此刻八卦因子在心里跳动，于是忍了，恳切道：“然后呢？”


    周晏如顿了几秒，感觉说了又不太好。


    怕被蒋序猜到是孟阮。他话锋一转，含糊地说着，“你说，如果一个人关心你，还总是包容你，她是不是有点喜欢你？”


    蒋序思考了几秒：“那也有可能是对方单纯人好。”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周晏如表情不太好看，他平淡的“哦”了一声，而后沉默下来，拿起桌上的书大声朗读。


    蒋序先是感到莫名其妙。


    过了几秒，他突然又想到什么，贼兮兮的笑：“你这什么反应？我怎么感觉像是你喜欢人家？”


    周晏如当作没听到，声音更大了，“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你也不用自闭。”蒋序开导道，“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被别人喜欢，但是你都不搭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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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会有你喜欢人家，但是人家对你没感觉的情况，平常心对待。”


    “谁说的？”周晏如终于有所动作，平静道，“只是她表露得不明显而已，但是我都能感受到。”


    “哈？”蒋序猛地笑出声来，察觉到讲台上的目光，他连忙低下头，用力捂住嘴巴，肩膀还在使劲的颤抖。


    周晏如不想搭理他了。


    蒋序拍了拍自己的脸，平复下来，好言好语地道，“你是我儿子，听爸爸一句话——”


    周晏如：“滚。”


    蒋序没在意他的恶劣态度，继续老父亲的口吻说，“暗恋的人都是这样，喜欢拿着一些礼貌的行为和莫名的巧合当成对方喜欢自己的证据，这种呢，就是暗恋患者通常有的精神类疾病。”


    “……”


    蒋序拍着胸脯说：“你可以具体跟我讲讲，我帮你具体分析。”


    周晏如扯了下唇角，冷笑道：“你就是想吃瓜是吧？”


    蒋序睁大眼睛，“哇”了一声，“好厉害，不愧是我儿子。”


    周晏如立刻嫌恶道：“你滚远点，死了这条心吧。”


    蒋序无辜的眨了下眼睛：“那我自己去查。”


    “……”


    -


    大课间下课，由于天气比较冷，已经不跑操和做操了。


    下节是物理课，物理老师又要抽人上面讲题，周晏如已经被他点了好几次了。


    本想找蒋序讲一道题，谁知他下课就睡觉。


    就在此时，孟阮从座位走了过来，“你那些题都搞懂了吗？这节课物理老师可能还会抽你上来讲。”


    说起这个，周晏如挠了挠脸，烦不胜烦：“我感觉他暗恋我。”


    两个人说话的间隙。


    蒋序突然蹦了出来，神情激动：“谁，谁暗恋谁？”


    周晏如心脏一紧，绷着脸说，“你睡你的觉行不行？”


    蒋序：“不，我要搞清楚，你到底暗恋谁。”


    周晏如想把他打死的心都有了，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听错了。”


    “我没有听错。”


    “你绝对听错了。”


    “我绝对绝对没听错。”


    “……”


    蒋序此刻说话的欲.望达到顶峰，任由周晏如的目光多么犀利都无法吓退他半分，“孟阮，你知道周晏如暗恋谁吗？”


    孟阮犹豫着，正想开口，就被蒋序激动的打断，他的语速快而清晰，“我真的太好奇了，你知道今天早上我发现了什么吗？周晏如拿着一条——”


    周晏如忍无可忍，他大声制止道，“蒋序！”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的脸被涨得通红，眼里多了几分慌乱。


    实在是，非常奇怪的举动。


    察觉到两个人都把目光看向自己，周晏如含糊又不甘地说，“我暗恋你行了吧！”


    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一般。


    周围的几个同学也因此看了过来，起哄了几句。


    孟阮略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们两人。


    这显然突破了她的认知。


    周晏如心脏还迅速的跳动着，听到周围人的起哄声，他用余光注意了下孟阮的反应，既松了一口气，又莫名发着闷。


    蒋序将一切收入眼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