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很快过去，孟阮继续开始学校生活。班级也迎来第二次更换位置。


    调换位置是根据成绩排名自行选择的，由于是九门科目总分排名，孟阮不怎么占优势，排到了十几名。但运气比较好，她原本的位置没人选，于是顺利的继续和杨时泽成为同桌。


    回到位置上，杨时泽正在看发下来的成绩单。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精致的美感收敛几分，带来几分温和的书卷气。


    嘴唇抿着，眉眼细微的皱起。


    发现他在看的是自己的成绩单，孟阮问道，“怎么了？”


    闻言，杨时泽把成绩单放回她桌上，而后抬眼看她，点评道，“你这回英语拖了你后腿。”


    孟阮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单。


    语文：95，数学：132，英语：35，理科综合：266，文科综合：185。


    文科的成绩好像都比较差。


    包括语文和英语。


    杨时泽继续道：“如果你要选理科的话，英语成绩提上来后，你应该可以进重点班。”


    孟阮想了想，又问：“我现在在背单词，这一个多月，英语能不能到70分？”


    她也不求能考及格，有个70分就行了。至于到时候能不能进重点班，尽人事听天命吧。


    杨时泽说：“70分应该没什么问题。”


    得到肯定的回答，好像给了孟阮点底气，如果能进重点班的话，她妈妈应该会高兴点吧。


    下午放学前，杨时泽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阅览室自习，想到很久没去食堂吃饭，莫名想念盖浇饭的味道，孟阮摇摇头拒绝了。


    “我要去食堂吃饭。”


    说起来，孟阮几乎没见过他去食堂吃饭，想了想，她多问了句，“你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杨时泽眉眼沉静，淡淡道：“不用。”


    下课铃一响，整个教学楼如同地动山摇般，学生抢饭的背影无比迅捷，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孟阮不喜欢跑，觉得很累，但她一个人走路时的步伐很快，到达食堂时却已经是人满为患。


    她扫了一眼窗口，挑了个没吃过的刀削面窗口排着。


    排队，刷卡，找位置坐下。


    整个过程孤零零的，一旁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她百无聊赖，拿出一个小单词册，一边吃一边看着。


    没过一会儿。


    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甜腻腻的少女音，带着馥郁的香气。


    身影在视线中划过。


    “筱筱，我们坐这儿吧。”


    孟阮一顿，吸溜一口面，在嘴里嚼了几下。才慢吞吞的抬眼，看过去。


    隔着一条过道，徐筱筱和她朋友端着碗坐下来。


    并未发现她的存在。


    一旁很快响起说话的声音，孟阮埋头继续吃饭，哪怕她没有刻意去听，可那些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过来。


    曾经的朋友，和自己闹掰后，与其他人相谈甚欢。


    多少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孟阮没了多少背单词的心思，只想快点吃完离开。


    正要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孟阮却捕捉到几句异样的字句。


    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声音很轻，带着几分隐晦的意味。


    是徐筱筱那个朋友说的，语气揶揄又意味深长，“你不是说，那谁不喜欢某人吗？可我看他们走得挺近的啊。”


    徐筱筱嘟囔道：“那谁知道呢。”


    说到这里，女生忽地笑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声音也大了几分，“你说，有没有可能，杨时泽也找她要钱啊？”


    徐筱筱也笑起来，玩笑道：“说不定哦。”


    话音刚落，听见隔壁传来动静，两人将目光移了过去。


    孟阮端着碗，神情平静，与她们对上视线，“好巧。”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徐筱筱。


    徐筱筱的眼神一滞，隔了几秒，才愣愣的回：“好巧。”


    孟阮扯了下唇，似嘲非嘲。


    果然，是在说她。


    其实被人说没什么，只要自己没有听到就好。可是沦为曾经朋友的谈资，那种感觉又会完全不一样。


    孟阮很难想象，之前手挽着手亲密无间的模样，会变成现在这样，以一种戏谑的姿态与别人调侃她的现状。


    她不喜欢争吵，也不想要任何针锋相对。


    保持平静就好了，伪装表面的和平，比撕开内里的波涛汹涌要好许多。


    可还是会觉得，有一点不开心。


    孟阮表面不显露任何痕迹，甚至自我催眠般的忘记这一切。


    回到教室，又是那副不声不响，只会呆板刷题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她内心发堵，酸胀胀的。


    最后一节晚修时，她收到了一张纸条。


    下午在食堂，我们不是想说你，主要说的是杨时泽，你别想多。


    ——徐。


    能够从中感受到几分别扭，可又好像是真心实意在解释。


    孟阮抬眼看过去，隔着中间两大组。徐筱筱也在看她，神情沉凝，她动了动唇，像是在说，“对不起。”


    孟阮撇开了眼睛。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问自己放松了吗？感觉好点了吗？可是为什么，好像更加闷沉了。


    这样掺杂了碎玻璃渣，好像又有一点真心的情意，让人感觉像是在溺水，喘不过气，沉沉浮浮，七上八下，一点也不痛快。


    -


    自那天后，孟阮没再去食堂吃饭。


    与杨时泽天天下午去阅览室刷题，要承载父母对成绩的关切问候，考上重点大学的那份渴望，以及出人头地的决心。


    再次遇到周晏如，已经是很久之后。


    他抱着个篮球，像一阵风从楼道跑下来。心情应该是不错的，带着点欢快的气息。可这点欢快在看到她时荡然无存，他黑涔涔的眼睛扫过来，“你去干嘛？”


    孟阮背着书包，她解释道：“去阅览室自习。”


    周晏如又看了杨时泽一眼。


    孟阮顺着看过去，觉得让人家等在这里不太好，便说，“你先去吧，我待会儿再过来。”


    周晏如脸色有点难看，等人一走，就忍不住说，“你怎么还和他在一块？”


    孟阮说：“他成绩好，我觉得对我挺有帮助的。”


    这段时间，两个人处于互补的状态，她理科好，跟杨时泽讨论问题，而杨时泽会告诉她英语怎么去学。


    孟阮：“而且其实他人也还可以。”


    没有那些人说得那样坏，至少在她这里，她不认为杨时泽是个很坏的人。


    周晏如吐了一口气，几秒后，他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喜欢他吗？”


    这话真是莫名其妙。


    孟阮对他的问题毫无头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眉头也因为这奇怪的问题紧紧皱了起来，可落在周晏如眼里，就好像是一种默认。


    他的眸底掠过一抹荒唐的色彩，脑海无比混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涩意贯穿心脏，连带着脸上染上一层愤怒的意味。


    就好像，遭到背叛一样。


    他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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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的茫然，手里的力气松了几分，篮球嘭地砸在地上。


    视线顺着往下，与她的目光撞上。


    孟阮莫名其妙的看他，眼神干净，神情略带古怪，“你问的问题好奇怪。”


    周晏如俯低眼，睫毛轻微的颤了颤。


    随后抿紧嘴唇，表情不虞，幽幽的散发着冷气。


    孟阮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像是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一般，会黏人，没有安全感，喜欢把拥有的一切都独占，不愿意让别人分享一点。


    见篮球掉了，孟阮蹲下身，帮他捡起来，塞到他手里。想了想，她又多说了几句，“还有一个月就分班考试了，你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习上面。”


    周晏如臂弯收紧，像小孩子要糖吃那般理所当然的说，“我学不会，你来辅导我。”


    “可以啊。”


    她的语气很爽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周晏如唇角微微上翘，他总是很容易被哄好，虽然孟阮之前的行为很过分，但他一向善良，不跟她过多计较。


    哪知下一秒孟阮就接着道，“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学了。”


    她的眼睛透露光彩，嘴唇弯着，一副向往期待的模样。


    “这样一起督促，大家进步应该都……”


    没说完，就被周晏如冷冰冰的打断：“我才不要。”


    谁要三人行啊。


    孟阮停住，看向他。


    周晏如嫌弃的嘟囔了句：“谁跟他一起学。”


    孟阮耐着性子说：“他成绩很好啊，如果我不会的，他也可以教你。不要因为对人的偏见，放弃对真理的探寻。”


    周晏如皱着眉头听完，忽略她的话，直截了当道：“你选一个吧，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孟阮不明白为什么周晏如会对杨时泽有这么大的偏见，她试探的问道：“你和杨时泽之前有什么过节吗？”


    周晏如：“没有。”


    孟阮不解：“那你怎么看起来那么讨厌他？”


    周晏如：“单纯看他不爽。”


    “……行吧。”


    孟阮懒得再说了，感觉再说一会儿，时间差不多都没了。


    “你干嘛去？”


    她刚一抬腿，周晏如的声音就凉凉的传来。


    孟阮被他搞得没什么耐性了：“我说了我去阅览室自习。”


    周晏如：“那你是要选杨时泽？”


    “？”孟阮问，“什么？”


    周晏如神情寡淡，“你说呢。”


    貌似真的要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孟阮不太理解为什么周晏如一定要这样，她只好说，“没有，我只是去自习。”


    闻言，周晏如唇角松了几分，“那你以后不许和杨时泽来往。”


    “……”孟阮真的很纳闷，“你跟他又没什么过节，干嘛阻止我跟他来往？”


    孟阮想起之前说的话，很认真的问道：“你应该不是因为他比你长得好看才讨厌他的吧？”


    “……”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是那样诚恳，看不出丝毫阴阳怪气的成分。


    可周晏如为什么感到有一丝生气？


    应该是，她这句话，主观上确实认为，杨时泽比他，长得好看。


    所以才会问出。


    你应该不是因为，他，比你长得好看，才讨厌他吧？


    像是轻飘飘的击中他的命脉，而他还无法轻易回击，因为回击他也会掉血。


    周晏如阴沉的脸，一如那天下午的天气。


    随之而来的阴雨绵绵，冷得浸透骨髓，那种感觉，就像是之后他们持续的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