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悦悦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头脑也一阵一阵昏沉。


    房间里男人原本喊得起劲的喘息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息了，


    里面安安静静的，两人似乎已经休息了。


    潘悦悦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朝着校园走去。


    没关系的。


    只要他和关耀祖还是名义上的情侣关系就好。


    哪个女人不爱玩呢？


    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他怎么舍得怪她。


    都是自己不谨慎，让那样的一个荡父出现在关耀祖跟前，让她把持不住自己。


    但潘悦悦毕竟是年纪不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从西门进入校园，沿着学苑大道往宿舍走去，连夜深男子不要独自出门的戒训都忘了。


    夜色深沉，不远处吹来一股带着腥气的凉风。


    隐隐约约，传来男人的哭喊声：


    “我再也不敢了！”


    “我错了！”


    又是一股冷风吹来，吹起了梧桐树枯黄的叶子，在地上绕着潘悦悦赤裸纤细的脚踝，打着旋儿飞舞。


    阵阵刺骨寒意钻进心头。


    有个少年匆匆经过他身边，擦肩而过扬起的风带动潘悦悦柔顺的发丝，隐隐指向那残忍暴力之处。


    “快报警啊！”


    “天啊！”


    “出人命了！”


    夜晚的校园本来寂静，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名学长学哥刚从图书馆出来，匆匆行走在校园小路或者大道上。


    此刻惊悚响起的呼喊声，仿佛午夜凶铃一般，让所有人望向那边，瞪大了眼睛。


    几个大胆的少年丢下手中的书本或者杂物，往那已是鲜血淋淋的地方而去。


    潘悦悦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熟悉的声音。


    在生与死的边缘，他曾发出过绝望的呼喊求救，如今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地躺在血泊之中。


    那在冷寂的夜中破碎的声音，潘悦悦听了快四年，熟悉的声音。


    王伊伊。


    潘悦悦站在学苑大道的梧桐树下，昏黄路灯将他的影子和梧桐树影融为一体。


    他看见那个刚刚成年的男人手中握着的泛着寒光的匕首，还有浸染了鲜血的衣衫。


    旁边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是谁？


    是王伊伊的女友吗？


    她为什么没有拦住？


    他听见学生的惊呼和感同身受的痛哭，听到学院里老师和警卫维持秩序的声音。


    泪水从脸颊上默默流淌而下。


    他张着嘴，想要喊出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如同失语症患者，什么音节也无法发出。


    警察很快来了，封锁了现场。


    潘悦悦作为被害者的舍友，被连夜叫去警局做笔录，连在酒店里的钱珊珊也接到了电话，匆忙赶到。


    此时的潘悦悦刚从笔录室出来，便看见站在警局外的关耀祖。


    他如同漂泊在茫茫大海之中的孤零零航船看见了远方的灯塔，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方向，扑进了关耀祖怀中。


    关耀祖搂着潘悦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抚摸着他微凉柔顺的发丝。


    进入警局后，又根据校园论坛表白墙的讨论，潘悦悦差不多知道了今晚凶杀案的情况。


    主要就是王伊伊的母父让他去相亲，被他的女友沈良才知道了。


    刚好沈良才的弟弟来了学校找他，听到这话，沈良才还没说什么，她弟弟激动起来，说自家姐姐在王伊伊身上花了这么多钱，结果王伊伊还脚踏两只船找备胎之类的。


    推搡之下，弟弟就在校园里抽刀把王伊伊杀死了。


    为什么他会随身带刀的理由也很可笑，听说是前段时间技校毕业没拿到毕业证，找的实习工资也很低。


    心中愤懑不平，怀中揣着刀子本来打算去男生宿舍楼下蹲着见男就砍，但得知了自家姐姐被捞男伤害，便打算祭出王伊伊。


    那个男人甚至在自己手机上留下了类似遗书的话，说实习单位工作条件苛刻，认为自己受到了剥削，想要借这种行为为劳动者发声，希望以自己的死推动劳动法改革.......


    那他为什么不自爆？


    关耀祖和潘悦悦坐在警局明亮的大厅，她伸手搂着潘悦悦的肩膀，潘悦悦靠在她身上轻轻啜泣。


    “为什么会这样......”潘悦悦抽噎着，泪水顺着脸庞不断流下。


    “网上都说是王伊伊骗钱骗感情，可以说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关耀祖抽出纸巾，擦了擦他已经哭花了的脸，又将一张干净纸巾塞进他的手里。


    哭着哭着，潘悦悦睡了过去。


    关耀祖拿出手机搜索网上对于这件事的新闻。


    警局还没有正式公布详情，但毕竟发生在校园里，很快就传播开来了。


    有些男人怪王伊伊的女友沈良才没有及时拦住自己的弟弟，但有人也向着沈良才说话：


    “我是男的我也看不下去了，不敢想象女生的弟弟要有多替姐姐感到绝望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永远欠女孩一个道歉！”


    “可能是我共情能力比较强吧，那个女生是经历了多大的委屈，弟弟是心疼姐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不好的评论我会删。”


    当然更多的是对于弟弟被资本家剥削而做出极端行为的不理解。


    大部分网络讨论中，都认为弟弟把男人的路走窄了，本来男性就业就受到歧视，以后谁还敢雇佣小仙男。


    同时，大部分网友也认为王伊伊作为捞死得其所，弟弟是为民除害。


    “世上没了这样一个捞男，明天的太阳都会更灿烂一些。”


    关耀祖看到这里，长叹一口气，关闭了屏幕。


    受到不公就如此极端行事不可取。


    但捞男也是自取灭亡。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就不能安分守己一些，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